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事了?”艾伦嗤笑,“她能出什么事?”
在登基后艾伦就将贝蒂娜的名字写进了随奥斯顿皇帝一同前往卡德伯里星的名单里,贝蒂娜是奥斯顿的情妇,这样安排无可厚非,艾伦当时倒是想从中做点手脚,可惜那会儿他分|身乏术,根本没有精力处理这种小事,贝蒂娜也就这样跟着去了卡德伯里星,不过据那边的人说,奥斯顿自去那边后对贝蒂娜一直不理不睬,甚至不许她进入行宫,只命人将她安置在了一个距行宫不远不近的小农庄上,这一年多好像也没怎么见过她。
如果不是之前坎普林作死给裴尧写信,艾伦几乎都要忘了这个女人了。
“不是。”老爱德华改口道,“是……是她又……又想对您不利。”
艾伦赤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扯过床尾凳上的衣服递给裴尧,道:“长话短说,皇后昨天忙了一天,已经很累了。”
虽然开启了空气过滤,但卧室中结合后特有的信息素味道还残存着,爱德华心里明白这“累”是这么回事,如果不是刚才那个慌张的侍从官打扰到了艾伦,他根本就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跟艾伦说这些,爱德华抬眸扫了一眼脸上还带着慵懒倦意的裴尧心中替贝蒂娜暗叹了一口气,作死不选好时候,斗胆影响到了皇后殿下的睡眠,皇帝陛下只会从重处罚的。
“是这样的,昨天安麦德医生的妻子为他送来了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上将和夫人在,我没能抽出空来去检查那些东西,就吩咐人去跟安麦德医生打了下招呼,让他体谅,那一箱东西我就扣下了。”
“昨日用到了不少珍贵的器具,有些东西安规定是要当天入库的,我和几个侍从官擦拭器皿,保养,放回盒子里安置进库房……不知不觉就晚了,我也是这会儿才想起来那一箱东西,就命一个侍从官去检查,本想检查后一早就可以交还给安麦德医生,但万万没想到,里面确实有问题。”
“是很强的放射性物质。”想起检测仪刺耳的警报声爱德华深深皱起了眉头,“具体是什么我们还不敢确定,仪器也只能检测出那是放射性物质,衣服里,日用品上都是……而且含量非常高。”
裴尧心中咯噔一声,不会有人苦心孤诣的去害安麦德,这明明就是针对……
“胎儿怎么样?!”艾伦厉声道,“有没有遗漏已经混进去的东西?!”
爱德华连连摇头:“请陛下放心,绝对没有,我们也是判断这是针对皇储殿下来的,这种浓度的放射性物质对成人也许还没那么大的影响,但要是作用在胎儿,特别是刚刚成型的胎儿身上……”
爱德华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后怕不已。
“这个就算了,但是就在五天前,我们还接到过一个安麦德医生的包裹,那个包裹地址模糊,安麦德医生本人也不清楚那到底是谁寄来的,我们就也没有打开,只是按照宫廷中的惯例把包裹放置在远处焚毁库房等待销毁,刚才事发后一个侍从官去检测了下,发现……放射性物质浓度比这次的还高!请您原谅,我们从来们想到会有这种事,一出现还是两起,专门照料婴儿房那边的侍从官几乎吓疯了,他怕还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来源,就慌张去那边检测……”爱德华躬身庆幸道,“谢天谢地,由于陛下的小心,一再加强宫中的管理,婴儿房那边没有任何问题,侍从官们反复检测了多遍,可以放心了,只是我们刚才都太着急了,匆忙冲上来打扰到了陛下和殿下,请陛下赎罪。”
婴儿房离艾伦的房间很近,刚才那阵脚步声想来就是因为这个了,裴尧提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下,他摇摇头:“您是好意。”
艾伦薄唇微抿,眼中一片阴寒:“怎么知道是贝蒂娜做的?”
“在半小时前,在从安麦德医生的行礼中发现放射性物质后我自作主张通知了已经睡下的安麦德医生,医生知道情况后大惊失色,连忙联系他夫人,安麦德夫人也吓得不轻,再去查时发现家中一个保姆在昨晚消失了,翻看她的房间时发现她同贝蒂娜夫人联系的记录。”爱德华抬眸看了艾伦一眼,谨慎道,“而且我们检查之前那个匿名的包裹,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所以……我判断这次的事是出自贝蒂娜夫人之手了。”
艾伦连连冷笑:“不错,在我这里插不进手,就把手伸到皇储的医生身上去。”
“请您息怒,陛下。”爱德华垂首,“阿曼瑟尔殿的防范系统是非常严密的,绝对不会有任何途径能直接接触到我们的皇储殿下,今天打扰到您只是因为我们失态了,非常抱歉。”
艾伦冷声道:“好了,去吧,等天亮了我会处理。”
爱德华躬身退下。
“别担心……”艾伦握住裴尧的手,一片冰凉,艾伦心疼道,“不是听到爱德华说的了吗,不可能出事的。”
裴尧半晌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陛下,请您允许让我出面处置贝蒂娜。”
艾伦失笑:“你?”
裴尧点头,道:“虽然这一年来奥斯顿皇帝已经不再需要她的服务了,但她于法是安东尼皇子的生母,于情是陛下父亲的情妇,由陛下处置她,会给陛下的名誉带来不好的影响,但是……”
裴尧眼中闪过一抹寒色:“我不可能允许她这样威胁我们的孩子。”
艾伦先是一愣,随后连声笑起来,裴尧蹙眉不解的看向艾伦,艾伦原本被贝蒂娜那个蠢货激起火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吻裴尧的唇,轻声道:“殿下,您知道不知道自己发狠的时候有多性|感?”
刚才欢愉的余韵还在身体中残存着,艾伦几乎又想折腾裴尧了,但裴尧此刻明显并不想亲热,艾伦笑了下:“好了好了,消消气,你放心,肯定是要处置她的,但不是你出面,更不是我。”
裴尧哑然:“那……”
艾伦勾唇:“珍妮夫人。”
“呵呵……”牺牲陪伴自己好不容易休假的丈夫的时间,千里迢迢赶到卡德伯里的珍妮夫人没有半分好气,连声冷笑道,“我到底跟你是什么缘分?当初总要出面替奥斯顿敲打你就算了,现在陛下登基了,我居然还摆脱不了这份工作。”
贝蒂娜强自镇定的坐在沙发上,偏过头倔道:“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
“别装了。”珍妮夫人半分耐心都欠奉,“自从皇后殿下回主星后你就开始不安分,三番两次的想要往阿曼瑟尔殿里安插人手,哈……”
珍妮夫人摇头笑:“你还以为自己是皇太子生母呢?就是以前,你的手也伸不到陛下那去吧,痴人做梦。”
谈及安东尼,贝蒂娜脸色瞬间白了一层,她死死咬牙,一声不吭,珍妮夫人继续道:“你这次倒是聪明点了,知道这是白费功夫后就把注意打到了安麦德医生身上,偏偏就有那个保姆吃了豹子胆,想要一步登天,真的替你卖命。”
“但很可惜。”珍妮夫人轻笑,“你准备的那些脏东西,连正殿都没进去就全被发现了。”
贝蒂娜心中大为失望,勉强平静道:“抱歉,殿下,我根本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什么医生?我为什么要去找他?”
珍妮夫人简直厌恶透了贝蒂娜每次耍小手段后的这副我不承认你就拿我没办法的样子,以前安东尼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她仗着奥斯顿和安东尼没少让自己生闷气,但现在那不一样了,珍妮夫人从来就不是个能忍耐的人,她直接抬手扇了贝蒂娜一个巴掌,“啪”的一声,贝蒂娜的左脸瞬间肿了起来。
“你!”贝蒂娜不可置信的看着珍妮夫人,尖声道,“你居然……”
珍妮夫人反手又是一个巴掌,这次打的更狠,直接将贝蒂娜抽的跌坐在了地上。
“贝蒂娜夫人,到今天我还是尊称你一声夫人。”珍妮夫人眼中冒火,“但请你也明白明白吧,自己现在还配不配跟我平起平坐的说话。”
想起曾经不得不跟这个女人同坐吃饭,出席同意场合珍妮夫人就直犯恶心,她生来就是皇室公主,自小比艾伦幼时还尊贵,从来受不得半分屈辱,长大后倒是从贝蒂娜吃过几次亏,现在想想简直想直接掐死眼前的人。
珍妮夫人轻轻脱下蕾丝手套,拿出手包里的一份文件扔在贝蒂娜脸上,冷声道:“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别开玩笑了,那个不知死活的保姆没出港口就被抓住了,被捕的时候怀里还揣着一条你的项链,人证物证都在,她当时就招供了!”
贝蒂娜慌张的拿起文件来看,脸色慢慢灰败下来,珍妮夫人心中大感快意,笑道:“怎么了?不解释了?”
贝蒂娜颓然瘫在地上,突然抬头挣扎的扑到珍妮夫人脚边来“哇”的一声哭道:“殿下!请您为我想想吧,我唯一的儿子被赐死了,父亲兄长被困在仙女岛不死不活,我现在还被奥斯顿皇帝厌弃,丢在这里不闻不问,您能想象我每天都在过什么样的生活吗?我要是好好的,怎么会去做这种事,我是实在……”
“呸!”珍妮夫人抽出自己被抓住的裙摆,厉声道,“你过的不容易,就该去害一个没出世的婴儿?!杀人就是杀人,因为你不容易别人就该白白被杀?这是什么逻辑?!而且你到底是怎么作到今天的份上的?难道都是陛下逼你的?”
“你跟你儿子还有你那一家子做的事以为所有人都忘了吗?!那又是谁逼你们的?”珍妮夫人越说越气,几乎还想动手,“当初无故囚禁皇后殿下的时候,你们可是顺风顺水啊,皇后殿下差点死在仙女岛,他又是得罪谁了?你们蓄意要杀陛下的时候也是有人逼你们?你那早死的儿子妄想将皇后殿下当禁脔的事也是别人逼你们的?别笑死人了!”
珍妮夫人冷笑:“别在我这里装可怜,奥斯顿以前可能还吃这套,但在我这,呵……”
提及裴尧,贝蒂娜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她急急道:“对,皇后,皇后殿下……请替我向皇后殿下求情,陛下宠他,一定会听他的,一定……”
“你到底在想什么?”珍妮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贝蒂娜,“算了,我今天索性都告诉你,我之所以来这里,就是因为皇后殿下要亲自处置你,陛下疼惜皇后,不想让他沾手这种事,这才托我走这一趟!”,不过珍妮夫人自己也非常想来就是了,裴尧到底纯善,由他处置,一定不如自己来的痛快。
贝蒂娜失神的看着珍妮夫人,连连摇头:“不可能,不都说……不都说他为人正直吗?以前安东尼刑囚了他那么久,出来后他还是效忠安东尼,这种人怎么会……”
珍妮夫人简直不知该如何跟这女人交流:“殿下是那是作为军人的底线罢了,但他现在效忠的是陛下,你要杀他儿子,他难道还要来帮你?你这一年是不是已经疯了?!还有,我不得不提醒你,陛下现在不喜欢别人背后议论皇后殿下,这已经是主星众所周知的秘密了,你现在就给我闭嘴。”
贝蒂娜心中蓦然涌起一股狠劲,尖声道:“他到底算什么?!我父亲一天一封的给他写信他连看都没看过一眼,艾伦还好意思天天跟别人说皇后有多善良,这是善良吗?!一个平民出身的军人而已,连这种人都能登上皇后的位置,凭什么!!”
珍妮夫人失笑的看着撒泼的贝蒂娜,瞬间明白她的怒气是从哪儿来的了——贝蒂娜终其一生就想坐上皇后的位置,就算不行,哪怕是皇太后也可以,但很可惜,她争了一辈子,最后皇帝情夫被迫下台,皇太子儿子被杀,跟裴尧一比,她简直就是倒霉到了极点。
珍妮夫人环顾左右,贝蒂娜所住的小公馆中显然很久没人收拾过了,墙脚处布满了青斑,地毯上尽是脏污碎屑,小桌上沙发上更是散落着无数乱七八糟的东西,珍妮夫人往里扫了一眼,卧室中也是一片狼藉,廉价的礼服堆的满床都是,珍妮夫人嗤笑:“听说你经常打骂照顾你的女佣?现在她跑了,没人来替你料理这些的感觉不太好吧。”
“想知道皇后殿下每天都在过什么样的生活吗?”珍妮夫人残忍一笑,慢慢道,“他每天都在陛下的床上醒来,由爱德华亲自侍奉起床,运动过后等陛下来找他一起享用精致的早餐,然后再被陛下带到大书房去,阿曼瑟尔殿那么多人,只有他一个被允许随时出入陛下的书房,陛下亲自教导他该如何看议院送来的文件,该如何批阅,偶尔陛下有兴致了,还会让殿下独自处理一些工作……”
“中午的时候殿下还是跟陛下一起用午餐,菜色都是他喜爱吃的,他爱吃什么,陛下就让厨子想尽一切办法做的更美味可口,还不许重复,免得殿下吃腻,之后他们会一起看看书,一边吃甜点一边享受美好的午后时光……”
“哦,陛下从来不许皇后殿下穿外面买的衣服。”珍妮夫人看了一眼屋中散乱的衣物啧啧摇头,“殿下的衣服都是陛下御用的裁缝匠人们量好尺寸,精心剪裁出来的。”
贝蒂娜死死的盯着珍妮夫人,嫉妒的要发疯,珍妮夫人却快乐的笑了起来:“怎么?不想听这些吗?这不是你最向往的吗?可惜现在享受这些的是皇后殿下,是你儿子曾经不屑的一个骑士,醒醒吧夫人,你一辈子也不可能跟殿下一样的。”
“说起来,殿下确实心善,你如果安分守己的,就算陛下要赶尽杀绝,皇后殿下为了保全陛下的名声也会劝阻一二的,可惜了。”珍妮夫人惋惜的看着贝蒂娜,“你自己要作死啊,就连皇后殿下都要处置你了,那就没人有办法了,陛下那么宠皇后殿下,怎么会不同意他的做法呢?”
贝蒂娜心里一阵阵发冷,她抖声道:“你……你想怎么样?”
珍妮夫人慵懒一笑:“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的,只是让你换个地方,这里不适合你居住了。”
“你要让我去哪儿?!”贝蒂娜彻底害怕了,她高声道,“我要见奥斯顿皇帝,我要跟他说……”
“没用了!”珍妮夫人打断贝蒂娜刺耳的叫声,冷声道,“你以为我来之前没有去见过奥斯顿吗?这都是他默许的!”
贝蒂娜彻底绝望,她失声道:“那,那……”
“我会送你去一家疗养院。”珍妮夫人微笑,“这样你再也不会威胁到别人,对陛下的名声也无碍。”
“什么……什么样的疗养院?”贝蒂娜垂死挣扎,哭着求饶道,“公主殿下,饶了我吧,我再也不会做对殿下不利的事了,我只是太恨了,求求您……”
珍妮夫人嗤笑:“别白费功夫了,你自己清楚自己的处境的,想要翻身是不可能了,你又怕死,不肯给自己一个痛快,这就算了,还总想恶心别人,我是不可能对你心软的。我给你找的地方不错,一家专门治精神疾病的疗养院,不少‘犯了错’的皇室成员都在那里,让你去,算是看得起你了呢,好了,贝蒂娜,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以后……好自为之吧。”
贝蒂娜怔了怔,疯狂大叫起来,珍妮夫人却再也不理会她说了什么,转身出了小公馆的大门。
外面艳阳高照,珍妮夫人不慌不忙的撑起了小伞,她的女官亲切一笑:“听说这边的茶非常不错,陛下喜欢这个,殿下来一趟不容易,不如给陛下带点。”
珍妮夫人笑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