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殷有些错愕,但立刻点头:“好啊!”
“慢!”孟知祥不悦道:“霸图兄,这王权筹证的可是您的天命,让一个小孩子来抽,太过儿戏了!”
“没错!他抽得怎能作数?”宾客中立刻有人应和。
“万一不对,其非不认?”更有幸灾乐祸的落井下石:“霸图兄应当自证!”
马殷此时哈哈一笑:“我告诉他,他代我抽,自然抽得是我的天命!各位不必紧张。”
马殷一派坦然随意的模样,把众人反倒弄得有些错愕不已—合着刚才那般沉默难道只是不信筹签里有无王权筹,而不是心虚?
“少废话!你说他抽的就是你的天命,那就赶紧抽!”刘存不耐烦地大声催促后,马殷立刻弯腰在马希范耳边悄声嘀咕。
与此同时,马希范抬起了手,一派数签的模样。
此刻,孟知祥看了看马殷,又看了看马希范,眼微眯。
“我记住了,父王。”马希范说了一句,立刻去了筹匣跟前,他对着那些签头开始了数数,当然他并没有数出声。
殿内,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看他的动作,看着他似乎要数出这王权筹来!
呼吸,在不知不觉中屏住,当马希范伸手取出其中一支时,大家都伸长了脖子。
马希范看了眼那签筹上面大大的“王权”两字,喜悦地举起:“父王,真的是王权啊!”
这一句话,让马殷脸有兴奋,人却在王位上一动未动,而周遭的宾客可是绷不住得哗啦一下都过去了。
王权!
明明白白的字,实实在在的王权筹,登时让这些看热闹的宾客意外与惊叹。
让一脸惊愕的刘存丢下了手中的剑,大声嚷嚷:“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众人让开了,刘存从马希范的手里拿过了王权筹,这一看就看得自己再也说不出话来,此时孟知祥从他手中拿走签筹看了一眼。
“霸图兄果然是天命所归啊!这里还有两支王权筹,霸图兄要不也……”
“不必了!”面对孟知祥的无耻提议,马殷立刻摆手:“凡事不可太满……”
“父王!”就在此时马希范脆生生道:“另外两支在哪里您不都告诉我了吗?不如我把剩下的两支也抽了吧!”
马希范话音落下,伸手就在筹盒里抽出了两支。
这一瞬,马殷的脸上浮过一丝紧张,而此时签筹已经被抽了出来,两枚带着“王权”两字的签筹明明白白地亮在众人眼前。
“我的天!”
“王权筹!三枚王权筹他都抽出来了!”
这一刻,殿内如油锅见水炸了开来,一声声惊叹里,刘存脸色涨红,看着三支王权筹深呼吸了好几下后,憋得无话可说,是拂袖而去。
而那孟知祥似乎是傻了眼,愣愣地站在原地,俨然是被震住了。
三枚王权筹,试问天下有几人都能抽到?
……
“天哪,三根王权筹,祈王真的全都抽到了?”玉儿很激动,这听起来实在太玄乎。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祈王他怎么会名震天下呢?”唐六两一脸得意,俨然祈王的骄傲就是他的骄傲一般。
“不对啊!”玉儿皱眉道:“既然祈王是按照他父王的意思抽的签,那名震天下的该是他父王啊,怎么会是祈王?”
“这你不懂了吧?”唐六两得意道:“这事后第二天啊,那位马殷就给年仅八岁的祈王在潭州开府,并赐号‘应策’二字,你说,这到底是谁上应天策啊?哈哈哈……”
玉儿立时低头思考,她身旁的花柔则轻声赞叹:“这个祈王,可真厉害!”
“他当然厉害了,不厉害就不配做我的对手!”
花柔没有搭理唐六两,而是转头看向慕君吾:“慕大哥,你说是你厉害,还是这个祈王厉害?”
慕君吾一愣,盯着花柔看了两秒,随即哂笑:“不过是说书人胡诌的故事,你还当真了?”
花柔错愕:“这难道是瞎编的?”
“不然呢?”慕君吾笑道:“你我皆凡人,谁又会知道宫里的事儿?而且这么有鼻子有眼的,莫非说书人亲历了不成?”
唐六两闻言就要反驳,唐寂却按住了他的肩头:“好啦,休息得差不多了,还是赶紧赶路吧!”
众人听得热闹,但也不会忘了正经的事儿,当下略一收拾,即刻又开始了赶路。
花柔就跟在慕君吾身后,走了没一会儿,她忍不住追平慕君吾,低声道:“虽然是假的,但是听起来还是觉得这个祈王挺厉害,不过在我眼里,你更厉害。”
慕君吾笑得眉眼灿烂:“是吗?那唐六两岂不是这辈子都要输给我了?”
走在慕君吾前面的唐六两闻言气恼得瞪眼,口中嘟囔:“呸呸呸!这辈子长着呢!你迟早得输给我!”
走在最后的唐箫看着慕君吾的背影,眼带思索。
……
今日,是陈昭仪下葬的日子。
因为大王的念头和袁德妃的“建议”,于是大清早的,楚王宫前,百官林立,个个身穿白衣扎了孝带,按照贵妃的礼制完成仪式。
鼓响锣鸣后,仪仗高举白练,行在最前方,而后是覆盖着白锦的巨大的棺椁被抬着缓缓向前。
披着麻布,扎了草环的太监宫女,紧随其后,边走边发出恸哭之声,只是没什么人掉眼泪,不过干嚎而已。
在他们的后面,则是帝王的马车和袁德妃的马车。
此刻,赵吉昌正站在马希声的马车前辕架上,扫视四周。
这一路,他都不断地与人群中的暗哨眼神往来,频频点头—今日可是个局,横竖都是要交一份答卷的。
袁德妃坐在马车里,车帘纱帐垂下遮挡着她脸上的阴郁与不快。
她套着暗红色的大袖衫,围了黑色的裙围,要不是腰带处系了个白布算是有所哀色,倒颇有些出门巡游而非送葬的意思。
在他们的马车后,就是百官队列了。
身为左右两相的姚彦章和许德勋自然走在最前列,与姚彦章一脸的忧色相比,许德勋有点兴奋,他几乎是明目张胆地四处张望,似乎在期待着谁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