在与陈子昂会谈之后,李显决定将那个招揽人才的机构定名为唐门,并且设置两个堂口,以陈子昂暂代显堂堂主,主要负责发掘、培养、资助、拉拢人才之事,张无尘为隐堂堂主,主要负责人才的选拔、擢升、情报传递、官员联络等事。
当然,这一切目前都只是初创,影响力几乎没有,可是李显相信,随着对于新晋人才的挖掘和不断培养,这唐门定然会发挥出极大的作用,甚至连李显都不知道,这一个唐门在以后对于他夺取帝位、乃至以后维护大唐政局的稳定起到了如何重大的作用,甚至在数百年后建立议会的时候所形成的两党,就是直接脱胎于唐门的两个堂口。
当然,对于陈子昂所组织的第一个诗社成立的时间,李显并没有像窦仙童建议的那般定在中秋,而是直接定在了更接近的七夕,虽然那时候的中国人大都实行着门第婚姻,但是却有很大一部分仍然向往着美好的爱情,所以在诗词歌赋之中对于爱情的讴歌仍然是一大热门,所以,以七夕为题成立诗社,定然会做得非常成功。
而就在将这一切都安排完毕,李显终于静下来之后,忽然听得内侍高成禀报:“启禀大王,正谏大夫明崇俨求见。”
“嗯?他来做甚?”李显闻言不由得一怔,然而却没有多想,便命高成请他进来。
“不知明大夫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虽然不知道对方来做什么,但李显却知道这明崇俨是武后的人,又深受武后与高宗宠信,在明面上还是要给他足够的尊重的。
却见那明崇俨长着一副美到妖异的容颜,穿着一身洁白的锦袍,端的是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就算是一个女子都没有他生得好看。
那明崇俨也的确不同凡响,立刻拱手还礼道:“贫道冒昧前来,打扰了大王休息,实在是罪过罪过,不过今时今日有一件大事必须要与大王商议,因此才不得不来,还请大王见谅。”
“好说好说,明大夫客气了,请上座,来人,上好茶。”
李显与明崇俨落座之后,待得茶水端上来便逐走了侍女和左右,然后问道:“不知明大夫纡尊降贵,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却听明崇俨连忙拱手道:“纡尊降贵从何说起?指教更是愧不敢当,小道来此,只是前来相助大王而已,大王莫非不知,大王生就一副贵相,貌似太宗文皇帝之英明神武,而小道亦能看到大王身具天子龙气,因此小道断定,大王乃是真龙转世,必然会践至尊之位,然则目前有一个机会,大王定然要抓住,否则的话将会错失良机,前途渺茫矣。”
“呵呵,明大夫这话有些太过抬举小王了吧?小王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皇子,尽管有幸成了父皇与母后的嫡子,可心中对于那至尊之位,却从来没有任何想法,小王最大的乐趣,便是做个自在的闲王,额,这个闲王的‘闲’,并非是圣贤之贤,而是悠闲之闲,因此,明大夫恐怕是看错认了吧?更何况按照长幼之序,这太子之位也当是我六兄雍王贤的,明大夫不去找我六兄,反过来找小王,岂非咄咄怪事?再者说了,即便小王有心争夺太子,又怎能违背礼法,不顾亲情,做出那等不仁不义之举?”
听到明崇俨说了那么一番话,李显立刻意识到这是对方在试探自己,对方既然是武后身边的红人,自己又如何能够把实话告诉他?更何况他自己真正的野心,除了窦仙童、张无尘等寥寥几人之外,这世界上几乎就没有知道,甚至连薛仁贵和薛讷父子、王勃、唐休璟这等关系亲密的人都没有说过,如今又为何要告诉这个作为敌对方的明崇俨?
却见明崇俨苦笑着说道:“看起来大王是误会小道了,所谓天命所归,并非人力所为也。小道虽不能尽窥大道,然而却亦知晓天机,当初因为唐皇废掉隋恭帝,违背了天意,因此当有果报,故此唐三代后,当有女主掌天下,是故先太子实力虽强,人虽仁孝无可挑剔,却也只能遵从天意,暴疾而亡,因此气运根本无法阻挡,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自然不是你的,争亦无益。然则气运如同流水,今朝属于你,明照或许便换了他人,女主虽然是必然之果,然则气运终将散去,而继承女主气运之天命者,非大王莫属,因此大王亦应早做准备。”
“不是吧?这厮竟然真的懂得天意气运?这说的也实在是太准了吧?”李显闻言顿时感到一阵讶异,莫非此人真的懂得如此神奇的预测之术?
但是他反过来又转念一想,如果此人能够真的懂命相,应该知道自己那唯一的弟弟李轮也具备天子之相,而且比自己这个天命者还要贵一些吧?
所以李显淡淡的说道:“若论才能,雍王贤十倍于我,若论面相,恐怕八弟冀王更贵,天命为何不向彼等,反而眷顾于我?此事听起来殊为可笑,小王实在是难以置信。”
只听明崇俨说道:“雍王虽贤,却并非天命之相,吾料定不出十年,此人必死,而其气运则更短暂,最多亦不过五年,便会失去一切,既如此,小道却为何要去找他?至于冀王,虽然满脸贵气,然则性情懦弱,并非自主之人,更何况其气运当在大王之后,而以大王如今之性情,小道唯恐冀王此生亦无望至尊之位,呵呵,大王应当知道,所谓天命,亦需气运相佐方能成事,否则的话,便是登上至尊之位,亦只能像昔年之汉献帝一般,只是他人手中一傀儡而已。正是因为小道知晓天命气运,方才知晓大王定然是女主之后唯一中兴之主,因此小道方将自身托付大王,以便在女主之后,继续安享荣华。”
“嘿嘿,明大夫既然如此知晓天命气运,可曾为自己看上一看否?”李显闻言不由得暗暗冷笑,然后缓缓问道。
却听得明崇俨轻叹一声,然后说道:“不瞒大王,小道确实为自己推算过天命气运,知道小道在数年后有一劫运,劫运若过,日后定当不可限量,若是过不了,小道只有死路一条,而能否闯过此劫,小道推算良久,却发现只在大王身上,因此这才斗胆请求大王答应做这太子,请大王放心,小道知道大王之顾虑,天皇与天后处,自有小道前去劝解,只要大王点头,小道便确保大王能够成功,以后若是有甚危难,小道亦会义不容辞的进行帮助。”
若不是因为明白自己的根基太浅,并且知道这时候做太子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李显几乎忍不住就答应了下来,更何况李显从一开始就对这明崇俨没有好感,反而潜意识的存在着很重的戒心,所以并没敢贸然答应,只是表现出了一种极度感谢的神色,然后拱手说道:“多谢明大夫如此美意,然则小王志不在此,实在是有负所望,还望明大夫见谅,日后明大夫若真有甚需要帮忙的,小王定然会义不容辞,竭尽全力予以帮助。”
明崇俨听李显这么说,脸上明显闪过了一丝失望的表情,对着李显轻轻叹道:“大王容禀,小道这一次前来,确实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只要大王点一点头,一切皆由小道一人操作,如此机会实乃千古难逢,大王便不再考虑考虑?”
却见李显仍然淡淡的说道:“却是令明大夫失望了,小王真的志不在此,咳咳,今日大夫光临寒舍,本来是该留明大夫在此用饭的,然而小王提前与人相约,有事要出去一趟,便不再挽留了,改日小王一定亲自登门,向明大夫致谢。”
李显这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就是要送客,即便是一个普通人都能听得出来,明崇俨如此精明的一个人,又如何听不出来?只能苦笑着说道:“如此,小道便告辞了,唉,丧失了如此良机,小道为大王感到可惜。”
明崇俨一边摇头轻叹,一边离开了李显的王府,之后又迅速的来到了武后的宫中,将这一切都详细的告诉了武后,却听得武后点头说道:“如此看来,我这显儿虽然脾气倔了一些,同时又在军中颇有声望,却并无野心,倒也有可取之处,然而如此一来,太子之位便落在了李贤那厮手中,嘿嘿,那厮的脾气刚烈,权力欲也极强,同时又素与大姐一家亲近,对于这一家三口之死一直耿耿于怀,日后自是不会甘心大权旁落,势必要与我争个短长,我看这麻烦恐怕不会小啊。”
却听得明崇俨笑道:“雍王虽有气运在身,然则并无天命,实在不必担心,小道看来,他最多不过五年光景便会失去气运,然则此人心机深沉,颇有城府,或许会为天后带来极大不便,这一节却不可不防。”
明崇俨虽然口中如此说,心中却是在轻轻叹息:“本来我还想着让李显帮我度过这一劫,如此看来希望不会很大了,不过你若以为就这样我就不能继续计划了,那才是蠢货,等着吧,我还会再回来的,而到了那时,就算你李显得了天下,我也一样会给你搅他个天翻地覆。这大唐的无限江山,终究是我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