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织沫怔愣的时候,初景已经拉着她跑出了院子。
可是身后即刻有人追了上来,陶织沫还没看清是什么人,那人便一掌狠狠击在了初景胸前。初景整个人腾空而起,瘦弱的身子就像一支离弦的箭般撞到了园中的景墙上,又重重地摔了下来,吐出一大口鲜血。
陶织沫看清来人后,连忙拦住了她,“暮雨你干什么!”
“小姐!你没事吧?”暮雨见她衣衫不整,连忙上前一步将她衣裳收拢好,“暮雨该死,没有保护好小姐。”
“暮雨你受伤了?”陶织沫着急道,暮雨的整只左袖都让血染透了。
“皮外伤!”暮雨连忙按住伤口,本来伤口已经止血了,刚刚那一掌又使得伤口崩开,溢出了不少血。
陶织沫心中着急,可更担心初景,连忙跑去将初景扶了起来,可初景已经晕死了过去。陶织沫一探鼻息,还好还有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初景是细作!”暮雨连忙道,“还有夏花也是。”她身后,怜瞳拖着已经昏迷过去了的夏花,将夏花丢到了墙边。
“我知道!”陶织沫一时说不清,只觉得头脑一片混乱,连连深呼吸了一几口气,这才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而后道,“我知道初景的身份!总之她和夏花你们不要伤害她!”见陶织沫这般冷静决绝的模样,暮雨便不动作了。
与此同时,蝴蝶返了回来,第一时间便掠入屋中,打晕了屋内的陶凌雨,迅速将他带回了听雨轩。
陶织沫这边急得额上冒出了不少冷汗,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对策也想不出来了。
“织姐姐,”怜瞳过来拉了拉她的袖子,“现在得把她们都藏起来哦。”
陶织沫恍然大悟,是了,如今初景和暮雨都受了伤,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血淋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当机立断,“快!你们跟我来!”
她院子下面有一个秘室,是端午过后莫忘南命人挖的,原意是想着给她避暑之用,还是不久前竣工后才让蝴蝶告诉她的,而且入口就是她床板下面!她在那床上睡了那么多天,竟是一点也察觉不到,没想到这个秘室倒在今日这个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她刚将床板盖上,原先院子里的那些丫环婆子们便都涌了回来,二话不说迅速铺叠被褥,擦拭血迹,各司其职。
不到片刻,整个潇潇院便恢复如初,蝴蝶也恰好赶了回来。这时,陶凌云突然带着一大批侍卫涌入了潇潇院。陶凌云来势汹汹,二话不说便带着众人闯入了陶织沫的闺房,门口那些丫环拦都拦不住。未待陶凌云闯入内室,陶织沫已经从屏风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冷笑道:“二哥这是何用意?”
陶凌云见了她这副镇静的模样,当下大吃一惊,又故作关怀道:“听闻小佛堂走水了,如今风势极大,六妹还是随我去前厅避一避吧。”
“避一避?”陶织沫冷道,“我看二哥这阵势不像是来救人,倒像是来抓人的!”
“六妹说笑了,”陶凌云脸上挤出一个笑,很快又收起笑脸,对身后的侍卫道,“还不护送六小姐到前厅去!”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侍卫便上前来,陶织沫也不与他们废话,径直便往门外走了出去。她一走,陶凌云便带人入了内室,可是左翻右找,也没有见到任何男子,就连屋内的那只臭老鼠,也是只母的!
陶凌云心中郁闷,这陶织沫怎么看都不像是出了事的,更不见那个不男不女的丫环。整座院子,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边陶织沫一出院子,便碰上了风风火火赶来的陶凌风,陶凌风脸上满是烟熏过的灰烬,见着她后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道:“六妹,真是多亏了你的丫环!”
“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是叶姨娘的福气。”陶织沫从容应道,刚刚春桃已经告诉她了,夏荷冒着火闯进去,将已经昏厥了过去的叶姨娘背了出来,叶姨娘虽然呛了一些烟火,但并无大碍。
“真是多亏了你,若不是你……”说及此,陶凌风一时间有些哽咽。是他大意了,竟然没有留下侍卫在府中保护他娘。
“大哥,你们不是去上香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们才刚到护国寺,突然就听到有人说山下着火了,我爬到树上一看,竟然是我们相府,爹让我和二弟立刻带人回府。”
陶织沫点点头,今日这是连环计呀,一连串的事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了。如今她大哥回来了,她稍微安了下心,事情到此总该告一段落了吧?
陶凌风很快便将她们安顿到了自己的院中,他院子宽敞,安顿她们院中的人绰绰有余。
陶织沫刚坐下没多久,洛遥思和采薇便匆匆赶了回来,几人还没来得及说上话,陶凌风又拉着大气还没喘一口的洛遥思去给叶姨娘诊治了,府中虽有府医,可哪有洛遥思的医术精湛呢。
洛遥思回来后,说叶姨娘并无什么大碍,只是烟火熏了喉咙,这几日都开不了口。而此时小佛堂的火已彻底扑灭,,陶织沫也就带着众人回到了潇潇院。
在陶凌风院子的时候,蝴蝶就已经梳理出了事件始末,只是还需要和初景核实一番,几人回到屋后迅速下了秘室。
夏花早已醒过来了,只是年纪小,又见初景伤成了那样,只知道哭,话也说不清楚。
洛遥思扎了几针,初景便苏醒了过来,一睁眼便见众人都看着她。她垂眸,清秀的脸庞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
“先喝点红糖水吧,”陶织沫端着碗喂她,“药已经吩咐人去熬了,没那么快好。”
初景坐起来喝了小半碗后,便不喝了。
“初景,”陶织沫坐在她床边轻声劝道,“你有什么苦衷你和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她轻轻抓起她的手,“我不信你会是这样的人,爹和娘绝对不会教出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初景张了张唇,又看了一眼泪汪汪的夏花,终于开口道:“你们先把夏花带出去吧。然后,找人好好保护她。”
“姐姐我不走!”夏花冲上来紧紧抱住了她。
“一人做事一人当,夏花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利用她,然后欺骗她。”初景低声道,不愿看她的眼。
“姐姐你没有骗我……”夏花哭道,她只知道,在她快被饿死的时候,是姐姐给了她吃的,还收了她做妹妹。打那以后,她就没再饿过冻过了。
“夏花你先出去,”暮雨道,“我们与你姐姐商谈一些正事。”暮雨说着使了个眼神,很快采薇便将哭哭啼啼的夏花半拉半扯地带了下去。
待夏花下去后,初景垂下眼帘,苍白的唇缓缓道来:“我是受陶夫人身边的曾嬷嬷指使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让夏花在花坊那里卖花给你们,在那之前,我故意误入青楼划伤自己的脸,又在她们的帮助下从青楼逃了出来,故意撞上你们,最后,混入你们院子。我进了院子之后,她们让我好好呆着,只要我做一件事,做完这件事后,便给我们一百两银子,让我和夏花离开帝都。”
“她们让你做什么?”蝴蝶问道。
“刚开始她们让我迷晕小姐,把她放到床上脱光她的衣裳,再装作我和她……有私情……”
“你们两个?”洛遥思吃惊地看着她,磨镜?
初景垂头,唇启了几次,才艰难说出口,“只要有人对我验身,小姐便会失了清白。”
“什么?”蝴蝶等人不明白。
初景又垂低了头,压低了声音,“我有男儿身,只是不能行房事。”
几人闻言,皆大吃一惊,尤其是洛遥思更是难以置信,她帮初景把过多次脉,初景脉象明明是个女子!每个月还会来癸水,怎么可能会是男子?只是,众人见了她这羞愧难当的模样,都不再往下追问了。
见众人没有继续追问,初景才微微抬起了头,“后来,她们又改了主意,让我将小姐衣裳脱光后等……等四公子来,四公子来了之后就立刻让她闻解药,让她苏醒过来。”初景说着将怀中的小瓶子掏了出来,“这解药里面添了*水,我在青楼中见过这个药,只要小姐闻过,身上便会沾染上*水的味道,若有服食过忘忧草的男子,闻到*水的味道,便会产生幻觉,心生*,会将眼前的女子当作自己……最想要的人。”
“停!”陶织沫咽了咽口水,刚刚……他四哥是唤的她的名字吧?所以!他四哥还是喜欢她?!
蝴蝶明了,若是陶织沫和四公子二人被当场逮到,只怕等陶右相回来后,他会不顾南宫辞的脸面,当场便将陶织沫处死;至于那四公子,只怕下场也不好过。可是陶夫人,为何会设计到自己的亲儿陶凌雨身上?
初景垂眸道:“她们要我做的,便是说我先前与你有染,可是你趁府中无人与四公子通奸,结果我和采暮雨姐姐不小心撞破你们二人的□□,你恼羞成怒杀了暮雨姐姐,而我则侥幸逃过一劫。”
陶织沫听后气得混身发抖,她万万没想到陶夫人竟是要将她置到这种地步!和女子磨镜,与兄长*!最后再背上一条人命!只怕她爹回来后知晓了当场就会她打死,也不用经过南宫辞的同意了。
陶夫人一计紧接一计,环环相扣,最后借刀杀人,若不是她有暮雨等人护着,只怕此生也比前世好不到哪去。而且四哥身为她的亲儿,她居然要如此陷害四哥,虎毒尚且不食子,如此毒妇,实在是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