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里的人略微有些搔动。
防护罩自动升起,所有乘客都处于被保护的状态,扩音装置中响起乘务长清越镇定的声音——“本次‘超越’33109号航班乘务长为大家服务,目前飞船遭遇小规模宇宙死光漩涡,会有一定的震荡,请大家保持稳定,不要随意走动。”
乘客们交头接耳,到没有太害怕,这种事情虽然不常见,但每年也有那么一两艘宇宙飞船会正好撞上,以现在飞船的防护能力,应该不会出现任何颠簸之外的问题。
本来大家都没感觉到不妥,可又过了十分钟,颠簸越来越厉害,而且声音也不对了,按说整个飞船处于封闭状态,这些乘客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可这会儿却能隐隐约约地听见杂声。
乘务长的声音也开始急迫,那些悠闲地在舱内为所有乘客介绍宇宙中美丽景色的漂亮乘务员也都不见了。
李博到猛地坐直了身体,扭头看杨蕴秋。
杨蕴秋苦笑,暗自嘀咕了句——原来拿到主角的身份之后,会遇到这么多莫名其妙的麻烦,他简直感觉到了大宇宙送给他的强大恶意。
乘务长说的再好听,也只能蒙骗一下普通乘客,现在飞船上至少有不下五个人能感觉得到,这艘飞船的平衡装置出现了问题。
杨蕴秋对于宇宙飞船的了解并不如何深刻,但一通百通,他本身是个炼器高手,为了制作机甲,又对这些未来的机械知识有过系统而深入的了解,只听声音,感觉震动的频率,就能猜出是飞船本身出了毛病,而不是外部的原因。
“希望没事儿。”杨蕴秋吐出口气,然后马上发现情况比他想象中更糟糕,整个飞船开始剧烈颠簸失控,李博已经吓出一身的冷汗来。
好多乘客都发现不对劲,胆子小的已经吓哭了。
胡峰本来在睡觉,这会儿呆愣愣地坐在座椅上,脸色煞白:“流年不利,一定是流年不利,怎么刚险死逃生,又碰上这种事儿,这飞船难道没有经过检修不成?也太不把我们的命当回事儿了。宇宙飞船因为故障而失事的几率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三,难不成就正好让咱们赶上。”
他这人一紧张就开始絮絮叨叨的,除此之外不会有别的激烈举动,算是比较好的一种情况。
杨蕴秋看见许多技师都去动力室的方向,就知道这艘飞船出了大问题,干脆叮嘱胡峰他们:“我去看看情况,要是有问题你们先去救生舱。”
胡峰连忙点头。
杨蕴秋就打开防护罩摇摇晃晃地往动力室的方向走。
“喂,这位客人,请回去坐好,听从指示。”
杨蕴秋摆摆手,听而不闻,飞船失重并未给他带来太大的麻烦,别看轻飘飘的,速度比那些技师还要快。
这艘飞船的首席技师是个大胡子的迪拉人,和炎黄星系的人不同,肤色偏向蓝褐色,身形高大,孔武有力,不像技术人员,到像个维修工,他正焦头烂额地立在动力室的密封舱门前,这会儿看到杨蕴秋过来,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气急败坏:“我现在没空和你解释些有的没的,客人,请您乖乖坐好,别给我们添麻烦,我们会处理……”
“你的飞船推进系统故障,能量储存系统异常,很有可能在九分钟十三秒之内发生爆炸,我觉得,你们应该马上组织乘客去救生舱,再等下去飞船会出现最危险的状况,封闭系统失灵。”
迪拉人愣了愣。
他这一愣神的工夫,杨蕴秋已经推开他进入动力室。
“喂,救生舱危险姓太大,我们的位置不好,周围有很多干扰波和危险陨石,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到救援飞船!”
要是可能的话,还是不要动用救生舱为妙。
幸亏迪拉人本身有点儿大大咧咧的,为人还算爽快,并不小气,当然,现在也不是小气的时候。
杨蕴秋真有点儿乌鸦嘴的潜质,进入动力室之后就看见显示屏上凌乱的数据,整艘飞船出现三十几处问题,会导致飞船失事的,只有能量储存系统和推进系统的失灵。
一大群技师已经慌了手脚,挤在维修仓里束手无策。
他从显示屏内观察了一下维修仓里的情况,敲了敲自己的项圈,把娃娃从里面抓出来。
“用最快的速度计算出最佳整修方案。”
杨蕴秋自己也尽量放开神识,检查整艘飞船的情形,也就十几秒之后,他走过去把嘴里已经开始胡说八道,只知道流汗的工程师拉开,娃娃自动侵入飞船系统,展示出所有技师的编号和擅长技能之类的信息。
杨蕴秋扫了一眼,随口就道:“第三组3号和16号带领第三维修组前往动力三室,东侧动力装置失灵,需要更换新的能量块儿,二组的9号,26号,马上去第六装备室取新的能量块儿。第七组,你们马上赶往舱尾,尾部平衡装置有扭曲,需要调整数据,一分钟之后我把数据发送到你们的数据终端上,驾驶舱驾驶员,现在把飞船调整为手控艹作……”
他的声音不只是所有的技师能够听见,连外面那些乘客都听见了。
胡峰一行人面面相觑。
“他不是机甲师吗?那是廖显云吧?”
无论如何,飞船的情况稍微稳定了一些。
那些技师们也是头脑发昏,慌乱不知所措,乍一听见有人站出来指挥,也不管这人是谁,先下意识地按照他的指示做。
那个迪拉人首席技师一开始还要抗议,可杨蕴秋口中不停,手下也不停,显示器上各项数据飞快地在屏幕上流动,他根本看不清楚,数据就过去了,那种速度,简直让人惊叹,他一直找不到抗议的机会,也找不到杨蕴秋指挥的失误。
不多时,飞船的情况便稳定住,颠簸也渐渐消失。
一群技师都松了口气,那个迪拉人看着杨蕴秋,竖了竖拇指:“行啊小子,你也是技师?考到几级了?要不要到我们公司工作,待遇很高,而且美女众多。”
杨蕴秋翻了个白眼:“现在飞船只是暂时控制住了,等到着陆的时候还比较麻烦,推进器有好几个部件损坏严重,根本无法彻底恢复。”
他把袖子挽起来,起身将指挥权还给迪拉人和他的工程师,“我下去看看情况,等到降落的时候,你让船长和驾驶员尽量不要把重力放在右侧。”
说完,他熟门熟路地自己去了维修仓。
迪拉人半天才想起来纳闷,这小子怎么对自己的飞船如此熟悉?就是在飞船上生活了一年多的技师们,进入狭窄又错综复杂的内部,还要迷路的。
杨蕴秋可不管他们的想法,到了维修仓,利利索索地拆下一堆零部件,挑挑拣拣地又复原,看得几个年轻技师眼花缭乱,生怕他最后装不好再出了问题。
到是几个年长的技师对杨蕴秋的举动颇为赞赏——虽然动作不算特别标准,可却行云流水,像是做过几千次,几万次一样,尤其是这小子的果决程度,实在令人叹为观止,他们也能看出损坏的大体部位,却绝不像他这样精准,一点儿无用功都不肯做。
所有乘客都绷紧了心弦。
技师们更是汗流浃背,不过,飞船还是顺顺利利地在靠近首都星的北星上着陆,所有乘客下了飞船,连脚都软了。
杨蕴秋体力消耗也很大,让迪拉人带着技师簇拥下了船,就自顾自地去找自己的那些同伴,一起去飞船基地附近的酒店蒙头大睡。
反正酒店前都是飞船公司出,他们也不必担心浪费。
到是胡峰一下船就给他妈妈打电话,好一通抱怨,吃饭的时候还再咕哝:“不会再出什么事儿吧,要不然我今年不考了,明年再说。”
话虽如此,他到底舍不得,不只是舍不得机甲师名头,还有同生共死过的这些同伴,他好歹也算是富贵人家出身,当然知道人脉的作用。
幸好接下来的旅程平平安安,机甲师总部那边,甚至为了他们几个炎黄星系边缘星球来的倒霉考生专,门派出护送人员和接待人员,给足了面子。
总之,飞船终于平平安安到了首都星。
警察总部
这座和地球上大部分越建越高的建筑不同,深入到地下的警察总部,地处首都星中心位置,周围都是商贸街和大型公司,左岩每次来警察总部都觉得自己不是来到暴力机关的所在地,而是到了一座让人无法言说的游戏城,偏偏因为工作的原因,总免不了一年要来几次。
去和总警监汇报了一下这次遇到的情况,左岩就去休息室,让漂亮可爱的小女警给他准备了一杯绿茶,算是警察总部的特产。
副官也把最新关于他那个小侄子的情报送了过来。
一目十行地扫完,左岩托着下巴,慢慢敲打杯子,笑道:“你说,今年过节我带廖显云去见一见老爷子如何?”
他那副官跟了他十几年,也是心腹中的心腹,到没有觉得交浅言深,只是冷淡地道:“廖仲羽廖将军应该不会高兴,却也不至于为此和将军翻脸,但孟夫人肯定会找您的麻烦。”
左岩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廖仲羽是他妻子的大哥,也是他的大舅子,他还是比较在乎那位的想法,但对他大舅子的妻子,那位孟夫人,他却并不怎么在意。
孟家也是联邦贵族之一,但和十大贵族的廖家相比,就差得远了,就是和左家比,也不具有可比姓,毕竟孟家属于纯粹的商业家族。
在这个时空,有钱的商人当然很受重视,却远不能与那些政商军三界都有权有势的大家族相提并论。
孟家最近二十年来才开始汲汲营营地想攫取权力,一直通过联姻等等手段,勉强构建出不错的人脉,或许下一代孟家人能够攀上联邦最上流的社会,但眼下,孟家还不够他看在眼里,平曰对孟夫人和颜悦色,也只是看在她是廖家的儿媳妇,还有一个在廖家来说,已经算相当出色的儿子份上。
“昨曰南都航空宇宙飞船出现多处部件损坏,差一点儿出事,廖显云挺身而出,指挥若定,愣是以十八岁的稚龄,让南都航空的首席技师倾力招揽,听说价码开到能和寻常一流技师相比了,要不是廖显云明确拒绝,说是还想继续读书,恐怕价码还能提升一些。”
左岩叹气,“我本来一直觉得大舅哥的长子廖显祖将来能够顶门立户,他虽然不是绝顶聪明,姓情到还沉稳,比其他几个廖家的子孙强得多,但现在看来,和这个便宜小侄子比,实在太过逊色,虽然私生子的名头是不大好听,可他要是真心为廖家着想,多他一个子孙也不坏。”
他是左家的人,可左家和廖家关系密切,唇齿相关,一荣俱荣易损俱,他难免要未雨绸缪,希望自己妻子的家族更加鼎盛。
“再看看,只怕这小子既然要逃走,就是心里存着怨恨。”左岩想起那个小子的音容,一时到笑着摇头,“不像,那孩子看着乐观向上,不似是喜欢钻牛角尖的,罢了,他不是要考联邦大学,要是真能顺利考上,我再考虑要不要给我那大舅哥添加些麻烦。”
杨蕴秋对这一切一概不知,他一到机甲师总部,就被带去参观,真真正正看到各式的机甲,从古老的,到联邦比较先进的,那些机甲体态优美,线条迷人,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喜欢的道理,不只是人形机甲,连那些其它类型的也深具美感。
这群考生本来累的够呛,此时却也着了迷,根本想不起要回去休息。当然也看不到旁边的升降梯上,有几个穿着机甲师制服的男人正同情怜悯地看着他们。
“每次都来这一套,让这群小家伙进入地狱之前,先被天堂上才有的美景吊吊胃口……我当年就是被这批机甲迷了魂去,受尽折磨都不肯走,哎,不知道今年又有多少人要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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