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长盛那一脸发呆的表情,邵曦心中忍不住暗笑,也难怪他会感到震惊,这种事情换成谁可能都会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原本邵曦也不想将此事讲出来,不过如今镇西军饷银一事已是刻不容缓。
邵曦身为朝廷官员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就算是跟赵长盛实话实说自己做生意,恐怕赵长盛一时之间也没那么容易接受。
所以干脆就把萧常毅给搬了出来,以此打消赵长盛的顾虑。
“大将军,此事知道的人不多,今日能对您说出来只是不想让大将军对下官有所猜疑。
“今天拿出来的是我的钱不假,不过换一种说法这也可以说是当今圣上的钱,圣上拿出这笔钱来垫作镇西军的军饷也是合情合理,大将军您只管放心收下。
“至于那些贪墨、克扣、拖延镇西军饷银之人,回头我会查出来并让他们将这笔钱吐出来。
“既然如今镇西军的军饷圣上已经发放,那么他们所贪墨的钱财便是圣上的,若是不吐出来的话,恐怕他们以后连饭都不用吃。”
赵长盛当然明白邵曦说这些话的意思,本来边关守军的军饷便应该由朝廷正常发放,如今朝中有人以不正当的手段拖延军饷的发放。
现在邵曦以圣上的名义出钱先将这笔被朝廷拖欠的饷银垫上,那么严格意义上说拖欠军饷的这帮人如今所欠的可就不是军饷了,而是当今圣上萧常毅的皇家内帑,也就是欠了皇家的私房钱。
这帮家伙在朝中使心机,耍手段,贪的还都是公家的钱,而今欠了圣上本人的钱,到时候邵曦拿这个事去捏咕他们,那就是谁难受谁知道了。
没有人会脑子抽风希望这件事捅到当今圣上那里去,这就等于是被邵曦抓住了小辫子。
尤其这个事还是与户部尚书虞吉有关,邵曦想要查出都有谁参与此事并不算难,到时邵曦再以此事为要挟,便可控制住朝中一部分官员。
所有与军饷之事有关的人若是不听话,邵曦一个小报告打上去,恐怕就不只是人头落地那么简单了,到时候弄个抄家灭族那就实在划不来了。
这一次邵曦除了是要为自己将来铺一条路之外,同时也是借此事变相的去掌控一些朝中原本并无把握掌控的人。
这些人虽指望不上能帮自己,但俗话说做糖不甜,做醋酸。
将来在朝中若是有事,不需要他们站在自己这边,起码不能从中作乱或是去帮着自己的对头。
能将一些不确定的因素按住,至少在未来的复仇之路上会少一些绊脚石。
此时的赵长盛还是有些犹疑不定,毕竟邵曦所说的都只是一面之词,出于慎重他并无法绝对相信邵曦所说的话。
倘若邵曦只是忽悠自己,那么自己收下这笔钱之后,便会面临着很大的麻烦。
他倒不是不相信邵曦,只是多年在朝中经历了各种明争暗斗,遇事总是要百般谨慎,小心翼翼,因为一朝不慎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赵长盛仍然没有去接那叠银票,却是开口对邵曦说道:“老夫并不是信不过邵大人,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这五万两白银也不是个小数目,邵大人总要给老夫吃个定心丸吧!”
邵曦当然明白赵长盛的话是什么意思,自己空口白牙地便说这是当今圣上的钱,总要拿出点根据来。
虽然这种玩笑没人敢乱开,但若是毫无根据的话,赵长盛心有疑虑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若是真让邵曦拿出与萧常毅合伙做生意的直接证据,邵曦也很为难。
不是没有,而是不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给人看,这种东西若是让朝中的臣子随意看到了,岂不是等于泄露了皇室的秘密?
虽然有些事情私底下可以说出来,但千万不要随意将真凭实据拿出来,否则的话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但为了让赵长盛相信自己,邵曦又不得不拿出一些能够让赵长盛信服的东西。
邵曦想了想,从挎包中将萧常毅御笔亲书的皇命手诏拿了出来,这个东西一拿出来可就不是随便递过去看看那么简单了。
于是邵曦双手捧着皇命手诏走到了大帐中央,郑重其事地对赵长盛说道:“玉龙关镇西军统领,冠军大将军赵长盛听诏!”
赵长盛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毛了!
刚刚自己坐的凳子好像着了火烫到他屁股一样,连忙起身来到帐下双膝跪地,俯身叩首。
口中高声说道:“臣赵长盛,尊听圣诏!”
于是邵曦打开手诏,将里边内容念了一遍。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强调邵曦在外行事皆为圣意,邵曦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代圣上行事,朝中及各地方官员必须无条件服从,并且邵曦对各方事务有全权处置之权。
这其中倒是没提军中事务,但也没说不包括军中事务,对邵曦来说这就是个可以钻的空子。
既然没提不让管军中事务,那他插手一下应该问题也不大,只不过事情不能做得太过分,否则的话就可能有僭越之嫌了。
反正到时候萧常毅要是问起来,邵曦也有话说。
法不禁止即可为,你手诏里只是说了对各方事务有全权处置之权,如今这玉龙关镇西军饷银之事应该也算包括其中。
虽然这属于军事管理范畴,但毕竟不涉及到核心军务,也不能算邵曦手伸得太长。
而且这军饷之事也与朝中官员贪腐有着必然的关联,邵曦作为朝中“敬承司”的督检史也的确是有权插手查办此事。
再说这军饷之事直接影响到军心稳定,地方安宁,邵曦又只是出手相助,并未向镇西军提出任何其他的要求,所以跟干涉军务完全扯不上边。
总之,邵曦就是要让赵长盛明白,关于镇西军饷银之事他出手干预是圣上允准了的,不存在任何的个人目的,更谈不上插手干涉玉龙关防务。
这个事情只要顶着圣上的名义就是完全合情、合理、合法之事,到时候有人问起来赵长盛也有话说。
圣上派人送饷银了,他若不收反而是有违圣意,等于是把赵长盛先给摘干净了。
将来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至少中间还有个邵曦给顶着,毕竟有皇命在上,自己与邵曦之间就不属于私相授受,更谈不上私下勾结一说。
邵曦读完手诏,连忙上前将赵长盛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大将军,下官原本不想这么做,不过看大将军顾虑颇多,无奈之下也只好如此,还望大将军切勿见怪!
“如今有皇命在此,想必也能打消大将军的疑虑了,还请大将军将银票收下,抓紧兑换成现银给镇西军的将士们发饷吧!”
邵曦如今都已做到这个份上了,赵长盛自然也不再有什么顾虑。
既然有了皇命,那么这五万两他收下来只要是用于发放镇西军的军饷,便不存在任何的问题。
但是赵长盛心里明白,邵曦出的这笔钱其实跟当今圣上没什么关系,这完全是出于邵曦个人的意愿。
邵曦存心就是想帮他解决眼前的困局,心里边该领谁的情赵长盛还是有数的。
接过付彪手中的银票后,赵长盛将手中的五万两分成了平均的四份,其中三份被他放入身后的牛皮囊里,剩下的一份拿在手中。
让站在外面的护卫将玉龙关的副将叫过来,亲手将银票交到其手里,命其到附近的郡县找泰和商行的银庄兑换成现银和铜钱,先将这半年来拖欠的军饷抓紧补发下去。
这种事情军中自有管理之人,只要回头将饷银发放的账册拿来给他查看便可。
将这些事情都做完之后,赵长盛终于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军饷已拖欠半年,在他焦头烂额之际,邵曦却雪中送炭,不但帮他稳定了军心,更是将之后的军饷也都为他备了出来。
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玉龙关的防务之上,不必再为这些额外的事情劳心伤神。
赵长盛起身对着邵曦深施一礼。
一个三品武官竟对一个四品的文官行礼,这从朝廷礼制上来说是有所违背的,所幸此时帐中没有外人。
但赵长盛毕竟与邵曦的年纪相差甚多,双方辈分摆在那里,邵曦见赵长盛对自己行此大礼,也连忙躬身回礼。
赵长盛甚是感激地说道:“此前邵大人救下小儿之恩老夫尚未报答,如今邵大人又帮老夫解决了军饷之急,老夫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今后若邵大人有什么事用得到老夫只管开口,老夫就算赴汤蹈火也绝无二话。”
邵曦见赵长盛这么说,连忙客气地回道:“大将军实在不必如此,刚刚下官宣诏,这军饷之事都是圣上恩典,大将军若要谢还是谢圣上吧!下官实在不敢承受大将军之谢!”
赵长盛起身望着邵曦,哈哈一笑。
“邵大人就别客气了,老夫并不糊涂,这笔钱是谁的老夫心中有数,邵大人为了帮老夫竟将圣上的诏书都请了出来,可谓是用心良苦,老夫怎会不知?老夫谢邵大人是绝对没谢错的。”
赵长盛不是个糊涂人,他明白邵曦拿出萧常毅的诏书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而这个人情自己欠的绝对是邵曦的。
欠了人情就要还,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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