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茹茵听着他这说话的口气,忍不住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长公主如此,岂不是辜负了姜家。”
皇家出来的公主,给予了她所有该享受的荣华富贵,等到她负她该负责任时却这样,难道不是因为皇家对公主们无限的纵容么,太子要以最严厉正规的方式教导,皇子次之,公主么,喜欢怎么养,那就怎么养,反正嫁出去了也不会受欺负。
苏谦阳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不赞同,摇了摇头,“长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否则,老娘娘也不会劝她回来。”
鉴真和姜家这件事,算是长公主这辈子最大的污点,“长姐是朕这一辈中最聪明的,深得父皇喜爱,又是第一个孩子,所以倾注的许多,朕小时候很多东西都还是长姐教的。”长公主比苏谦阳年长两岁多,小的时候,就是姐姐带着他玩,带着他学东西,虽说后来因为鉴真的事长公主变的不可理喻,但这并不能磨灭苏谦阳心中当初那个聪明的姐姐。
苏谦阳看着她说的肯定,“长姐和别人不一样。”…
苏谦阳口中不一样的长公主,回宫之后第二天去皇陵祭拜了先皇,回宫之后,在寿和宫中呆了一晚上,而后几天见了姐妹,等蒋茹茵再看到她的时候,已是五天后的事情了。
换上宫装的长公主,和当日那个山中寺中那个心如止水的出尘大师完全是两个人,装束之下逼人的气势,源自皇族的天家威严,尚未成亲生子的长公主,面容瞧上去比几个妹妹还要年轻。
长公主所住的又春苑内,二十几年来第一次这么热闹。
蒋茹茵和德妃站在一块,看到不远处长公主身边围着的平宁她们,德妃笑言,“怎么觉得长公主回来了,这些孩子又都有玩伴了。”
蒋茹茵看平宁几个听得专注的样子,也笑了,她记得皇上说起过,他小的时候,长公主就喜欢给他讲故事,如今哄哄这一些小的,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
“还是觉得不敢相信啊。”看了一会,德妃叹了一口气,“长公主这年纪,不是比皇上还大么,怎么瞧上去。”德妃没有接着往下说,这瞧上去,更像是皇上的妹妹。
蒋茹茵明白她的意思,笑而不语,没多久,亭子那边传来了平宁几个的惊讶的声音,继而是长公主的笑声,合着周围的春色,尤显生气…
长公主回来了,出嫁回宫的公主也多了,和长公主一母同胞的静姝公主回来的最频繁,对这个亲姐姐,尽管很多年未见,还是亲近的很。
静姝公主来得多了,她的孩子自然也是频繁的出入后宫。
往又春苑里跑的也不止他们几个,宫中平宁也常常拉着三公主俪彤往长公主那,去做什么,听故事呗,大皇姑讲的故事比母妃讲的还要有趣。
不过这人一多,就容易起矛盾。
这天平宁带着俪彤过去,让她留在亭子里,平宁离开一会,等她回来就看到俪彤受欺负的画面。
不知什么时候到的蓉月郡主看俪彤哭了,笑得很开心,还伸手去捏她的脸,平宁喊了一声跑过去,即刻把俪彤拉到了身后,回头看她脸颊上那好几块的红痕,呵斥蓉月郡主,“你怎么欺负人啊!”
蓉月比平宁大了有三岁,不过太学院中,平宁就是个不好欺负的,见她回来,蓉月收回手,却是梗着脖子,“看她可爱才摸她的,至于么,我哪里欺负她了。”
“就是啊,不就摸了几下。”蓉月旁边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看平宁维护,脸上露出一抹不满,嘟着嘴俏声道,“再说了,明明是她自己娇气,有什么好哭的。”
睁着眼睛说瞎话,平宁指着蓉月的脸,“那本公主也捏你几下,捏这样红了,看你哭不哭!”
“你!”蓉月红了脸,瞪了一眼躲在平宁身后的俪彤,“有什么了不起的,别以为人家不知道,有个杀人犯的母妃,将来肯定也不是好人!”
“蓉月姐姐,我知道她是谁了,她是那个坏人叶淑容的女儿。”蓉月说完,一旁的小姑娘便接上了她的话,说完不屑的看了俪彤几眼,“难怪呢,长的这模样,刚才你怎么敢摸她,不怕她咬你呢。”
“住口!”平宁呵斥她们,“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是谁让你们在这里胡言乱语的!”俪彤直接给气哭了,平宁紧紧握着她的手。
“我就不住口,我哪有胡说八道,本郡主说的句句属实,她娘就是个恶妇,害死了江婕妤,她将来也一定会害人,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
“我让你诬赖我母妃!”蓉月话还没说完呢,俪彤即刻挣脱了平宁的手,扑上去打她。
躲闪不及,蓉月脸上就被她打了一巴掌,亭子里当即传出一声尖叫,一个是十一岁的姑娘,一个才七岁,蓉月一还手俪彤就打不过了,平宁一看不对,冲上前就帮妹妹,蓉月急忙喊旁边的姑娘一起帮忙,这还是又春苑的后园子呢,下午的时候没几个人,转眼间,四个人就扭打在一块了…
等蒋茹茵知道消息赶过去,这架已经打完了,又春苑里静姝公主赶到的比她早,正在那仔细检查自己闺女的伤势,小姑娘缩在静姝怀里委屈的啜泣着,长公主正在检查蓉月的伤势,一旁的平宁也挂彩了,衣服磕破了不说,手上还蹭起了皮,还不忘记拉着妹妹,见到蒋茹茵过来,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刚才长公主她们劝架的时候平宁那护犊的架势不知道多强,如今一看到蒋茹茵,哭的却比谁都委屈,一面委屈,一面还冲到了蒋茹茵的怀里,拉着她的衣服,哭的那个响亮。
平宁哭闹这有一个特色,她不止哭,她还说话,但是边哭边说那就听不清楚了,可她一面还想说,眼泪一抹鼻涕一擦,那副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没多久,德妃和皇上前后脚过来了,平宁还在哭,这才刚听到皇上的声音的,即刻脱离蒋茹茵的怀抱,直接扎头冲向皇上那,抱着他的大腿开始大哭。
哭着还不断拿受伤的手去抓他的袍子,白皙的手背上,那伤格外显眼。
蒋茹茵心情顿时很微妙,刚刚如果还觉得女儿是委屈了,此刻看她扒着皇上不放的架势,就知道她这是在演戏了。
可女儿演戏,做娘的能不配合呢,于是蒋茹茵拉过了一旁已经看呆了的俪彤,揽在怀里柔声问,“伤哪了,疼不疼。”
德妃即刻过来看,她的脾气就是如此,一看孩子伤成这样,第一句话就是,“谁欺负你了!”
那边的平宁衔接的不要太好,德妃刚说完呢,平宁啜泣的拉着苏谦阳开始告状,“父皇,蓉月郡主说三妹妹的母妃是坏人,还害了江婕妤没孩子,还说三妹妹将来也不是好人,会害人,父皇,三妹妹不是这样的人,叶淑容明明是生病的,为什么蓉月郡主要这样说,父皇,她们还捏三妹妹的脸。”
平宁这会不啜泣了,一口气把话说完,气都不喘一下,末了拿起自己的小手给苏谦阳看,委屈,“父皇,好痛。”
屋子里的人神情都很微妙,长公主看在皇上怀里告完状就开始撒娇的平宁公主,朝着静姝公主那看了一眼,开口道,“皇上,几个孩子都有些小伤,女孩子最忌讳留疤痕了,还是先带她们去把伤口清理了先。”
苏谦阳听完平宁说的话脸色就不对了,拿起她的手看手背上的伤,点点头,对平宁和声道,“先跟你大皇姑去涂药。”
先声夺人过了,平宁没赖在他怀里,几个孩子都跟着长公主过去了,静姝不放心女儿,想跟着一块去厢房,让长公主拦了下来,“你留在这。”转头进了厢房内,几个嬷嬷正在给她们擦药。
平宁伸手让嬷嬷擦药,一面不忘记安慰妹妹,“别怕,不疼的,涂了就好了。”刚说完呢,嬷嬷那药一涂,平宁就疼的咧牙,还得装着一副‘你看真的不疼’的神情,在俪彤眼里,姐姐的形象顿时光辉灿烂了起来。
蓉月伤的最重,脸都弄破了,此时也是不吭声,她也没想过要打架啊,谁知道这怯懦的三公主会这么凶。
长公主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等着嬷嬷们都涂好药了,领她们出屋子,静娴公主也赶到了。
一看到走在后面脸上都挂彩的女儿,静娴也没管其他的,上前就把她抱在怀里,摸了摸她的脸,“怎么回事,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蓉月躲在静娴怀里哭着,直接指向了平宁,脸上那伤,是拜平宁和俪彤所赐。
静娴当即脸色就不好了,也不管皇上在不在,对着蒋茹茵就开口,“孩子小打小闹的,有什么大仇要往脸上抓。”万一留了疤,要怎么嫁。
平宁往蒋茹茵怀里一躲,蒋茹茵摸了摸她的头,看着静姝公主平静道,“是意外吧,平宁比蓉月矮这么多,也不会专挑她的脸。”
静娴此刻还不知道这打架的缘由是什么,见蒋茹茵这么说,气不打一处,看躲在静姝怀里的含璐郡主,直接向皇上告状,“皇兄,即便是平宁身份高贵,我们蓉月身份低,那也不能这么受人欺负啊,难道我在公主府过的不如意,到了皇宫里,我的女儿也要被人看低了不成。”说着,静娴抱着蓉月也跟着落泪。
蒋茹茵怀里的平宁刚想出声反驳呢,蒋茹茵轻轻摸着她的脸顺带捂了她的嘴,摇摇头示意她别出生,抬头看坐在上面脸色越发沉下去的皇上,静娴公主,不就是当初的四公主么,说起来,她们这还是有点旧恩怨在里头。
半响,皇上开口,“朕也没想到,静娴你能养出这么好的女儿来。”
静娴哭声顿住,长公主在一旁提醒,“四妹,蓉月说的关于叶淑容和江婕妤之事,到底是谁告诉她的。”
听罢,静娴脸色一变,否认道,“我也不知道,大约是她在太学院里在宫中听人说起的。”
苏谦阳看向她怀里的蓉月,“蓉月,叶淑容的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蓉月跟着自己母亲说,不敢看皇上,有些惧怕,“我…我在宫中听到的,听谁说的,我忘了。”
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所谓的宫中听说,那肯定是假的,如今的宫中对叶淑容和江婕妤一事,没有人敢说,提都不敢提一下,叶淑容怎么死的,口径一致,那是病死的,蓉月那一番话,明显就不是在宫里听到的。
蓉月不肯说哪里听到的,该警告的却不能不说,皇上把话也撩的挺狠,以后再有听到这样的言辞,今后蓉月再也不能进宫了,包括这郡主的头衔都要给摘了,不能进宫的处罚,看似是说给蓉月听的,不如说是在警告静娴公主。
“一个郡主的身份,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对公主的不敬,蓉月,你可知错!”
蓉月眼泪汪汪的点头,皇上同时看向了静姝怀里的含璐,“你听明白了没。”
含璐郡主轻哼了一声,“是她们先动手的。”
“含璐。”静姝低声警告她,“还不快和皇上认错。”
“我就不!”含璐往静姝怀里一扭头躲着,闷声哼道,“我没有错,她就不是好人,娘您也说过的,叶淑容不是好人,她害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静娴,就是当初四公主,记得那个给七公主出馊主意要弄垮顾吟欢,又弄死驸马数个侍妾的彪悍公主么,木有错,揍是她
静姝:就是当初的七公主
平宁,就是咱们演技一流,霸气外露的皇家贵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