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夺魄!”少年见姜离长枪追来,大喝道。右掌三枚星魂骤然变大,盘旋着锁住他的拳锋,汲取他的内力。
“是何邪术,竟能夺人内力?”姜离慌忙收手,但星瞳子同样不轻松,额头上冒出几许冷汗。
“他脸色怎这般苍白?”姜离见星瞳子气喘吁吁,赌尽所有内力,一招“龙吟水上”应运而生。那水龙撞向星瞳子时,他故技重施,以“三星夺魄”化散龙行掌力,却溢出一口鲜血,苦笑道,“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不同宗的内力存于一体,只是累赘!”
“看来你内力耗尽,我赢了!”瘫软的少年狰狞地笑着,他抬起左手,一道摘星指力萦绕在指尖,正瞄准姜离的胸口。
“动弹不得?”姜离嘴角微翘,脚掌一蹬,化成一道残影飞起,一拳正中星瞳子脸面,将他击飞两三丈,鲜血飞洒。
“怎……怎么会?”星瞳子稳住在地上翻滚的身子,惊讶地看着姜离。
姜离吃力支起疲惫的身子,“别忘了,我常年走镖。体魄远高常人,刚刚那一拳我压根不需要内力!”
少年苦笑一声,支起身子退回本阵。
韩一守蚕眉紧锁,深感忧虑,“这四大世家子弟武功造诣个个了得,将来必执中原武林之牛耳。风无心已视我为不共戴天之敌,现若不除,反为大患。”
韩一守看着“盟主,您的爱徒……不,是毒龙之子已是内力用尽,仅剩一点可怜的蛮力。不知他能否走出这里,真是令人同情。”
“魔教之人,你们早该做好血债血偿的准备!”韩一守看着涯火坚毅的目光笑道,场中有少林的伏魔棍阵,场外还有影衣卫架设的四十余把劲弩,“若不交出《武经总要》,任你们插翅难飞。”
涯火在姜离附耳道,“少主,你英雄也逞完了,我们也该走了。幸好昨日我已飞鸽传书让腐木在武林大会带着兄弟来接应我们,估摸也快到了,我们得趁乱而走。”
姜离忍着丹田干涸之痛,咬牙笑道,“你还挺靠谱的啊,那可得小心那些影衣卫的手段!”
“放心,我不会死得比你们快。”涯火的火麟剑已经半出鞘,明亮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折剑山庄的阵仗,“我数一二三,雷小子就跃上战马,从折剑山庄那边突围出去。”
“一!”
乐土打断了专致的涯火,“老大,腐木他们好像和影衣卫的人打起来了。”
“关键时刻别开叉,二……”
“老大!真的,你看。”乐土话刚落,人群开始骚动。果不其然,大雄宝殿顶,那刚翻新不久的瓦片已被踩得破破烂烂,腐木带领的十余名黑衣教徒被数十名影衣卫围住。
“妈的,腐木来了怎么不通知一声!”涯火推搡了一下雷少云,“读书郎,愣着干啥,赶紧走啊。”
屋顶之上,腐木甩着狼牙棒,好不容易杀退了几名影衣卫,跃到场中来,对着涯火委屈道,“这树林内有影衣卫的埋伏,唉,这群狗腿子的暗器可厉害了。”
“出息!”涯火冷哼一声,火焰剑气将虎视眈眈的南山府众人逼出一丈之外!
渐渐地,周围的树枝上,屋檐顶,车马上都出现一个两个稀稀疏疏的黑衣教徒,他们的脸都隐没在黑袍内,杀气却肆漫于野。人群忽而慌乱,被分成一波一波的散流。四周喊杀叫打,门派旗帜纷纷倒落。
正当姜离苦于内力耗尽时,忽觉背脊一阵澎湃的热流。雨承于混乱之际轻点他的背脊,将一股内力输给他,暗声道,“离儿,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雨承以磅礴之劲助姜离重回战力,使得他不禁双目氤氲,“这可爹耗费师傅多少内力?”
纷乱之中,云曦的脚刚踏上车辕,忽见一道璀璨的光芒刺伤自己的双眼——张道涵凭空而现,剑锋直取云曦咽喉,“妖女,吃我一剑!”
正当云曦惶恐之际,胧月真人一道音波剑气逼停张道涵,“老东西,都说那是你未来的师侄,你怎还敢动手?”
“你个死不要脸的,人家都不同意做你徒弟呢!”张道涵见老道怒发飘须而来,他的剑气轰打在太极剑上咻咻作响。
“盟主救命啊。”“不能走了姜离。”“毒龙教来了,人字令何在?”游侠们面对血光缭绕的黑衣教徒纷纷退却。黑色长袍下的他们,持刀放肆地游骋在纷乱的群侠之中,双手沾满鲜血。
随着哀嚎不断,几乎每一寸土地都染有鲜血,各派弟子毫无纪律,丢盔弃甲奔走。好似回到十余年前那场血洗大劫,各门派子弟开始挂孝痛哭,恍似天下已无颜色,唯有黑白。
赵六爷和陈子云早被十数名重甲护卫掩护出了战场。玄苦大师定坐于大雄宝殿前,瞳仁变得浑大,好似在注意着不在战场中的强大气息,心中暗叹道,“他们还是来了吗?”
姜离几人欲出不得,连人带马被困锁在阵中。风无心打了一冷颤,只得围圈自护。一条条血流汇集到他们脚下。
并非所有的中原侠士都对毒龙教恨之入骨,他们更厌恶的,可能是身旁的伪君子。北武盟阵中,谢靖和游长红联手突袭金雁洞的澹台镜。只听游长红怒骂道,“老淫贼,今日你必死于此地。”
呼延残刀的刀早已向端木炎招呼,吃了“龙象九重”的亏,不再妄进。
韩一守咬牙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雨承,手按住刀柄,目光移向阵中的风无心,寻思着,“该死的雨承,若他不败,我定拿不到《武经总要》。”
“毒龙教犯我中原,盟主当举人字令,率我天下英雄,驱除鞑虏,一雪前耻!而不是包庇天罪子弟,阻我为国除害。”韩一守的话没能说服雨承,他的银雪枪已经光华泛起,“韩子愈,可别笑死我了,假借公干之名,行多少作奸犯科之事?武林大会,你我两派相争之地……刀剑无眼,生死不计,看枪!”
雨承“招”的一声,一枪刺去。面对那寒枪,韩一守头皮发麻,慌而闪躲,枪劲击碎他的座椅。
午时日未昳,太地无情的炙烤着大地,鲜血渐渐变黑被蒸发,这佛门少林之地,俨然成了血海屠场。那一股股浓浓的味道,在某些人觉得,却是最美味的午餐。
韩一守的刀剑出鞘,发出清脆的声响,似有一股强劲的力量流遍他的全身,“这就是刀剑门的明魄和沉魂,刀剑之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涌进我的身体!”
雨承的目光已经锁住了韩一守的心口,他蹬马跃起,银雪枪如流星袭去。韩一守慌忙以刀剑合并挡之,枪光刀刃上诡异的光芒中消散,枪劲之猛将他逼退十数步。
韩一守气喘吁吁地拄刀而立,心中大骇,“没曾想雨承的武艺如此了得,一枪之力让我狼狈至此!”
雨承惊讶这文弱之人能挡住他的攻势,“此人内力根基肤浅,凭何挡我全力一击?”随之他将目光投在刀剑之上诡异的光芒,“这到底是何妖器?”
红衣和黄衣护在韩一守左右,可不敌北武盟的天山双雄。
贺文凭一把刀刃细长的柳叶刀,划出一道雪白的月牙刀气。黄衣以刀挡下,可那刀气散发出极寒之力,冻伤筋脉。黄衣冷颤不能战,唯有败退,“这就是天山雪一刀,仅有一式,寒栗无比!”
贺武更甚其利,一把春秋大刀卷起一浪浪风雪大潮,气势巍峨,震伤红衣的五脏六腑。他不堪其苦,唯有退回本阵,“这风雪狂刀着实厉害!”
雨承大喝一声,银雪洗雨枪穿破诡异的光芒,划破韩一守的腰部。剧烈的疼痛让韩一守难以忍受,只听他大呼道,“邪刃何在,快来助我!”
话落不过一秒,“鬼影袭!”,不见人影,只见一把黑龙纹菊刀破开虚空,朝着雨承刺来。雨承急忙横枪上挡,挡住刀影。
一会儿,人影的轮廓在渐渐清晰。
雨承看着邪刃咧嘴一笑,“你们俩,一起上!”
邪刃厌恶韩一守,可奈何是上头下的命令——他们只是执行任务,而无权质疑。他的手抚过黑龙纹菊刀的刀刃,对着雨承笑道,“邪刃多年不识江湖,唯今,且看中原武林盟主的手段!”
此时,红白两道人影截住了贺文贺武两人。邪刃既然出手了,雪鹰和赤练自然也不会落下。
“哟哟哟,这拿大刀的男人过于壮实,小娘子我可不喜欢。倒是这文绉绉的小刀客,长得有点意思。”赤练挥舞着银环直取贺文。雪鹰默言,将几只白羽射向躁动的贺武,“莫要躁进,”
“鬼影舞!”雨承的长枪透过邪刃身体时,发现这只是他闪过时留下的一道残影。雨承只觉身后一冷,“鬼影斩”,大黑刀朝他身后劈来,急忙举枪格挡,刀风直下,划破了他的锦袍。
韩一守不敢懈怠,刀光剑影接踵而来。雨承急急后腿上踹踢开黑刀,转身一个回马枪,顶住沉魂的刀尖。
“这就是影衣卫号称百步伤人,十步必杀的‘鬼影绝杀术’!”雨承对着邪刃冷冷一哼,“不够如此!”
倏然之间,雨承身影变幻重重,长枪化作三十六条龙影袭来。邪刃施展鬼影舞闪避,可奈何枪影千百,闪躲不得,负伤隐去。
韩一守无招可施,被这磅礴的枪力震出内伤。
“一文一武,天下双雄。果然名不虚传。”赤练的长鞭虽割破了贺文的儒服,可筋脉被雪一刀寒气所侵,渐渐使不上力,反受制于敌。贺武的风雪狂刀卷起的阵阵风雪,雪鹰轻功了得,却近他不得,伤他不得,倒是被那磅礴的刀势震伤心脉。
两人谙熟袭杀之术,在正午烈阳下出手,实力要减上三分。
韩一守溢出的血咽了回去,偷食一颗丹药治疗内伤,“这雨承武艺实在了得,看来是低估他了!”
韩一守的狼狈令雨承欢欣不已,寒枪直指韩一守脸面,“怎么?就这点本事还敢与我一敌?人字令在我的手上,你以为洪武会真能制约我?”
“是吗?”韩一守阴险一笑,用眼神示意雨承往后看。雨承犹豫地回首,发现一断臂少年正攻击雨萱的车驾。
司寒锦落站于车辕之上,一掌拍向车内的雨萱。沈水灵忽然扑向雨萱,“混元护体”,内力成吹球将雨萱裹住,挡下这一掌,“萱儿别怕,有沈娘在!”
沈水灵话未落,司寒锦突然浑身燃起血光,施展“血影勾魂”,双掌并起。道姑一个不慎,被这一掌打飞出去。
“萱儿!”雨承被这一幕吓飞了魂。他欲脱身去救雨萱,却被韩一守和邪刃截住,“拿下雨萱,就不怕得不到《武经总要》了。盟主,对不住了!”
“你们找死!”雨承怒喝道,救女心切,枪招失了章法,落于下风。
司寒锦再起一掌,朝着雨萱的脖颈拍去。突然,凭空出现一把水蓝色的唐刀,在虚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架在司寒锦的脖子上。司寒锦冷汗直流,引身欲退,被突然而现的持刀男子一腿踹倒在地。
再定睛一看,这是一名身长七尺余的少年,年约二十三四,长相清秀,双眸透着笑意,嘴角始终微翘。他的手上持有一把水蓝色光华,刀刃薄如蝉翼的唐刀,身着上等丝绸缝制而成的胡服。
他正是毒龙五行者中的叶织秋,叶织秋。
“我们的少夫人你也敢动?”叶织秋微笑地将刀尖指着司寒锦的咽喉。司寒锦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只得遁逃。
“小叶你来迟了。芒金那老头呢?”乐土看到那少年,高兴的呼叫着,都忘了身侧还有少林众弟子的围袭。涯火看都不看他一眼,“真的是这臭小子,难怪我会闻到这弥漫的痞子味!”
“不知他的去向!”叶织秋微微一笑,转身对雨萱敬礼道,“让少夫人受惊了!”
雨承见雨萱无恙,心正一松,奋力杀住邪刃和韩一守。正待他想要施展三十六路长恨枪时,一道乌光闪过,三枚白色星魂缠住他的枪尖。
“三星夺魄!”雨承只觉施展的内力正在流失,原来是那乌袍少年。雨承左手一拳打出,那少年急忙后退。
“你不是跟离儿交手时……?”雨承大惊,这少年怎么会突然间功力增强了三分。他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手背上星辰的纹络更加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