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并不是在跟踪自己了?
苏菡看看他吊在胸前的手臂,还是有点不能放心。
“这条手臂能够接好,还多亏了韩将军。”沉宜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微笑道。
苏菡光听他说都觉得疼。
韩一梁虽然给他接好了,可是本身也是韩一梁掰断的啊,他真的不会记恨么?
“初次相见之时,我尚是五里寨军师,与韩将军是敌非友。韩将军只卸去我一条手臂,已是手下留情了。”沉宜翰继续道,微笑依旧,脸上神情没有半分勉强。
原来他从前是五里寨军师,难怪上次被韩一梁碰到会是那般场面。
苏菡分析了一下,估计应该是在他入伙的时候,大家就已经把话说开了,彼此都前事不计。否则若他的存在真的有危险,陈亨与侯四今日对他的态度不会这般平和,韩一梁也不会不提醒她就离开。
这么想明白之后,苏菡心里就放松多了。
“这处大营花费了我不少心血,韩夫人以为如何?”沉宜翰举目四望,微笑问苏菡。
这处营地竟然是出自他这样一个斯文书生的手笔么?
苏菡有点震惊,但联想到那日沉宜翰与韩一梁的交锋,立即就放下了心中成见。
眼前之人虽是书生,但绝对不会是那种只会摇头晃脑背诗的酸腐书生,他的外表或许斯文,但内心绝对坚强如铁。能建出这么一座军营,又能被陈亨、韩一梁等人任为军师,想必于兵法之道上是很有些真本事的。
苏菡想了想,慎重地回答了两个字:“很好。”
沉宜翰听到她的评价,微笑起来,便如云开雾去,阳光得令人心旷神怡。
不知道是不是看一帮粗汉子看久了,乍然见到这样的阳光青年会不由自主地拔高他的颜值,苏菡觉得,他这样笑起来的时候,几乎可以和前世大行其道的花样美男媲美了。
多出这么一个人在军营里,养养眼总是好的。
苏菡正愁不知该和谁打听附近有没有青蒿草比较好,眼前的沉宜翰从前是五里寨军师,又亲手设计了这座营地,想来对周边环境一定极为了解,真是最完美不过的人选了。
她立即恭敬地对沉宜翰道:“沉军师,妾身想向您请教一事。”
“韩夫人但说无妨。”
“请问五里寨附近可生有青蒿草?”
“有。韩夫人需要?”
“需要。”
“需要多少?”
苏菡比了比:“这么多吧。不过不能是现在才割下来的,要刚入秋时割下的才行,不知这附近的山民是否会有收集。”
“一定要刚入秋时割下的?”
“对。”
沉宜翰想了想,微笑问她:“韩夫人方便告知我用途么?”
“我听师父说过,此草可用来治疗瘴毒,想预先收集一些。”
沉宜翰闻言,眸光顿时一亮:“此言当真?”
苏菡点点头,见他没有细问,便也没有同他解释那么多。
“好。我一定尽速给你找到。”沉宜翰说办就办,话音一落就大步走远了。雷厉风行的样子,还真不是普通书生能够有的。
苏菡看着他这般干脆利落,感觉青蒿草的着落应该是不成问题了。有了青蒿草,韩一梁一行人便是真的中招也不用太担心了。
这件事落实下来,苏菡心里也轻松不少,想了想,反身折回了马厩,决定去练练骑马。
不得不说,马矮下来真是帮了她不少忙,至少同样是爬上爬下,体力上能轻松不少。苏菡头两天练习,都没有太多进步,到了第三天突然就开窍了。
其实马也可以看做是底盘高一些的自行车,踩准脚蹬,抓紧鞍桥,腿间发力,挺直腰背,借势而上,稳稳坐好,还是挺容易办到的。下马的时候也是一样,看准时机,动作越利落越坚决,下得就越快越稳当。
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学不会的时候怎么做都不对,一旦开窍了,几乎就怎么做都对了。
苏菡终于学会,趁热打铁又加紧巩固了两天,基本就能做到上下自如了。
这几日里,她除了练马,也请沉宜翰帮忙收集了不少还算干净的旧衣,打算统一弄到河边好好洗洗,晾干后做一些包扎用的绷带。
第五日下午,士兵没有如上午一般进行操练,苏菡便请了几个士兵帮忙,准备带着衣服去河边洗。才将衣服从屋里抬出来,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似有隆隆声响从远方的山谷中传来,而脚下的地面,似乎也有微微的震感传来。
经历过战争的洗礼,苏菡对这种感觉已不再十分陌生。她几乎立即就判断了出来,这是大队人马在山地间奔腾的信号。
随着那隆隆声不断靠近,脚下的震感也变得强烈了起来。苏菡预计,来的人马只怕不会少于千人。
难道是朝廷的兵打来了?
苏菡看向抬衣服的四名士兵,四人神情也显得有些紧张。身后的石屋里,沉宜翰也匆匆走了出来,脸上并无笑容,但神情平静,看不出有什么紧张的感觉。
苏菡因他的冷静减低了不少不安,立即让士兵放下衣物,摸了摸怀中的匕首,与士兵一同走向了他。
坡地下的排排石屋中,不少士兵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气氛似乎有些紧张。
“军师……”苏菡走到沉宜翰近前,看着他,声音微微有些抖。哪怕每一天都在做被官兵进攻的打算,可是真到了这一刻,紧张、害怕和恐惧,还是无可避免地袭来了。
沉宜翰抬了抬手,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看向了营门的方向。
苏菡真有些佩服他,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这么镇定。
片刻之后,营门似乎开了,一道快马如离弦之箭一般冲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长长的“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