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楚也同样激动的心情反手抱住嬴政,将脸埋在他颈侧,深吸了一口嬴政身上特有的熏香味道。
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与嬴政所想的完全不同:“阿正,你派给我的人,忠心的都死光了,还活着的应该都是奸细,要小心。不要让他们靠近你。”
嬴政低应了一声,却没有就此再多说。
他揽着秦子楚侧坐在马上,向临时准备的住所疾驰而去。
见到秦子楚的第一眼,嬴政就已经放下心。
可的心理上得到了满足之后,嬴政立刻动起其他脑筋,他需要秦子楚彻底对他展开身体,以此证明他真实的存在于自己身边。
否则,无论秦子楚如何安慰他,对嬴政来说都不够。
十分整洁的院落里开着三两支桃花,毛茸茸的鸟雀躲在花枝之中相互追逐着“啾啾”的打闹着,叫声清脆而欢畅,像是庆祝一场狂欢。
可嬴政没有任何心思关注这般惬意的美景。
打从一下马,他就将秦子楚打横抱在怀里,大步向内室走去。
秦子楚脚上疼得厉害,并没试图挣脱嬴政的怀抱,可他却十分诧异的多看了空荡荡的庭院几眼。
“原本的内侍,让朕都清理掉了。”嬴政看出秦子楚眼中的疑惑,直接向他表达了自己简单粗暴、狠辣血腥的处事手段。
秦子楚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他瞪大了双眼,低呼:“全部几百人……都?”
嬴政露出一抹笑容,凑上前含住秦子楚的嘴唇,含混的说:“都杀了谁来伺候你,朕将身边有权利调动得了其他宫奴的内侍全杀了,其他人还留着。目前已经又提拔一批新人上来,想必他们能消停一段日子。”
听到嬴政的解释,秦子楚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能够造成此番的重大失误,与宫奴们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秦子楚也知道以秦国的律法这群宫奴死的并不冤屈。
可此番带出宫的内侍,近身伺候他和嬴政的人数是大头,其他多是年幼的宫奴,还有一些则是做粗使活计,不可能提到前面来的。
换句话说,嬴政为了撒气,一口气清理掉了五分之三的宫奴。
这数目未免太庞大了!
秦子楚伸手抱住嬴政的脖颈回应着他的亲吻,却在亲吻间隙轻轻喘息着劝说道:“阿正,杀戮太过不是吉兆,下一次别再这样杀人了。”
嬴政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像是应下了秦子楚的要求,手掌却拉出他的腰带,将衣袍用力撕下。
他厌恶的皱起眉,眼中显示出不满的情绪,压抑的说:“你和张良连内衫都换过来穿了?”
这时候的内衫穿着起来是紧紧贴着皮肤的!
为了怕秦子楚不舒服,嬴政历来将上供最柔软舒服的一块料子留下,让秀娘们专门给秦子楚缝制内袍和长裤。
可他却没想到短短一天多不见面,秦子楚竟然就从里到外和人将衣衫调换过来了。
“下次不准穿这种粗糙的料子,你都磨伤了。”嬴政不满的咕噜了一声。
他的嘴唇和手掌却以完全相反的轻松动作轻轻贴上秦子楚的皮肤,小心细致的摩挲着比白瓷更加细腻温润的肌肤,轻轻揉散了被粗衣烂布刮出的红痕。
秦子楚温驯的躺在被褥里,手指轻柔的拨弄着嬴政的发丝,任由他动作,只在忍不住的时候才会从鼻腔里发出低低的哼声。
“嘶——!”嬴政顺着秦子楚的大腿往上摸,秦子楚迷迷糊糊伸脚落在被褥之中,不由得碰到了伤口,骤然袭来的疼痛让他狠狠抽了一口气。
嬴政立刻停下动作。
他的眉峰挑出愤怒的弧线,压着秦子楚的肩膀不准他起身,大掌握住秦子楚的脚踝,硬是让他曲起两条长腿,将满是伤痕的脚掌完全露出来。
秦子楚有些心虚的说:“本来已经把伤口洗净了……”
“然后你就不管不顾的跑出来,又踩了满脚的尘土,让自己伤上加伤!”嬴政不客气的接下秦子楚的话,把他燥得脸上更红。
自己受伤了,面对关心自己病情的家人总会不由自主感到心虚。
嬴政继位之后,周身的气势更显弘大,因此,秦子楚的心虚就加倍了。
他呐呐的不敢多说,有点可怜巴巴的看着嬴政。
嬴政终于叹了一口气,凑上前轻轻吮着他的最初低声感叹:“怎么这幅神情,像是朕欺负你了。”
“阿正,你现在看着比以前让人害怕了。”秦子楚抬手抚摸着嬴政的脸颊,也十分感慨。
嬴政收起坏脸色,微笑的注视着秦子楚,忽然说:“子楚,你在装可怜——这也没用,不把伤养好,不准自己走动。”
语毕,不给秦子楚反驳的机会,嬴政翻身坐起,捏着他的一双脚踝直接对外吩咐了一句:“将太医请进来。”
举着双腿的动作一点都不舒服,何况秦子楚身上尚且穿着张良的衣裤。
两腿一胎,悬空的下半身整个都冷飕飕的,令人不得不脸红。
秦子楚别扭的侧身挪动了一下,将头枕在自己手臂上,侧脸看着嬴政似乎心事重重的脸,柔声道:“阿正,你在担忧什么?”
嬴政垂下视线对上秦子楚的眼睛,有些歉疚的说:“子楚,朕毁了你刻意营造的平和假象被朕毁掉了,巨鹿泽一百七十户平民,朕将他们全部都诛杀了。”
嬴政确实为了自己的做法感到歉疚,但这不是对着死去的百姓,而是因为他记得秦子楚从最初灭韩之后就开始的温和手段是多了艰辛才获得了成果。
这样的方式要花费更多的力气才能够收拢民心,可秦子楚当初做得很好。
而嬴政却做不到!
秦子楚愣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嬴政话中的意思。
他努力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这时候是否微笑全无意义,这群人的性命已经消失了。
可即使如此,秦子楚凑上前将脸贴在嬴政掌心,闭上眼睛、放松心神,用困倦的语调安慰他:“巨鹿泽的百姓死得并不冤屈,他们就算是没有参与,却一定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我不欣赏你屠杀百姓的行为,可按照这个年代的习惯而言,能够从巨鹿泽冒出五千多人敌兵,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里面有这群百姓的手笔,谋反的重罪,他们都是从犯。”
嬴政听了这话,心中一轻。
他用指尖温柔的描画着秦子楚的眉眼,终于说:“你若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会,正好正让太医帮你清理伤口。”
秦子楚低低的“唔”了一声,人已经陷入睡梦之中。
看着眼下的青痕,嬴政眼底闪过心疼。
他放轻了脚步,缓缓走出卧房。
太医早已跪在门外,却一直没敢进门,直到嬴政走到他面前,才叩首轻声道:“国主。”
“进去轻一点,不要吵醒了上王。”嬴政吩咐了一声便离开去往前殿。
暂居的院落当然不会像是咸阳宫一般恢弘庞大,没多久,嬴政就迈步进了正院。
张良跪在门口,低低垂着头,一身破烂的红衫让嬴政死死皱着眉头。
一想到曾经紧紧包裹着子楚的衣衫现在贴在张良皮肤上,嬴政无论如何兴不起任何好情绪。
张良偷偷瞥了一眼神色冷凝的嬴政,自己也是一肚子委屈和怒火,跪在地上并不主动开口请罪。
霎时,两人一坐一跪,僵持在了原地。
张良心想:冷着脸给谁看?
若不是你未曾注意手下的忠心,又怎么会害得上王滚过山涧,更是担忧你的安危,结果硬走了整整一夜的山路,把自己伤成那副模样。
嬴政瞥了一眼张良脸上掩饰不掉的神情,不满的挑起眉尾,一言不发的拿过奏章批阅。
东巡路上,秦国重要的大臣必须全部跟随国主迁移,彰黎等人自然全部跟了出来,早早坐在此处等待嬴政现身。
眼见嬴政未曾开口先说遇刺的事情,而是从国家大事开始整理,彰黎老怀甚慰的心中感叹一声,主动开口给嬴政寻找台阶下。
“国主,任嚣已经将咸阳城中这些日子以来看守的韩、赵两国遗民的动向调查清楚。国主是否让他进来回话?”彰黎语气温和。
无论嬴政,还是张良都对此番牵连甚广的谋刺事件甚为关注,听到彰黎的话,他们俩都将注意力转了过来。
嬴政养气功夫比张良到家,脸上完全看不出什么。
他神色平静的点点头:“宣他进来。”
任嚣带着一身风霜走进门,脸上胡子拉碴的,一双虎目熬得通红,一看就知道事发以来压力大得从未休息片刻。
他大步走到嬴政面前,直接单膝跪下,神色恭敬又肃穆的说:“任嚣拜见国主。”
嬴政见他这样,点点头,之前因为秦子楚失踪而熊熊燃烧的怒火已经所剩无几。
他再看任嚣的模样口气不由得放松了许多,指向身旁不远处:“过来坐吧。”
得到嬴政的准许,任嚣紧紧绷着的情绪瞬间放松了。
他“哎”了一声应下,起身坐到嬴政身旁不远处,有些顾忌的瞥向张良和韩非。
嬴政微微一挑眉,更有了仔细听任嚣交代这次调查的兴致,不由得提高声音说:“说吧,将查出来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张良当然也注意到了任嚣的神色。
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心中有了些许不好的猜测,脸上便带了出来。
嬴政低笑一声,略带嘲讽的看向张良。
张良却忽然冷静下来,冷哼一声撇过脸。
他心想:我的父亲懂得审时度势,怎么可能参合进这些事情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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