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该说再见了，祝大家做个好梦。”
“再见！”
话音落下，王梓关掉直播，电脑屏幕出现后台数据。
主播：王梓。
ID：王子。
粉丝数量变化图（随着直播时间变化的曲线图）显示粉丝数最多的时候还不到两千人，平均数只有几百人。
礼物……（惨不忍睹）
……
王梓看着惨淡的直播数据，轻轻叹口气，关掉主机。
今天的直播结束。
屏幕变黑，映出一张年轻帅气的面庞。
一头飘逸的黑发，脸庞棱角分明却也不失柔和，剑眉横立，双目若星，鼻子挺拔的高度让人感觉舒服，嘴唇抿起的弧度很好看。
王梓看着自己的样子，眉头微皱，苦笑一声，摘下耳机。
砰。
直播室的房门突然被很暴力的打开。
“王梓，经理找你。”
语气很不和善，不等王梓说话，那人冷哼一声就走了。
很明显，王梓不受人待见。他倚着靠椅，掏出口香糖，丢到嘴里一块，狠狠咬下。
海龙公司是一家网络直播公司，从成立至今，王梓一直是公司的流量担当，向来受推崇。而这一切，从一周前发生改变。
“准备摊牌了吗？”
王梓深吸一口气，起身推开椅子，顺手拿起桌上的鸭舌帽，离开直播室。
走出房门，是一条走廊，两排各有十多个房间，是公司主播的直播室。
每间直播室的门口站着一位网络主播，大部分都是清纯女孩子，男主播的数量的很少。
王梓就是一位男主播，而且是一名网红男主播。只是，一周的时间他失去所有风光，变成一位十八线小主播。
走廊内的主播们看着这位曾经的海龙一哥，眼神复杂，有人惋惜，有人鄙夷，至于那几名男主播则有些幸灾乐祸。
王梓扶了扶帽檐，轻咳一声，仿佛看不到众人目光，像往常一样挥挥手打招呼。
“哼，拽什么拽，粉丝都跑了，还敢摆一哥的派头。”
明明是男主播的声音，却很刺耳，带着浓浓的鄙视。
走廊中的空气瞬间凝固。
王梓已经走到楼梯口，听到这句挑衅的话，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那名男主播，目光顺着帽檐露出，很明亮，很犀利。
空气愈发凝固，很压抑。
那名男主播努力的梗着脖子，装出一副强硬的样子，就像害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脖子很长、很硬。
王梓嘴角微翘，透着轻蔑。
“一周前，他一口一个王子哥，殷勤的很呢。”
王梓的心里笑了笑，转身下楼。
“我说错了吗？他为什么还拽，凭什么拽，拽给谁看？”
随着王梓离开，那名男主播的声音猛地提高八度，有些扭曲。
“你少说两句，难道忘记王梓哥当初怎么帮你了？”有人不满。
那名男主播语塞，随后大声喊道：“如果我知道他是那种人，死也不用他帮。”
王梓来到楼下经理办公室门前，刚要敲门。听到辛飞无耻的话，他举起的手攥成拳，关节发白，牙齿紧咬，撕烂嘴里的口香糖。
王梓当然明白“那种人”是什么意思，这还要从一周前的变故说起。
海龙公司成立至今，王梓凭着帅气阳光的外形，清澈的歌喉，还有弹得一手好吉他，每场直播的粉丝数轻松过万，获得的礼物也是花样繁多，价值很高。
作为一名男主播，拥有压倒女主播的数据，王梓是海龙当之无愧的主播一哥。
一周前，网上突然爆出王梓搞假慈善，骗取粉丝的打赏，提高知名度。紧接着，一系列关于王梓的负面消息接连爆出，而且有图有真相，甚至有证人。
几乎一夜之间，王梓的形象一落千丈，粉丝数量急剧下跌，直播数据极为惨淡。他成为骗子、流氓、劈腿男……几乎所有形容男人垃圾的语言都能安到他的头上。
从那以后，王梓从海龙一哥变成“那种人”，彻底被毁，他也看清许多丑恶的嘴脸。
咚、咚。
王梓沉默的敲响经理办公室的门。
“假慈善”事件发生后，王梓已经搞清楚，抹黑他的不是对手，而是他为之奋斗的海龙公司。今天，公司准备和他摊牌了。
房门打开，王梓看到三张熟悉的脸。
公司经理房景明，一位三十出头的青年人。
另外两人是和王梓年纪相仿的年轻小伙儿，二十左右的年纪。高一点的叫辛飞，稍矮一点的叫刘阳。一周前，他们还是王梓的直播管理，曾经被王梓看作兄弟。
房间内还有一人，看上去很年轻，留着一头银发，就像现在当红的男主播，有一张清秀的小白脸。
“你们果然在这里。”
王梓扫了一眼辛飞和刘阳，眼里闪过怒色。
辛飞和刘阳是王梓的直播管理，被王梓视如兄弟。一周前，他们却联合海龙抹黑王梓。
房景明站到辛飞和刘阳身前，挡住王梓的目光，冷冷的说道：“我叫他们来的。他们是公司里优秀的直播管理，你的直播间流量太低，他们做的直播管理，实在浪费人才。”
王梓盯着房景明，收敛怒气，说道：“公司还真是着急啊。”
房景明冷笑道：“公司想要运行，就不能养闲人，这个道理你应该理解。所以，你的直播室也要腾出来。这位是公司刚刚签约的主播，你的直播室由他接手。辛飞和刘阳以后做他的直播管理。”
王梓看向银发年轻人。很明显，对方就是海龙刚签约的主播。
“哎呦，王子哥，真是不好意思啊，刚来公司就抢你的人，还用你的直播室。”银发年轻人鄙夷的看了一眼王梓，靠在椅子上说道：“我叫卓豪，是海龙新的主播一哥，王子哥以后就好好歇着吧。”
王梓狠咬两下口香糖，努力压住火气。
既然公司明摆着针对他，他破口大骂，只会显得更愚蠢。
“王梓啊，公司知道你付出很多。只是现在你确实不适合直播，先去做直播管理吧，等机会合适再做回主播。”房景明语气冷淡。
王梓怒极而笑。
所有人都清楚，王梓不可能去做直播管理，海龙公司看似施舍，其实真正的目的还是把王梓挤出公司。
这些年，王梓为公司尽心尽力，努力把公司新主播带成人气主播，一步步把海龙从籍籍无名变成知名主播平台，即便有直播平台和公司重金挖他，他也从未答应。
海龙是他的全部，是他的青春，是被他看成家的地方，现在却对他赶尽杀绝。
“不用了，还是解约吧。”王梓突然很厌恶海龙，厌恶这里的一切。
房景明玩味的看着王梓，笑容令人厌憎，说道：“可是，你和公司还有两年合同，如果你选择解约，违约费不是个小数目呀。”
王梓面容冷漠，说道：“别演了。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痛快。”房景明哈哈大笑，从桌上拿起一份协议丢给王梓，说道：“只要你在这份协议书上签个字，解约后一年之内不再与任何直播公司或平台签约，你不用负责违约费就可以离开。”
王梓攥着协议书，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白。
在网络主播的行业里，主播更替极快，只有靠不停的曝光和常年在线与粉丝保持互动才能维持热度。
一年的时间不能与直播公司签约，和退出直播界没有区别。即便一年后，王梓可以和其它公司签约，但是一名过气一年的主播，谁又会签呢。
“看来早有准备啊，还真是赶尽杀绝呢。”王梓被彻底激怒，海龙不但要把他挤出公司，甚至还要逼他彻底退出直播界。
房景明好整以暇的拿出香烟，旁边的辛飞和刘阳赶忙掏出火机，抢着点烟。
“王梓，不要说的那么难听。人不能总为自己着想，你一个人离开，总好过跟着你的兄弟都离开吧。而且，公司不要违约金，也是不小的损失呢。好好考虑清楚，时间不要太长。”房景明冲着王梓吐出一口烟，一副吃定王梓的模样。
谁都知道，王梓重情重义，单凭违约金不可能让他答应海龙的协议，但他有很多兄弟要靠海龙吃饭，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海龙解雇兄弟们。
房景明了解他的性格，所以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用考虑了。”
果然，王梓为了兄弟们签下协议。
“真是重情义，我都被感动了。辛飞、刘阳，还不赶紧送送你们大哥。”房景明哈哈大笑。
“卓豪才是我们大哥，以后我们跟豪哥混。”
辛飞和刘阳看都没看王梓，屁颠的跑到卓豪身边，拿出香烟奉承卓豪。
“很上道嘛，以后豪哥罩着你们。”卓豪吸一口烟，向王梓勾勾手指，说道：“王梓，直播室的钥匙交出来吧。”
王梓盯着卓豪，目光锐利，说道：“你真的喜欢直播吗？”
卓豪一愣，被王梓的目光逼视，竟下意识的躲闪。
“如果喜欢，请尊重直播，当作一份事业，不要把她当作捞钱的工具。”王梓说完，丢出钥匙，离开房间。
卓豪一脸懵逼，等到王梓离开后才反应过来，怒吼道：“他算老几，敢教训我。我才是海龙一哥。”尽管他喊的很大声，却还是弱了气势，丢了风度。
辛飞和刘阳腆着脸奉承，顺便损了王梓几句。
房景明笑道：“我的一哥，犯得着和他生气。从此以后，直播界再也没有王梓这号人了。”
“本来海龙少爷打算亲自为你接风，确实有事走不开。不过，海龙少爷送来一箱好酒，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喝酒庆祝，为新的海龙一哥接风。走吧，我的一哥。”
房景明一心拉拢卓豪。
至于王梓，谁会在乎。
王梓没想到海龙公司无耻没有下限，也没想到今晚直播结束后的一句再见竟真的成了告别。
“一年吗？”
王梓站在公司写字楼外，攥紧拳头，不屈的说道：“一年后，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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