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斜,天彻底深黑下来时,带人出城寻了一日一夜的谢珩煦才返回。
进门便见特地等在敞庭廊道下的谢珩源,不由顿了顿脚步,随即快步迎上前,急声问道,“可是莲儿有了消息!”
谢珩源眉心一蹙,轻轻摇头,薄唇轻启道,“子煦,姮夫人来了。”
见他摇头,谢珩煦已是眸色微暗,听完这句话却不由一怔,“姮夫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谢珩源心下叹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娘告诉了她莲儿被人掳走的消息,姮夫人很惊怒,你...暂时还是不要见她的好。”
事实上,姮夫人怒火中烧,将谢珩煦从头到脚贬斥了个够,看那架势,是更不待见这个女婿了,觉得他很是无用,才会让人从家里将妻子偷走。
谢珩煦对此并不上心,疲惫的摇摇头,低哑道,“随她去吧,近日我还要出城去寻,姮家人,就拜托你们替我和莲儿多照顾几分,莲儿与姮夫人感情深厚,她不在,可不能怠慢了姮夫人。”
言罢绕过谢珩源,大步往凌登居去。
这样无厘头的寻找只会徒劳无功,他还是觉得回凌登居看看,莲儿一定给他留了线索。
如此,姮夫人在荣国公府呆了整整两日,都没有看到谢珩煦的影子。她虽然心下满是火气,想要找他训斥一通,然而听说他已经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在寻人,火气便消了些。
事实上,即便是焦躁也没有办法,她们只能坐等消息。
直到蒂莲失踪的第三日午后,荣国公府收到了来自她的亲笔书信,众人提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谢珩煦得了消息回府,径直赶到荣寿居,蒂莲的书信除了谢老夫人和谢承继谢承峮,旁人却是都还未看。
他一赶到,谢承峮便将手里的信递过去,谢珩煦垂目细看,的确是莲儿的笔迹,他揪着的心口仿佛才松懈了几分。
谢夫人不许旁人看,自然有她的道理,因为蒂莲信中所书的事情,有些是不能被人所知的。
谢家人自然不敢忤逆她,但姮夫人就不同了,她看着谢珩煦看完书信便将信收到了怀里,不由气的瞪眼,“既然是素素的书信,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看的?!”
她都有些怀疑,是谢家人故意做了样子来安抚人的,其实那书信并不是她的素素写的。
“姮夫人稍安勿躁,我们不会拿莲儿的安危玩笑,此行看来是她主动跟人去的,如此一来便可让人安心了。”,谢承继长叹一声道。
“主动跟人去的?”,姮长奚蹙眉重复了一句,看向谢承继追问道,“那她可有说,是去了何处?”
“莲儿交代了事情,我未完成前不能前去寻她。”,谢珩煦淡声开口,神色沉静无波。
谢家人纷纷一惊,十分诧异的看着他,这几日大家的心思皆放在寻找蒂莲的事情上,竟然忽略了谢珩煦的异常。
此时他一开口,神情与语气里都如常人一般无二,苏氏瞪大眼,眼眶微红,喃喃失语,“子煦...子煦你。”
谢承继与谢承峮亦有些错愕,怔怔瞧着谢珩煦。
谢珩源叹了口气,看来蒂莲交代的事情,是要结束这场演了许久的戏,要为它画下圆满的结局。
“我早便好了,是莲儿让我继续装着,以瞒骗安帝。”,谢珩煦沉着声淡淡解释一句,接着看向谢老夫人道,“祖母,子煦前往相府一趟,有些事,该和岳父大人商议过。”
谢老夫人沉眸颌首,目送他转身离去,才看向屋内坐着的众人,长长叹了口气,“接下来怕是有场硬仗要打啊。”
谢家人纷纷缄默,面对眼下沉重的气氛,对于谢珩煦恢复神智一事,竟然没有多少惊喜。
见谢珩煦大步离去,姮夫人这才回了神,听闻谢老夫人这番话,不由蹙眉追问,“到底都在卖什么关子,莲儿交代了事情,还需瞒着我们吗?”
一直坐在末尾未出声的顾疏华此刻才开了口,“谢老夫人,您该告诉我们素素表妹的去处,既然你们都暂时不能去寻她,好歹我和长奚还能先一步去找她,以确定她的安全。”
他说话时声音里都是笑意,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笑眯着,显得颇为漫不经心,与眼下沉重的气氛着实不符。
谢老夫人沉凝着没有开口,姮长奚见状,眸色微沉,“谢老夫人,不管妹妹交代了你们什么事情,可我们不是谢家的人,不想插手谢家的事,你们去忙你们的,但请不要瞒着我们妹妹的行踪,她有孕在身流落在外,到底是让人放心不下,还请坦言告之,我和疏华会先行一步追上她,在她身边护着,好歹能多几分保障。”
姮夫人闻言颌首符合,好声好气的与谢家人道,“长奚和疏华说的不错,素素即便再睿智,她孤身一人还带着身子,难免会遭遇不测啊。”
最终,谢老夫人总算告诉了三人蒂莲的去向。
翌日一早,姮长奚和顾疏华便带着谢家数百名暗士出了城,策马扬鞭顺着官道疾驰,前往野摹龙岭的方向。
谢珩煦得知二人前去追踪,亦并未说什么,而是转身便去忙着完成蒂莲交代的事,只有早一日完成,才能早一日前去寻她。
眼下事情发生突变,已经等不及削弱苏家,要尽快推夏侯霖云上位。
那日冯榭疯癫时说的话,还犹在耳边,他说安帝快要死了,而且是夏侯霖云下的手。
看来他已经怂恿或利用了夏侯霖云对安帝做了些什么,那么,安帝身上本还有骆伽先前便下了毒,如今若是能借着机会激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谢珩煦寻到怀恩伯府上,不及理会苏寒的诧异与吃惊,进了书房便直言道明来意。
“事情发生转变,太子被人利用,许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安帝下了手,未免安帝察觉出来,我们来不及等苏家的落败,先推太子继位。”
苏寒怔惊,已经无暇惊疑谢珩煦为何忽然恢复如常,而是胆战心惊与他说的话,惊问道,“这是江小姐嘱咐的?为何突然如此?贸贸然让安帝驾崩,太子继位太过匆忙,苏家势力尚在,对我们实在不利啊。”
精粹的凤眸微眯,谢珩煦低缓道,“是莲儿吩咐的,怀恩伯只要助我们行事便可,你放心,即便是如今行事太过匆忙,但胜在出其不备,等太子登上皇位,我们自然有应付苏家的法子。其他的,日后再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