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实话实说,怎么尖酸刻薄了?本来你的字就丑嘛!以前我们还没在意,听他们这么一说,再仔细看看你的墨宝,确实不像个国学高手写的字,更不像是大帅哥写的。以前我还觉得‘字如其人’很有道理,以后再也不信了!”陈荻振振有词地辩解道。
“你们还别说,颜良文丑来形容社长真是恰如其分!”施轩架秧子道。
江水源有心想反驳,可自己的字实在不争气,终究有些底气不足:“我的字不叫丑,那叫工整!”
陈荻、傅寿璋等人皆是捧腹大笑,但笑声中总有几分岑寂和落寞。国学论难选拔赛征程的结束,也意味着他们与国学讲谈社同仁说“再见”的时候到了,而今天这场欢会就是休止符。无论江水源给他们冠以“名誉社长”还是“顾问”的头衔,终究无法改变的一个事实是他们即将步入高三,不得不从社团活动中暂时抽身,全身心投入紧张的高考备战中。
现在国学讲谈社氛围很好,接连两场胜利将萦绕在社团里的颓废之气一扫而空,社员脸上明显多了几分自信,言语谈笑之间渐渐露出顶级社团的风范。虽然短期内无法和奥赛社相比,但至少止住了下跌的势头,触底反弹指日可待。
尤其对于高一年级的新社员来说,学习国学不再仅仅是爱好与缅怀,也有可能成为前进的助力。可以想见的是,明年国学论难选拔赛江水源肯定还会担任主将,有这位横扫全省十一府州厅主将的狠人镇场子,淮安府内谁敢捋他虎须?只要能入选明年的辩论队,别说府一级的选拔赛冠军,就算省一级的选拔赛冠军也是探囊可取!
然而社团最光彩的时候,注定自己等不到了!想到此处,陈荻、傅寿璋等人都有一种淡淡的伤感。
在这种欢笑为面、忧伤为底的格调中,社团活动变成了茶话会。社团活动结束之后,陈荻罕见地留下了江水源,沉吟片刻之后问道:“江学弟,你现在是国学讲谈社社长,不知你对未来有何规划?”
“规划?”江水源眨眨眼睛答道,“我的想法是维持现在国学讲谈社发展的迅猛势头,争取在明年的全省国学论难选拔赛中取得一个不错的名次,然后平稳地把社长之位交给下一届学弟。怎么样?”
江水源的真实打算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从高一年级新社员里选出两位副社长来履行管理职责,嗯,最好像陈荻、傅寿璋那样,一男一女搭配,可以做到稳重与灵活兼顾,外联与内务并重。再挑选10名左右思维敏捷、口齿伶俐、国学根基深厚的新社员,作为明年辩论队的雏形,从这个暑假开始就进行针对性的训练,不必等到明年寒假再临时抱佛脚。
至于他自己,相对于社长,他更愿意当一名安静的图书管理员。既然刘欣盈、陈荻等人把他推举到了这个位置,他也不能撂挑子。所以他决定采用黄老思想,实行无为而治。日常琐事就交给两个副社长,自己只需要扮作世外高人的模样,在恰当的时间露露脸就行。
陈荻摇摇头:“这不是规划,只要其他社员足够努力,你所说的维持发展势头、争取比赛名次不过是水到渠成的结果。我问的是你在淮安府中有什么梦想,就是踮起脚尖才能实现的理想与愿景,比如带领团队获得全国国学论难冠军?比如赢得全省高考文科状元?”
“我学的是理科,文科状元根本就不可能,好么?至于全国比赛冠军,那也太高大上了一点吧?我怕我们没那么大的能耐!”吴梓臣首先纠正陈荻的错误,“要说踮起脚尖才能实现的理想与愿景,我希望我妈妈能早日康复!”
“这算毛的规划?根本就是梦想好么?”陈荻怒了:“规划按照时间长短可以大致分为长期、中期、短期三种。长期的规划往往要和个人的兴趣爱好、职业选择、人生追求结合起来,对其你应该有自己的考量吧?比如从政?做个学者?赢得孙元起青年奖?成立自己的公司?诸如此类。话说你的理想是什么?”
江水源老实答道:“之前有段时间想当个安静的美男子,朝思暮想,形诸梦寐,后来一不小心实现了,现在最大的理想是当个寿星,无病无灾,平平安安活到八十岁。”
“跟你说正事呢!能不能别信口开河?”陈荻怒目圆瞪。
江水源无奈地说道:“我是在实话实说啊!好吧,我的理想是在30岁前拿到孙元起青年奖,40岁前再拿一项诺贝尔奖,五十岁前看看能不能再得一个沃尔夫奖或图灵奖——前提是如果我能活到那么大岁数。怎么样?”
“为了平抑牛肉价格,你就使劲吹吧!”陈荻懒得搭理江水源,“无论你想得什么奖,都最好先上经世大学,因为经世大学毕业生是离这些奖项最近的一群人。所以你现在的短期规划就是上经世大学!你的成绩上经世大学当然没问题,不过高考的偶然性因素很大,你不妨做两手准备,双管齐下!”
“此话怎讲?”
“那就是争取保送!你可以立足于现在的国学讲谈社社长,力争学校学生会副会长职位。今年国学讲谈社在校内的元旦晚会上,省、府两级的国学论难选拔赛里都有上佳表现。江学弟你无论学习还是才艺,在校园内外也是影响颇广。如果你去争取学校学生会副会长的话,简直易如反掌!”陈荻此时颇有诸葛亮在隆中指点天下的气概,“然后在高二的时候尽量多拿些奖项和荣誉,比如你刚才提到的全省国学论难比赛,再比如各种奥赛的名次。到了高三的时候,再争取当选学校学生会会长。你应该知道的,咱们淮安府中的学生会会长可是直接保送经世大学!”
江水源摇摇头:“相对于当学生会会长,我觉得还是高考更简单点!”
陈荻有些恼火,感觉自己刚才辛辛苦苦做的铺垫全都变成了无用功:“当学生会会长怎么会比高考更复杂呢?竞选学生会会长,无非是做个竞聘演讲,再拉拉票什么的,你在学校里有那么多拥趸,天然自带优质票仓,何愁不当选?可是想要在高考中杀出一条血路,你知道要花多少时间、要做多少试卷、要掌握多少知识点么?只要是正常人,都能看出两者之间的难易程度!”
关键在于我就不是正常人,做试卷、背诵知识点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好么?
江水源当然不可能直接说出这种话,而是顺着陈荻的话头说下去:“是啊,全校所有人都会参加高考,但只有少数几个人参加那个学生会会长的竞选,在这场用脚投票的比斗中,只要是正常人,都能看出两者之间的难易程度!更何况高考只要自己努力就好,而竞选学生会会长不止要自己努力,还得要看老师和同学们的脸色,难易程度更是高下立判!”
“你——”
陈荻这时候才想起来江水源可是辩论队的主将,要论斗嘴功夫,自己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当下干脆耍起了小性子:“我不管!反正上周你没在学校,我已经把你作为我们社团的候选人报了上去,到时候竞聘副会长,你为了我们国学讲谈社,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江水源苦笑道:“师姐,你这是要把我逼上梁山啊!”
“呸!什么叫逼上梁山?分明是黄袍加身,好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