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江看向她,顿了顿,才道:
“墨王妃可否让我在这后山多留些时辰?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在这里坐坐。”
“这后山虽然是仙宁府的地盘,但仙宁府的人几乎不来,楚丞相想待多久都可以。”
凤九遥又怎会不知他的心思,她心里犹如被猫爪抓过,难受得紧。
不愿再多留,她迈步转身往外走去。
暗中,墨御宸看着她痛楚的神色,眸底升腾起残冷的冰寒。
醉后叫着楚容江的名字,今日背着他,又如此心疼楚容江。
这样的表情,怎么可能和楚容江之间没有故事?
难道之前的试探,是因为在宫中,她有所顾忌?
想到什么,墨御宸飞身离开。
凤九遥迈步走出后山,准备回去时,却发现厚重的铁门被锁住。
这是出后山唯一的路,从这里进去也不是仙宁府的府邸,而是府侧,需要绕过围墙才能到达仙宁府正门,对仙宁府并构不成威胁。
平日里这门都到了很迟才会关闭,今日怎么这么早就上了锁?
她抬起手用力拍了拍,又喊红霜和北雪的名字。
可折腾半天,并没有人过来。
她只能放弃,往后走,想找找别的法子。
池塘边,楚容江静静站着,目光落在那些关卡上,耳边不断回荡着顾离裳的声音。
想到那时她刚睡醒,如同只小猫般跟他抱怨的情景,他眸底升腾起眷念。
若是离裳在,她一定会很高兴吧?
当初他明明听到了她的话,为何没有想到这些,为何没有找人做出来?
凤九遥回来时,就见清冷的月色,楚容江白色的背影伫立在池塘边,周身散发着浓浓的悲伤。
曾经的他是世间最温润的公子,唇畔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哪怕只是看到他的衣角,也能让人联想到世间所有的美好。
可如今……
她抿了抿唇,努力压下心底的疼痛,走上前轻声道:
“楚丞相,出事了。”
楚容江回过神,见到她,不解的蹙眉:
“怎么了?”
“大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联系到你的书童?”
凤九遥抱着一丝弱小的希望。
在古代不少人都会使用信号弹之类的东西。
不过她忘了,楚容江只是一个书生,从来不需要信号弹等东西。
楚容江摇了摇头,“没有,我去看看有没有别的路。”
凤九遥点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可是这后山极为宽广,走了许久也未走到山边,更没看到任何其他的路。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啊!”
是楚容江的声音!
难道他出什么事了?
凤九遥蹙眉,转身快步往回走。
天色已经漆黑,只有依稀的月光从树的缝隙中洒落,半个灯笼也不曾有。
好在前世她在整容包里配备了些日常用品,翻找一番,她拿出手电筒打开,朝着声音的发源处找去。
走了很远,依旧没有看到楚容江的身影,她只能大声喊道:
“楚丞相……楚丞相……”
“我在这里……”右前方传来微弱的声音。
凤九遥打着手电筒走过去,还没走进,就听到楚容江的提示。
“墨王妃别过来,这里有危险。”
她只能放慢脚步,仔细一看,才发现前方有一个坑洞。
坑洞旁的树杈上,挂着一丝白色的衣襟。
凤九遥眉心微微蹙起,快步走上前,朝洞里一看。
只见山洞足有三米多深,楚容江坐在地上,他的膝盖撞上了石头,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裳。
那么深的伤口,若是久不处理,肯定会感染发炎。
在这医术不高明的古代,稍不注意就容易断送性命。
“楚丞相,我这里有些伤药,你先涂抹到伤口上,我再想想办法。”
凤九遥说着,从整容包里取出之前放进去的金疮药,和一卷纱布,小心的丢下去。
“多谢墨王妃。”楚容江有礼却带着疏离的道谢。
他捡起金疮药准备上药,但看到膝盖处的伤口,又犹豫了下,索性将伤药放下。
凤九遥知晓他向来保守,如果要上药,势必得把大半截裤子都掀起来,他肯定无法接受。
她将手电筒照着他,自己却转过身去,提醒道:
“楚丞相放心,我不会多看一眼,你尽管上药即可。”
楚容江看着她削瘦的背影,犹豫片刻,才背对着她,开始处理伤口。
听着悉悉率率的声音,凤九遥心里的担忧落下。
她环顾漆黑的四周,才发现连靠近仙宁府的池塘都不见了。
看来他们走得太远很偏,已经迷路了。
不知道北雪和红霜什么时候才会来找她,也不知道还要在这山中等多久。
忽然,“轰”的一声,天空忽然响起打雷,一道刺眼的闪电将夜幕劈成两半。
凤九遥眉心紧蹙,这天色,该不会下雨吧?
正这么想着,伴随着几道闪电和几声雷鸣,盛夏的暴雨说来就来。
饶是上方有大树遮挡,可落在脸上身上的雨点,依旧如同大粒的珍珠。
凤九遥连忙起身,对洞里的楚容江说道:
“楚丞相,下大雨了,再过一会儿洞肯定会被淹,你的伤口不能浸水,你必须配合我,让我拉你上来。”
“不可。”楚容江连忙拒绝。
她那么削瘦的身姿,怎么可能将他一个大男人拉起去。
他一个大男人,又如何能劳烦一个小女子?
他道:“墨王妃不必管我,找个地方躲雨即可。”
“是你心中那些迂腐的教条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况且若是在我这后山出了问题,感染严重,我怎么跟天下臣民交代?”
凤九遥扬出冷意的话语,不再理会他,从整容包里拿出纱布。
由于纱布的韧性很低,她只能将纱布扯开,剪出六缕四米的长度。
随后,将六缕纱布全部拧在一起,拧成麻绳状。
饶是她的动作够干脆利落,可暴雨依旧无情的淹了洞底,已经淹到楚容江的小腿处。
凤九遥全身也被打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不断流淌,她顾不得擦拭,将纱布丢下去。
“系在腰间,我会拉你上来。”
楚容江看着拧成麻绳状的纱布,眉心微皱。凭这纱布,凭她的力气,能将他拉上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