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枳听了他这句话不由得全身一震,但是转念想想确实.他该知道自己是来杀他的.不是来杀他,难不成还是来渡他的不成
但是小枳还是有些奇怪.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放任我在你身边”
他听后顿了顿随后说道.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想要杀我,也因如此,我才可以活的更好.而你,正好可以提醒我,时刻牢记要坚强的活着。”
小枳从未想过,能从他的嘴里听到这样的一番话.不知道怎么了,她忽然觉得元阆其实是个可怜人.她忽然想起他的师父来,她记得那日问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师父,他回答说因为他迟早会杀了自己.
由此可想他大概一直生活在杀戮之中,所以性子才会这样的冷漠.他身怀南音石,即便不是小枳,也会有其他的人来抢夺.他的命运怎可能平安喜乐.
小枳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但是几乎是立刻她就意识到了自己怎么可以同情他她也是来杀他的,同情自己的猎物这可是大忌.
她狠狠的摇了摇头,试图将自己这个愚蠢的想法摇出脑外.
元阆又转过头去瞧袁家的花轿.他瞧见花轿绕到城尾又折回了城头.随后锣鼓声渐近.原是那新婚仪仗驶了过来,欢天喜地的将花轿迎进了离他仅十丈开外的沈家.
他瞧见着正红喜衣的沈家新郎,携着一世的荣光欣喜赶来。他瞧见花轿里的新娘伸了手.元阆的手也跟着那只纤细雪白的手紧紧撰了起来.他盯着那只手瞧了片刻,而后收了眼仓惶的转身离去.
小枳见此也歪头过来瞧.她看见袁家小姐在新郎的搀扶下走出花轿,那华贵的头饰遮了眼,却遮不住她盈盈的笑意.小枳盯着那张笑意绵绵的脸,忽然就想起来这人就是那日元阆要她送回家的千金小姐.
恍然的,不知何故的竟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日之后,元阆又开始了不分昼日的喝酒买醉,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只是小枳却没有了往日的悠闲.
她也似乎得了什么奇怪的病.终日里也开始对着元阆发呆.只是每每元阆瞧过来,她总是倏然的躲了开去.见不得人似得暗暗拿眼撇着他.
四月底的一日深夜,小枳刚刚结束了劳苦的店小二工作回到元阆这里.她出去工作已有数日,原因就是她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不愿再在元阆身边白吃白喝.
她提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元阆并没有说什么,一如往常一样拿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深深的审视着小枳,良久才口气清淡的开口说话.
“可以.”
小枳一向不太喜欢元阆的眼睛.因为他在看她的时候总像在看着什么死物,一瞬不舜的让人琢磨不透.
就像现在一样,他斜倚在房门边的回廊上喝着酒,眼睛却又开始一瞬不舜的看着她.
她被他瞧的紧了,便就局促着想要离开.正迈步想走,却被他淡漠的话语叫住.
“你过来.”
元阆将她唤过来.
元阆冷峻的脸上露出难得的一抹笑来.这笑容淡淡,如若不仔细去瞧很难发现的了.
小枳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觉得有些慌张,惴惴不安的挪步到他面前.怀里却冷不丁的被他塞进一壶酒.
小枳惊呼.
“我不会喝酒.”
元阆却不管不顾,只拿黝黑的眸子盯着她。她受不住,蒙头喝了一大口。
酒入愁肠,她哎呦一声辣的直摆手。
想要顺势逃脱,右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霎那间跌入一个宽厚硬朗却充满酒气的怀抱。
小枳仓皇抬头,正巧对上他直直看过来的眼。
他掺着酒气的浓重的鼻息吹拂着她的脸颊。
她瞧见他恍然迷离了眼神。他那漆黑晶亮的瞳孔忽然轻颤。
而后便不自觉俯下来擒住她的唇。
小枳只觉得嘴上一凉,随后脑袋便嗡的一声失去了全部思绪。
元阆将她的身子扶上来,她此刻的身子太软像条无骨的蛇。他想要领导着她,可她却躬好姿态颤微微的像随时准备攻击对方,警惕着小心翼翼的又不知该如何自处。
他眯了眼,好似哪里也跟着她颤了颤。
终是按耐不住,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许是有些急躁,他砰的一声将碍事房门踢开。而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几近怒不可遏的将她狠狠的摔在床塌上。
小枳这个时候才忽然的回过神来。忙不迭的换上一张怒容看他。
“你做什么?”
元阆伫立在床边又恢复了一脸的淡漠如水俯视着她,她忽然就有些害怕起来。恐慌着起身想要逃离,却又被他一把抓住又重重的摔回塌上。
小枳刚要起来谩骂,他却冷着眼直接俯身压上来。
小枳又气又急伸手就来捶他,又拿双脚踢他。左右使不上劲,便又变出尾巴来袭击他。他见她变出尾巴来也不惊讶,只拿眼揶揄她。
“你是狐妖?”
小枳心里不服,嘴上不依不饶。
“你瞎了眼,我是青丘的灵仙。你识相的最好放了我!”
他听后嗤笑,竟抬手将她的四肢钳住。
随后他口中念诀,竟然让她的尾巴也不能听自己使唤。
她见状张口就咬,却又被他抓住机会俯首探入侵占了领地。
酒气氤氲浸染着她的七窍,撞进了她的胸腔,无休无止。她闷哼两声,瑟缩了肩膀。
衣衫落尽,肌肤相贴,仅仅一瞬,她听见耳畔一声喘息,下身一痛,猛地抬头就对上他越发迷乱的眼,她痛不能言,只能皱着眉恨他,恨他疯癫。
她越恨,他就越疯狂,由着自己的炽热在她的身体里狂奔乱蹿,一路灼烧。像是要从底下一路烧上胸腔,点燃刚刚钻进去的酒气,将她化作一团爆裂的火焰,无休无止地陪他燃烧起来。
“为什么?!”
她羞于骂他,因而只能带着撕裂的痛楚问出这样一句话。
他漆黑的眸子闻言一颤,像是想起了什么,有片刻的慌乱,可转而又换上了一片阴戾。他又低下头来拿漆黑的眼审视着她。他不自觉皱了眉,带着支离破碎的喘息,微微颤抖的嗓音低声问她。
“你又何曾放过我?”
……
小枳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的狼狈不堪。就像她不曾想象自己的命运会与元阆紧紧的缠绕在一起。
那夜之后元阆仿若卑鄙无耻的小人,匆忙的就消失在了小枳的视野里。
她暗暗发誓,若是找到他,势必要他挫骨扬灰以报那夜之恨。
她几乎发了疯的将所有她所知的元阆可能去过的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的爱好捉弄人,你越是想要找寻的,它越是让你无法得逞。你越是想要忘记的,它又越是让你刻骨铭心。
终于,在时间的酝酿和磨练里,小枳最终开始害怕。
害怕他从此消失,害怕他毫不在意。害怕到头来才发现难忘的从始至终只有她自己。
到头来,乱了心智动了仙心,犯了大戒。
恍恍惚惚的竟落得个连人形都显些凝聚不了的下场。
那夜的总总也仿若涅槃的鸟,在痛苦和恐惧里延伸出炫目的翠羽来。而后才醍醐灌顶似的明白了,至始至终都是他不曾放过她。
小枳惶惶度日,甚至已经开始认清元阆可能不会再出现的时候。
他却又在约定的最后那一日出现在了小枳的面前。
他原有的一身墨白道袍此刻已经污秽不堪,她看到他形容散乱一身内息难平,却还是站在那里持漆黑淡漠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倦意深深的开了口。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她有万千怒火,满腔恨意。最终都在察觉到元阆身上异常的这一刻都转化为了关心。
元阆一身内息散乱,即便是半丈开外的小枳也能明显的感觉他此刻的虚弱。
小枳在这个时候才恍惚记起。捉妖师断情绝欲,如若破戒必定会伤了内息走火入魔。
不知怎么的,小枳忽然的又觉得有些心满意足。
绕是他再骄傲自负,最后还不是同自己一样?落得个狼狈不堪的下场?
“你想要什么?”
元阆依旧伫立在那里问她。
小枳也学着他那般拿冷漠的眼瞧他。
“我要你身上的南音石。”
她瞧见元阆脸上随即而来的讥笑,带着点点的不甘和懊恼撞疼她的眼眸。
“可以。”
他最终又恢复成了话语淡淡的回答她。
小枳忽然就有些慌张。她惊恐于元阆答应的这样的视死如归。
小枳颤抖着,带上昧君给她的掌心锁。那是通体黝黑的手套样式的手链,因着每根手指上都挂着很多灵符铁链所以看着像一个黑不溜秋的手套。
这是昧君交给她的可以破除一切禁制的法宝。
小枳戴着这手套,目标直指元阆脖颈间的南音石。
然而她却在这个时候听到元阆轻笑。
“你错了,南音石在这里。”
小枳闻言一愣,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自己戴着掌心锁的右手突然被元阆拽着直直的插入他的胸膛。
小枳看到他脸上决绝的笑意。哪怕是此刻,若不是小枳瞧的仔细也险些瞧不见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你们想要的由始至终都是我的命。我与南音石共生,若要真的拿走它就得先了结了我的性命。否则你拿走的不过就是一块废石罢了。”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元阆对小枳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之后不必细说。小枳最终在惊慌失措之中仓惶逃离了元阆的身边。
她是带着任务来的,她是一定要杀他的。
因此,她早在三个月前就摸清了他全部的底细。
她自然是知道他与南音石共生,自然也是知道要取南音石必定要先结束了他的性命。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还带着元阆血液的南音石。
她是想要放过他的啊,他应该是知道的。可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呢?
这世间的因果难道总要这样的折磨人?
故事到这里差不多就要结束了。之后的种种皆如我们猜想的那般。元阆失去了南音石自是活不长久。
小枳在经历了数日的痛苦挣扎之后最终背叛了青丘选择顺从了自己的心意。
她耗费了全部的功力把南音石重新送回元阆的体内,却发现自己不得其法只能勉强延误元阆的性命。
元阆虽然醒了,却因走火入魔而神志不清,他疯疯癫癫的只记得要找到小枳,要见她。
可是小枳却因为耗费了所有的修为而凝聚不了人形,只得活的像个过街老鼠躲避着人群。
终于,在多日的打探和摸索中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她需要另一块南音石来让元阆彻底恢复神志让自己恢复人形。
做仙也好,做妖也罢。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埋的因,自己造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