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了个热水澡的任芊芊舒服地躺进床里,抱着一只软绵绵的枕头她很快就呼呼地睡着了。
她是被一个女人嘤嘤的哭声吵醒的,床上仍然只躺着她一个人。
她揉揉迷糊的双眼,坐起身看眼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两点。
哭声是从走廊外传进来的,隐隐约约的。
“这大半夜的,谁在外面哭呀?”任芊芊想着,光脚下床,走到房门边。
哭声变得清晰可闻,听上去很熟悉。
“小晴?”任芊芊脑海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不可思议地甩甩脑袋。
这里可是非凡庄园,小晴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疑问促使任芊芊打开房门一探究竟。
门的另一边,明亮刺眼。
任芊芊站在门里,抬手遮住那道强烈的光,直到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亮才缓缓落下手。
门外,不是她所知的走廊,而是一间弥漫着浓郁中草药味和死亡气息的白色房间。
房间的中央,她敬爱的吴妈躺在凌乱不堪的床上,面色死灰,瞪大的双眼空洞地盯着苍白空虚的天花板-
一袭黑衣的少女小晴趴在身体早已僵硬冰冷的母亲身上,悲痛欲绝。
“吴妈?”
此情此景,看得任芊芊的心支离破碎,她艰难地迈进白色的房间,悲伤的泪水滚出眼眶。
“你答应过会医治她,会救她!”泪流满面的小晴回头幽怨地瞪她,“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的……”
“小晴,我……”是的,她答应过。可是,病重的吴妈没能得到及时的治疗,她还是死了。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任芊芊再也迈不出步子,她无法接受吴妈的死亡,更无颜面对小晴。
“是你害死了她!”突然,她的身后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如此之近,她还来不及回身,她就被那个男人从后面一把搂住。他的怀抱,像一圈冰冷的牢笼,将她死死地困在其中。
“任羽风,你混蛋!”她在他怀里挣扎,破口大骂。“你竟敢停止支持医药费,是你杀了她!”
“啧啧啧!”男人嘲讽地轻砸嘴唇,一把将怀里的她转向自己。
他捉住她的下颌,将她挂满泪水的脸抬起他。
她颤动的瞳孔,刻进他那张冷酷无情的脸。
“我说过,她的生死大权掌握在你的手里。”他俯首,冰冷的目光压下,将她吞噬。“你逃跑,只会让一切变得更糟。离开那个男人,回到我的身边,否则吴妈的死只是一个开始!”
“我不会让你什么事情都如愿以偿的,不会,不会……”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冷酷残忍,她从前不会屈服,现在也不会,将来更不会!
“你逃不掉的!”她的倔犟一如既往的激怒了他,他松开她的下颌,落下的大手挟住了她的脖子。
“咳-放开我……放开……”窒息感排山倒海地压向她,她挣扎得更加厉害,抡起的拳头慌乱地捶在他的身上。
她拼尽全力地和男人扭打,她张大嘴巴尽可能的呼吸,可是她的脖子被对方挟得那么紧,这个恶魔,已经不止一次想要杀她。
这一次,她是真的要死了吗?
她窒息得脸色发青,双眼充上血红。她的力量被他那双无情的大手迅速地剥夺,双拳软绵绵地落在他的胸膛,她猩红的眼睛怨恨地盯着他,盯着他……她整个人跌进了黑暗无边的深渊里-
“芊芊……芊芊……”杜奕非的呼唤,仿若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杜奕非?
她看不到他,眼前只有厉害晃动的一片白色。
“任芊芊……醒醒!”
但是,他的声音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命令的口吻中透着一抹担忧。
突然冒出来的两只大手,紧紧地捉住她的双肩,将她从绝望黑暗的世界里拽了出去-
“呃?”任芊芊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亮着的水晶吊灯晃动得厉害,感觉它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芊芊?”
耳边,清晰地响起杜奕非担忧的声音。
“咳-”任芊芊艰难地将目光从水晶灯上移开,落在跟前那张眉宇紧蹙的帅脸上。“杜奕非?”
她的嗓子干痛,像是被那个男人狠挟留下的后遗症。
“你觉得怎样?”杜奕非早在两个小时前就回来了,躺在床的另一侧才睡着没多久就被任芊芊的梦呓声吵醒。
任芊芊摇摇头,她觉得糟透了。
“刚才?”一切都太真实,她分不清此时的自己身在何处?分不清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真实的杜奕非。
“你做噩梦了!”女孩满脸都是汗,垂落在脸侧的几缕头发都被汗浸湿了。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梦,让她醒来了还如此惊惶痛苦?
杜奕非松开捉住任芊芊的肩膀,将两只枕头垫在她的身后好让她舒服些的倚靠。
“原来是梦?!”听杜奕非的话,任芊芊晕呼呼地松了口气。
杜奕非嗯了一声,抬手将垂落在她脸侧的头发挽到她的耳后。
好烫!
杜奕非触到她的肌肤手指微颤。
“你发高烧了。”他确认地用手背去测量她的额头,烫得跟火烧似的。
“咳-咳-”任芊芊想说话,才开口却惹来一阵咳嗽。
肯定是在山上淋了冷水又吹了长时间的夜风才感冒发烧的。
杜奕非缩回手,心疼地看了一眼晕呼呼的任芊芊,扶她重新躺回床里。
“你躺着,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说罢,他立即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给私人医生打了电话,然后又给沐管家去了电话,叫他派女佣过来照顾。
在女佣来之前,杜奕非去了洗手间,用冷水湿了毛巾,叠成长条敷在任芊芊的额头上物理降温。
“看你平时活蹦乱跳的,没想到这么弱不禁风!”他守在床边,看小脸烧起两朵红云的她,轻道。
“你要不带我上山,哪来那么多事。”从梦魇中脱离出来缓了口气的任芊芊撅起小嘴嗔嗲。
“不是有人说自己无聊吗?刚开始还玩得那么开心的?”生病了还有力气顶嘴?!杜奕非扯了下嘴唇。
想着在山上发生的事,任芊芊的脸更红了。她咬咬嘴唇,捌过脸不说话了。
“那个,任羽风是谁?”半晌,杜奕非开口问。
任芊芊眼神闪烁了一下,眼睛闭上。
“头好晕啊,家里有没有现成的感冒发烧药吃?”她将半张脸埋进枕头里,转移杜奕非的注意力。
“药哪能乱吃,医生很快就来,坚持会儿!”伸出的指尖轻轻落在她垂放在床上的右手上,那股灼烫烧得他心慌。
他将无数个疑问压在心底,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