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从书房出来之后,林尔虞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让二傻一查,果然,颜立书给自己的那一枚监听器早就启用了。
她握着那枚“烫手山芋”想了半天,决心兵行险招,主动和颜立书说了这个计划。
表面上她故意生病避开颜立书的耳目约颜琛去咖啡店。实际上,他们的谈话,一字不漏地传给了颜立书。
包括她让颜琛用真的收购案来换去颜立书信任的这个办法,颜立书都是知情的。
林尔虞唯一没有想到的是,颜立书对颜琛的忌惮如此之深。
一个人在慌乱之中作出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所以,颜立书非要让颜瑜代替他出席股东大会,让颜琛知道自己被骗了,下意识想打电话通知别人收回那份策划案,他才敢大胆竞价。
当然,如果说她和颜立书策划的是反间计,那么,她和颜琛的打算,便是将计就计。
当时咖啡厅里,她和颜琛其实一直在用纸条交谈。
颜立书听到的那些,不过是做戏罢了。
现在看来,她和颜琛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会议室里那场对手戏是林尔虞很久没有感受的酣畅淋漓。
她现在回忆起颜琛在明白自己被背叛之后那个复杂的眼神,心还跳的厉害。
刺激啊!
林尔虞越想越觉得过瘾:“二傻,颜琛不出道当明星简直可惜了。”
二傻神色复杂:“你知道吗,刚刚颜琛的醋意值直冲百分之六十,我吓得都快跪在地上了。”
“醋意值百分之六十?”林尔虞吓得腿一软,“他好端端的吃什么醋?”
“醋意值的测定是根据攻略对象的内心活动指数综合评定的。他刚刚确实因为你而愤怒与痛苦,甚至……”
二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含含糊糊道,“反正你自己注意一点。现在我能和你好好说话也是因为指数在一点一点往下降。”
林尔虞默然,她大概能猜到原因。
颜琛和她不一样。她是演员,可以根据剧本随时随地的进入角色状态,也可以自由地从角色里跳脱出来。
但颜琛不一样。他为了能骗过颜立书那个老家伙,也是真切地进去了角色,以至于现在还没有从那份被背叛的痛苦里抽出身……
“都怪颜立书这只老狐狸太谨慎了。”林尔虞气的磨牙。这醋意值要是降不下去,她岂不是亏大了?
“对了,你前几天叫我查颜瑜的手机,我这边有点头绪了。”
林尔虞心头一紧:“你说。”
“颜瑜离家出走之前,把手机藏在颜家半山公路的那幢别墅里头。”
“藏?”
“我把那段记忆调出来了,你自己看看吧。”二傻也不方便对宿主的记忆多加描述。
林尔虞心里着急,面不改色地拐进了女厕所,随便找了一个隔间:“快点!”
记忆里林尔虞很清晰地体验到,颜瑜顺着大树爬到了二楼的阳台,掏出钥匙打开落地窗,然后进了一间比较暗的房间。把装在密封袋里的手机放进了床垫底下……动作很快,似乎已经演练了无数次。
直到这一幕记忆结束,林尔虞的心还沉浸在一种不可名状的紧张之中。
回想起记忆里颜瑜那压抑的喘息,林尔虞觉得有些不对劲:“二傻,把这个时间线再往前一点。我要看一看她去别墅之前做了什么。”
二傻很果断:“你现在精神状态不能承受这么多,最多前三十分钟,否则你非疼死过去不可。”
“行。”
很快脑海里又塞进一幅画面。林尔虞头疼欲裂,强咬着牙。
画面里,颜瑜似乎在商场里转悠,从颜瑜的角度来看,不远处一直有两个神色怪异的男人在跟着她。
而颜瑜转悠了十分钟左右,才趁着人多找准机会摆脱掉了那两个人,径直打车去了别墅。
记忆结束。
好不容易平稳呼吸,林尔虞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试图缓和这份剧烈的头痛。她不知道颜瑜为什么会那么紧张,但,肯定和那部手机有关。
半山公路的别墅,她得尽快去一趟。
不过在这之前,特地设计好送给颜立书的戏还是要继续的。
林尔虞刚从马桶盖上站起身,忽然听见隔间门口传来嬉笑声。
“元媛,你听说了吗?颜总在颜氏集团的股份被那个颜瑜分掉了。”
元媛,就是秘书处的总秘书。林尔虞没有推开门,静静地听着。
另一个吃惊的女声响起:“真的?这么机密的事你怎么知道?”
“这还算什么机密?那些个股东早就传开了。对外的公告也已经贴出来了。这下我们公司估计会少好几单合作呢。”
“乱说什么?公司能有今天,靠的又不是颜总在颜氏的势力。再让我听到你这样嚼舌根,你就离开秘书处!”
随即是踏踏的鞋声,显然是元媛离开的脚步声。
之前八卦的那个女人停了一会才不屑地切了一声:“哼,还真把自己当公司元老了不成?呸,也不看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以为谁看不出来你暗恋颜琛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林尔虞皱了皱眉。
先前因为和颜立书在书房的谈话,她一直怀疑那个眼线就在秘书处。再加上当时的资料是颜琛派媛媛送过来的,所以她对元媛存着很深的戒备。
现在看来,这件事不可能是元媛干的。那么,除了秘书长,还有谁有那么大的权限,能够这么快就知道颜琛把报表交给自己审阅的事情呢?
一边想着,林尔虞一边笑眯眯地推开了门。
听见原本还站在镜子前谩骂的女人惊恐地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啊!颜,颜小姐好。”
是刘芳。不过是个秘书处跑腿的小秘书。
林尔虞挑了挑眉,只当没有听见刚才的话,随意地走到她面前,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妆容:“啊,来补妆?”
刘芳点了点头,慌忙抓过洗手台上的口红往包里一扔:“嗯,对。”
“挺好的。人丑就要多上点心。”林尔虞勾起嘴角,擦肩假意要走出卫生间时,鞋跟一滑,狠狠踩在刘芳的脚背上,然后重心不稳似的往旁边一倒,连带着刘芳一起摔倒在地上。
当然,林尔虞整个人就倒在刘芳这个软垫子上,还挺舒服的。
刘芳疼的五官都扭曲了,咬紧牙关微笑:“没,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