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得知自己失明后,付悦整天心事重重,她坐着都能发呆,等了好多天,眼睛还是看不见,安墨根本就是在安慰她而已。
她是真的失明了,看不见了。
终于接受这个事实后,她虽然打击沉重,但却没有自暴自弃,像上次一样伤害自己,她知道如果自己这样,安墨会更难过。
她也终于体会到了盲人的痛苦,他们的世界是黑白的,不能看见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是多么无趣的……
连下床这么简单的事,她都磕碰到自己,甚至有一次直接趴倒在地上,那种痛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即使有安墨在身边,她也无法再开心起来。
她连端一杯水都端不稳,将水撒在了身上,害得安墨要忙着替她擦,全部都需要他代替她做,她就像个木偶一样。
这样的生活,实在……生不如死。
付悦突然面无表情地握住了他帮她擦拭的手臂,看似冷静地哑声道:“安墨,我们谈谈吧。”
他微眯长眸,似乎预知到她要说什么,安墨长指擦了擦她嘴角的水渍,只是道:“你累了,该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说。”
“我要现在说。”付悦难得固执地跟他抬杠,她毫无焦距的凤眸似乎望向他的方向,一副他如果今天不想谈,她就不休息的倔强。
“好,你说吧。”安墨似乎叹了口气,对她,他从来都是迁就,而照顾她,更是能令他甘之如饴的一件事。
“你不是说给我时间考虑清楚吗?我现在考虑清楚了,可以告诉你答案了。”付悦不着痕迹地握紧了小手,逼自己冷静,从容,仿佛在说一件不值得在意的事。
安墨长眸幽深地看着她,仿佛锐利地能看穿她的思绪,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微颤,她微抿着粉唇,都让他明白,她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见他没有说话,付悦反而松了口气,她垂眸闭上了原本就看不见的凤眸,心底抽疼,但听见自己沉稳缓缓地说着:“我想了很多天,我不想跟你在一起,这几天在你身边我只觉得苦闷无趣。只要在你身边,我发觉自己的痛苦比快乐更多,你害得我这副模样,能不能放过我?”
“付悦,你说的是真心话?”安墨似乎并不慌张,反而摩挲着她的小手。
付悦恼羞成怒地抽了回来,她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死心,只能咬唇道:“此时此刻,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和你在一起我太累,我只是想过简单平凡的生活,不想活得这么战战兢兢,如果能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宁可从来不认识你,安墨。”
终于安墨有些动容,他明知道她可能说得不是真心话,还是忍不住长眸起了波澜,一旦太过在意一个人,她口中说的话就能随时影响他,他动了动薄唇:“你想过简单平凡的生活,往后的每一天,我会护着你让你一世安稳;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太累,可以什么也不用想,什么都交给我,你说过你信我,这就够了。”
她只觉得眼眶微红,说得难听点,她不过是一个瞎子,他是身份尊贵的亚洲集团掌舵人,他们根本是天差地别,最终她毫无波澜地睁开凤眸,似乎在看着他,又似乎透过他看什么,轻叹了口气:“我们不可能了,安墨。我只求你能放过我,能让我安安心心地过完后半辈子。”
只见安墨沉默了很久,最终放开了她微凉的小手,起身,默不作声地第一次离开了她的床边,离开了病房……
而她在他走后,扬起了自从眼瞎后的第一个笑容,只不过笑比哭更难看,安墨,对不起,又一次伤害你。
但她没有选择,就让她自私一回,她不想在日后的某一天,他会厌倦对她说,照顾一个瞎子很累,累得他连爱她都没有心力。
与其眼睁睁害怕惶恐地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还不如现在潇潇洒洒地分手,至少她现在给他的印象还是美好的,那样就够了。
够了……
付悦毫无焦距的凤眸留下了最后一滴泪,她往后不会再哭了,即使没有他,她也可以坚强地活下去,她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