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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府大门之外,贺松寿官衣有些皱,一手拎刀、一手握着缰绳来回踱步,面上是站不住的焦躁,惹得他的马都燥郁了。
眼见顾绮从门内出来,他也不寒暄,急匆匆开口就是:
“鸿胪馆出事了。”
顾绮心中猛地一紧。
贺松寿直接翻身上马,伸手拉她:“上来,边走边说。”
顾绮立刻拉着他的手跳上马,两人一骑,但如此紧张时候,哪里还有什么旖旎心思?顾绮问道:
“你先冷静些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贺松寿身上有一股血腥味,离得过近的距离,使这气味更让她紧张。
“鸿胪馆方才进了偷儿,翻东西的时候被人撞见,便喊了出来,那偷儿就发了狂性刺伤了好些人,当时文大人也在。”
“文正受伤了?”顾绮越听越觉得不对,忙问。
“没有,那个偷儿被文大人刺伤了。”贺松寿急急说着,二人已经跑到了鸿胪馆前。
顾绮听他这么说心略微放了放,正要下马时却听贺松寿道:“不过那个偷儿还是跑了,文大人去追他了。走之前要我务必来寻你。”
顾绮差点儿从马上直接摔下来,而近鸿胪馆时,越发侵入鼻腔之中的血腥气,让她却来越觉得,此时不对了。
贺松寿先一步抱住她,扶她站好,疑道:“怎么了?”
“受伤的胡人都有谁?”
“呃,我不知道,他让我找你我就先去了。”
顾绮立刻着慌了,一跺脚就跑进了鸿胪馆中。
如今鸿胪馆里,加上顾绮与贺松寿,八个巡城御史聚齐了,地上并排躺了六个人,伤在哪儿的都有,或大声用顾绮听不懂的话叫疼,或小声哼哼,医师在期间紧张穿梭,个个面色沉重。
见他们到了,李御史开口道:“好个疯子,下手够狠了。偷东西不着而已,也不至于如此呀。”
顾绮只往地上一看,便觉得眼前一黑,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初一和那个叫阿琉的胡人都在其中,相比于其他四个胡人还能出声,他二人明显受伤最重,已经是面无血色,呼吸微弱了。
她想对了,果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可是为什么!方才还好好的,忽然间就出事了?
哪一环节出了岔子?
她的手微微有些抖,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从怀中掏出药瓶,取了两丸药给他二人塞在嘴里。
只是两个昏迷的人,哪里还能吞咽?
“帮帮我。”顾绮抬头对贺松寿道。
贺松寿和李御史都是正经武人,经验丰富,立刻捏开人的嘴,直接塞进喉咙里。
“去袁府请了平姑娘来。”顾绮对贺松寿说完,下一瞬却又按住了他,从他的靴侧将匕首卸了下来,“不行,你留在这儿,一步别走,看好了这两个人,不能让他们死了。”
其他的巡城御史于她而言,都是同僚,也着实不知根底,在场诸人她只信任他了。
“好。”贺松寿立刻答应,“你要干什么?”
“追文大人去。”顾绮说着,人已经向外飞奔了。
“文大人武功很高的,那个偷儿虽然狠,但不厉害的,你不用担心。”贺松寿对着她的背影道。
“不对,事情肯定不对!”顾绮说话时已经出了院子,直接骑了贺松寿的马,却在刚转过弯的时候猛地勒停缰绳,对旁边一个正给人打卦算命的神汉道:
“去袁府请平姑娘到鸿胪馆来,去通知陆总将和三公子。”
那神汉吓了一跳,却丝毫不耽误,而是拱手道:“是。”
……
顾绮顺着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策马狂奔,心狂跳着,仿佛下一刻就能从喉咙里跳出去似的。
不对,事情非常不对。
那个人绝对不是偷儿,而是冲着初一和阿琉去的刺客。
而文正和初一分开不久,明明是回黑鸦军更换腰牌的,此时会出现在鸿胪馆里,只能是一个原因:
他是被人引去的。
初一如今是黑鸦军的太渊,蓬莱乡发觉事情不对之后,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黑鸦军中哪位大人遣他来的。
但初一是鸯儿的手下,为什么他们要杀的人却是文正?
刺客武功很弱?
不会的。
顾绮和文正短暂交过手,知道他的速度与爆发力极佳,如果真的是武功很弱的人,在被刺伤之后,不可能逃走。
可是现在,她已经要追到城北了,血腥味只是越来越浓,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这就是骗文正入瓮的陷阱,时间越久,意味着文正……
顾绮更加焦急,握着匕首的手越来越紧,骨节发白。
不能出事,千万不能出事。
待转至一个僻静巷子的时候,空气中血腥气陡然一变。
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更加浓重的血腥气,盖住了前一个人的味道。
她的心越来越沉,顺着那气味,停在了一处宅子前,跳下马后一拍那马头:“给你主人报信去。”
马儿很通人性一般,真的甩开蹄子就往鸿胪馆那边去了。
而眼下顾绮也管不着院内是不是有危险了,直接腾身翻过院墙,将匕首横在身前,便冲进了其中血腥味传来的那间屋子。
在她踹门而入的瞬间,有一道紫色的身影,越窗而出。
只是,顾绮甚至没有看见那道影子,而是被屋中的情景惊呆了。
文正的玄衣被撕开落在一旁,他人则是趴在血泊之中,生死未卜。
而在他的旁边,谢芊蹲在那儿,将一块金砖举得高高的,正要向他的头上砸去。
忽得看见顾绮进来了,谢芊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了个阴冷至极的笑容。
“你还,真的来了。”她喃喃道,手抬得更高些,随后,用力向文正的后脑砸去。
大惊之后的顾绮醒过神来,立刻大怒至极,飞身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谢芊的身子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撞在了身后的博古架上,其上摆着的书纷纷与那块金砖一样无力落地,发出了碰撞之音。
门外风声依旧,绕着这个诡异的屋子盘旋,又像是将这个屋子中发生的事情,隔绝在外一样。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谢芊吐了口血在地上,“你的运气很好,我的运气,也不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