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茵看那个人的脸色很难看,自己这三个人要不就是小姑娘,要不就是自己这个小孩子,就算是自己的思想再成熟,还是有些害怕了。
培茵往孟若兰身边靠了靠,拉了拉孟若兰的衣袖,孟若兰也有些害怕了,可是看那个人一直盯着沈锦华的脸看,脸上的神色有些吃惊,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是心痛。
孟若兰有些慌乱的说:“对不起,我们想错名字了,我们不找了。”
培茵拉着已经被吓得有些呆愣的沈锦华,小声说:“赶紧跑吧,若兰姐,若兰姐,我害怕啊。”
孟若兰一手拉着培茵,一手拉着沈锦华的手,跟那个人说:“对不起,我们这就走。”说完也不等人家说什么,转过身就跑。培茵被孟若兰拉着手跑,一开始跟不上孟若兰的步伐,被带了一个趔趄,等到跟上孟若兰的步子了,抽空回头看了看,那个人还失魂落魄的站在巷子里,既没有追过来,
也没有走掉,培茵觉得非常的奇怪。
三个人一顿跑啊,直跑到新华书店的门口这才停下大喘气,。
街上有行人,三个人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觉得刚才的慌乱紧张仿佛就在梦里一般,孟若兰有些疑惑的说:“锦华,你说那个人一直盯着你做什么?”
培茵也说:“对啊,那个人自打看到锦华姐就变了脸,是不是他认识你啊,锦华姐?”
沈锦华说:“我要是认识他就好了,还能知道个为什么,问题是我不认识他啊,我怎么知道他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培茵说:“一开始他还挺好的,我一问他他就跟我说话,可是自打看见锦华姐就不一样了,我觉得一定有问题。”
孟若兰说:“有没有问题的咱们先别管了,赶紧回家吧,都快要中午了,回去晚了大娘要说的。”
沈锦华情绪有些低落,说:“那好吧,咱们走吧,回家这事咱都别跟家里人说啊。”
孟若兰说:“这个我知道,培茵,可不能跟家里大人说啊,要是让大人知道了以后咱们就不能这样随便出来了。”
培茵说:“我知道,你们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说啊。”
回去的时候,培茵坐在孟若兰的自行车后行李架上,培茵很害怕沈锦华不在状态,万一把自己带沟里去就坏事了。
远远的看到大槐树了,孟若兰喊着沈锦华停下车子,说:“锦华,你快别多想了,你这样子一回家就会被大娘看出来的。”
沈锦华说:“我没有多想啊,就是……”培茵看沈锦华纠结的表情,心里也很纠结,原本想着能看看自己亲生父母的家在什么地方呢,这下可好,被这么一搅和,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不说
还把自己弄得跟掉了魂似的。孟若兰说:“锦华啊,事情都这样了,你再多想也没有用的,我看今天那个人一定跟孙新成有关系的,咱们今天先回去,等下次 有机会了再来找找,反正已经知道在什么地
方叫什么名字,很好找的。”
沈锦华说:“谢谢你们俩,唉……”培茵看着骑上自行车往村里走的沈锦华,觉得心里也跟着一起不得劲了,孟若兰小声的说:“到了家要是省全大娘看出来了咱们就说是咱俩想着去,就是想看看锦华亲娘家
住在什么地方。”
培茵说:“大娘信吗?”
孟若兰说:“不信能怎么着,我怕锦华跟大娘再因为这个事情有矛盾就坏事了。”培茵说:“前些年的时候锦华姐知道大娘不是自己的亲娘,跟大娘闹过一次了,不过后来锦华姐跟大娘说以后就是大娘的亲孩子,这次咱们跟锦华姐一起去找锦华姐的亲生
父母,大娘心里一定会难受的。”孟若兰说:“这可怎么办啊,知道是一回事,你去找就是另一回事了,我看还是让锦华跟大娘好好的说一说吧,有些事情啊就是因为你不说我不说的最后攒成了疙瘩,解都
解不开了。”
培茵说:“我觉得咱们还是去劝着锦华姐跟大娘坦白吧,反正是我带着你们去的,再说了这事还能瞒着一辈子吗?”
孟若兰说:“我就是怕锦华跟大娘娘俩个有矛盾啊。”
培茵说:“有矛盾不是还有这么多的亲人吗,到时候让他们帮着把矛盾解开了不就行了?”
培茵觉得这样的事情还是坦白的好,越是瞒着越是引起一些误会,倒不如娘两个大大方方的坐下来,说清楚了还没事呢。孟若兰撵上沈锦华,跟沈锦华说了跟培茵的意见,沈锦华扶着自行车,想了一会,说:“那咱们回家吧,今天周末,我娘没有去上工,正好跟她说说这件事情,我觉得我娘
从我这里知道了比从别的地方知道的好。”省全大娘正在做饭,看到三个人回来了,笑着说:“回来了,正好洗手准备吃饭,中午我给你们贴了饼子,一会再炖个小咸鱼,今天你们俩都别回去了,大娘做的小咸鱼可
好吃了。”培茵跟孟若兰看着一脸笑容的省全大娘,心里有些慌乱,看看沈锦华,从进了院子就一直低着头,省全大娘说了话之后看着三个孩子没有跟以前那样,自己一招呼就赶紧
的去洗手准备吃饭,有些奇怪,看着自己闺女的神色,觉得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了。
省全大娘把手里盛着棒子面饼子的小筐子放到院子里的桌子上,说:“你们说,怎么了?”话虽说的沉稳,语气里却带着微不可见的紧张。
沈锦华低着头,站在自己娘的跟前,用脚前尖蹭着自己脚下的地,小声说:“娘,我们今天去县城的时候去孙家巷子了。”
培茵一直在看着省全大娘的脸色,发现省全大娘一听“孙家巷子”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
省全大娘扶着桌子坐在小板凳上,说:“哦,去那里了呀,找着人没有啊?”
沈锦华摇了摇头,说:“没找着,不过遇见一个很奇怪的人,听说我们要找孙新成,就问我们是谁让去的,脸色也不好看,我们仨就跑了。”
省全大娘说:“今天这个事既然是你们仨一起去的,那若兰跟培茵就留下一起听听吧。”
省全大娘把饭都放到堂屋的桌子上,然后招呼三个孩子去了沈锦华的东厢房,说:“咱们先说,要是现在让你们吃饭你们也吃不香,说完了我再去给你们炖咸鱼。”
培茵觉得有时候真相虽然很重要,但是揭开真相的过程却有些残忍。
省全大娘说:“我跟你大爷成亲好几年都没有孩子,有人就劝我们去抱个孩子养活,要是以后也没有孩子还能有个只靠,万一这个孩子再给我们带个孩子来呢?”
培茵说:“大娘,你跟大爷没有去医院看身体吗?”
省全大娘笑眯眯的刮了刮培茵的鼻子,说:“你这个小精精,知道的真是多。”
省全大娘叹了口气,说:“怎么没看医生,为了要个孩子,我跟你大爷两个人轮流的吃药,吃了几年药没什么动静这才死了心,要去抱个孩子养活。”省全大娘看还在低着头的沈锦华说:“我们托了亲戚朋友帮着打听,要是有人家生了孩子不想养活的,不拘男女我们都要。”省全大娘眯着眼睛,好像在仔细的回想十几年
前的那些事情。省全大娘说:“我姨家姐姐有个好朋友在西平医院,那天我们正好在西平城里的姐姐家,姐姐的那个好朋友跑来说,他们医院来了个难产的妇人,妇人家里挺穷的,自己在家里生了没生下来,就被家里人送来了医院,妇人说要是生个女孩就不要了,我跟你爹立马就去了县医院,到了才知道那个妇人已经生了孩子,不过是双胞胎,两个都是
女孩。”
培茵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怪不得,原来还有一个跟锦华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啊,难怪那个人看见锦华姐姐会那么惊讶了。
沈锦华听到这里一下子抬起了头,脸上也是一脸的惊讶。省全大娘说:“我也没有想到,到了之后找到那个妇人,那个妇人的家里人把她送进医院之后就回家筹钱了,直到生完了孩子,家里人还没有过来,妇人生的虽然是双胞胎,但是大的那个身体好点,生下来就能哭,小的那个一直闭着眼,接生的大夫说,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妇人跟大夫说,大的好养活,小的既然不好养活看看有没有要孩
子的,给人家吧,反正身体这么弱,带回家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沈锦华眼里已经有泪了,自己一定就是那个生下来身体就不好的双胞胎里面的小的了。省全大娘伸手帮着沈锦华擦了擦眼里的泪,接着说:“你爹跟我说,咱们抱回家吧,看着孩子的样子就得好好的精心养着,正好家里还有两罐你大舅捎回来的炼乳,喂你刚
好。于是我们就跟那个夫人说我们要这个小的,妇人说,她男人是西平城里孙家巷子的孙新成,以后孩子养大了要是想着认亲娘可以回来找他们。”
省全大娘说:“锦华啊,你今年十六岁,已经是个大人了,你要是想去你亲娘家认亲,娘也不拦着,只是希望以后你别忘了我跟你爹还有你奶奶的养育之恩。”沈锦华已经泪水涟涟了,看着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娘,沈锦华一下子哭着扑在省全大娘的怀里,哭着说:“娘啊,对不起,我不想认亲娘,我就是想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
我现在知道了,以后我也不提这个茬了,我一定好好的孝敬你们。”省全大娘拍了拍沈锦华的背,说:“好了,别哭了,擦擦眼泪,娘去给你们炖小咸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