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中,士兵往来的脚步声很轻,在寂静的夜色中,却显得很重。
那座二层营房的房顶,好似有人用手搅了一把,黑暗来回涌动,随后恢复平静。自始至终,房顶没有传出半点声音,营地中仍然充斥着士兵们搜索的脚步声。
房顶。
雇佣兵软塌塌的倒在王梓的怀里。他的脖颈被拧断,还剩下最后一丝气息,不甘咽下,瞳孔睁得老大,至死不信王梓登上楼顶。
明明磨平了一切能攀爬的着力点,明明毁了通到屋顶的铁杆,就连屋顶的出入口都堵死了……正是由于一切登楼的方式都被毁掉了,他才敢在房顶幻想着蚀骨的销魂,才自信那个人不可能登上楼顶。
那个人会飞吗?
就算那个人飞到楼顶,我的反应已经很快,怎么还没砸到那个人,我的脖子就断了?
咽掉最后一小口气的时候,他还在胡思乱想。
王梓轻轻放下雇佣兵的尸体,顺手拿起他怀里的步枪,摘掉他腰间的匕首,悄无声息隐入黑暗之中,融入夜色。
夜幕下,神级兵王化身死神,收割生命。
一座低矮的营房中,五人小队前后左右,依序走进营房,每个人照看一个角度,确保小组搜索不产生盲区。
吱呀!
营房的门缓缓合上,就像是风儿轻轻一带,没人看到横在门框之上的一团黑影。
黑影落地,没有一丝声音。
噗哧。
匕首划开血肉,血液从脖颈动脉喷出,就像给浓浓的夜色泼进一锅热油,搅动黑暗,闹出不小的动静。
前面的四人听到热油泼洒的声音,刚刚转身。
突然,有的人感到胸膛被掏空,身体变轻;有的人感觉脖颈凉飕飕吹过一道风,却又变得热乎乎的。这些复杂的感受几乎同一时间发生,他们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就感觉浑身一轻,使不出半点力气,眼皮无力的合上,整个人坠进无边深渊。
神级兵王,手持匕首,如同死神挥舞镰刀,夺走一条有一条鲜活的生命。
王梓感觉很奇怪。这不是他第一次杀生,却是第一次杀人,竟没有半点迟滞,也没有丝毫不适,一切很顺利,就像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神级兵王注定是血与火里走出的勇士,终究是无数鲜血铸就的铁血战士。杀人是本能。
等到士兵们发觉异常,用无线电呼叫却得不到答复的时候,死神的镰刀已经收割了十五条鲜活的生命。整整三个小组,被一把匕首屠灭。
匕首很普通,用匕首的人很强。
进入战场,神级兵王才展现出真正恐怖的毁灭力量。
此时此刻,王梓就是所有士兵的梦魇。
“集合。”
一声尖啸,带着慌张,透着恐惧,回荡在空荡荡的营地上空。
士兵们飞速冲向广场,生怕慢一步就会被死神收割。
饶是如此,短短百十米的距离,又有四五名士兵倒在集合的路上。
这些人并不是一个小组。这似乎证明了,黑暗中的那个人是人,并不是真正的死神,不是真的无所不能。
可是,谁在乎呢。士兵们早就被恐惧吞噬了心肠,要不是聚在一起能感觉活着的温度,早就发一声喊,四处逃命去了。
营房中。
侯塞德额头冒出冷汗,再也没有之前的从容淡定。他的布置,在那个人面前,就是可笑的小把戏。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个人的名字了。
小广场中,士兵们草木皆兵,哆哆嗦嗦的举着枪,漫无目的地指向黑乎乎的夜色,枪口飘忽不定。
嗖!
夜空中闪过一道寒芒。
噗,匕首刺穿血肉,扎进心脏。
一名士兵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他们眼睁睁看着同伴倒地,惊惧的看着扎在胸口的匕首,连匕首在哪个方向射出都没看清。
“啊。”
一名士兵惊声尖叫,心防彻底被摧毁,手指因为恐惧,本能的扣动扳机,就好像枪里射出的子弹能击中暗夜中的那尊死神。即便打不中,这名士兵总觉着做了些事情,要好过无声无息的莫名死去。
紧接着,更多的人开枪射击。
营地上空,枪声划破夜空。
侯塞德的兄弟们,那些精英雇佣兵大声喝止,却没半点作用。他们只能飞快向侯塞德所在的营房靠拢,保留最后的力量,期待着能发动反击。
直到此时,他们才明白,白天出现在沙滩上的那个人的实力是多么可怕。原来,他们能活到现在,不是上帝恩赐,而是那个人在沙滩上的时候并没动杀心。
几个呼吸后。
枪声停了。
营地变得寂静,真正的寂静,连唏唏索索的脚步声也听不见了。广场上,除了绑在木桩上的陆瑾轩和蓝天河,再也没有一个人竖着,只剩下满地尸体。
营房中,活着的也只剩下四个人。
侯塞德坐在营房中,身边站着他的一位手下。对面的营房中,还有两人,也是他的手下。这四人的枪法都是最好的。
“阁下。”
侯塞德要做些什么,他怕再晚一些,对面营房里的兄弟也会变成冷冰冰的尸体。
“我承认,阁下的能力真的令我非常恐惧。”侯塞德并没有掩饰自身的情绪,语气带着惊惧,却并不是穷途末路宣泄,“我低估了你的强大。你杀人的速度太快,也让我没有反应的时间。上帝还是怜悯我的,死去的人给我争取了准备的时间。现在,我的枪口正对着你心爱的女人。而我兄弟的枪口也对准了你的同胞。”
黑夜中,寂静无声。
“阁下,你很强。但我想你也见识过我的强大。我的枪很快,很准。如果我的兄弟还有人倒下,我会毫不犹豫的杀掉木桩上的那位女士。我很认真,希望你也能认真考虑。”侯塞德继续说道。
黑暗中,寂静无声。
侯塞德额头又渗出一层汗,声音再度抬高,喊道:“阁下,你让我们离开。我保证,那位女士也会平安离开。当然,还有你的那位同胞。”
黑暗中,传来轻轻的吐气声,绵延悠长,好似闷了好久的一口浊气。
“我的枪比你快。”王梓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小事,就像冬天比秋天冷,柠檬比桔子酸,很寻常,却不容人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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