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地下工作者都是伟大艰辛而隐秘的存在,在那段筚路蓝缕的岁月里,有太多这样不起眼的注脚停留在光阴中,最终化成一个个闪亮的符号供今人铭记。
我走在柳家安静无人的走廊里时,脑海里闪过的就是这样一句充满意义的话。
要说柳家大是真大,原本就是两栋别墅的面积凑在一起,显得更加空旷。加上现在家里又没多少人,真是呼吸稍微大点声都能被人发现的节奏。
我慢慢的绕过柳家大哥所在的楼层,一路往上面走去。到了第二层就是秦江未的地盘了,我一脚踩在深色的地板上轻轻挪步走了过去。
几间相邻的房间,还有一个大起居室,俨然是一个独立的小家庭配置。
从这点可以看出,柳爷爷对秦妈一家还是很厚道的,该有的都有,不亚于自己家的亲孙子。
我简单看了看这几间房间,侧耳听了好久,确定里面无人后就打算折返到下面的地下室去看看。
刚一转身,我看见楼梯下面走上来一个人,她捻手捻脚左顾右盼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赶忙躲在起居室沙发后面藏了起来,只从旁边露出的一点小缝隙往外看着动静。
只见那人走到这一层来了,还停下来看了看身后,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其中一间房门钻了进去,随手又将大门紧紧锁了起来。
再她回眸的瞬间,我看清了她的脸,姜虹珊!
姜虹珊居然会有柳家房间的钥匙!即便是这里秦妈所住的一层,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难道说,姜虹珊在秦妈心里的地位已经和亲生女儿并无二致了吗?
我又等了一会,见那房门悄无声息,便起身走了过去。
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的听着,只听里面有人在说话,听声音应该是姜虹珊的声音。隔着厚厚的门板听得不是很清楚,但能隐隐约约明白姜虹珊似乎在劝什么人。
很快,我听到音调很低的女人的声音,这下我就更听不清了。
但这让我意识到一点,我刚才的检查其实跟走马观花差不多。如果亦心真的被秦江未藏在柳家,那么在秦江未或者其他知情人不在家里的情况下,亦心肯定会被人限制自由,甚至让她无法出声!
我不能大声呼喊她的名字,也就不能让亦心明白我其实已经在这里找她了。
真是百密一疏,我都后悔起自己刚才的举动。猛然一回眸,我对上了一双宛如寒冰的眼睛,还好我反应够快,将一声尖叫完美的收在了嗓子眼里。
“秦、秦江未?”
没错,眼前的人就是秦江未,原本应该在工作的他现在却出现在我的眼前,把刚刚偷听的我抓了个现行。
我赶忙调整了自己的呼吸,笑得言不由衷:“你、你回来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就想往旁边的楼梯挪,我算好了时间只要我能从这里逃出去,凭我的速度冲到柳爷爷的房间里连一分钟都不用。
我长得不丑,所以我想的也不算太美。
这脚尖刚挪出去几厘米的距离,我就被秦江未扣住了手腕,整个人动弹不得。
他的脸逼近了,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引得我浑身战栗,这才感觉到自己是一只自投罗网的鱼。
“你要干嘛?”我忍不住将身子往后倾了倾,语气很不友好。
“这是我应该要问你的吧?”秦江未的声音充满了危险,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我盯着他的眼睛:“我只不过看爷爷睡着了,所以四下逛逛。爷爷说过,这里也是我的家,我可以随意行动。”
对啊,我只是偷听,我又没开门进去。
想到这里,我生出了几分勇气,开始挣扎着让秦江未放开。结果他的手却越扣越紧,疼得我忍不住惊呼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打开了,姜虹珊走了出来。
她环抱着双臂,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这不是小月吗?想来我干妈的房间参观就直说啊,干嘛这样偷偷摸摸的?跟个贼似的。”
姜虹珊边说边笑,眼里眉梢都带着得意。
秦江未却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你进我妈的房间做什么?”
姜虹珊被莫名抢白一句,脸上挂不住了:“不是你说……”
秦江未又冷冷打断她的话:“你送柳小姐回去吧,以后没别的事不准进我妈的房间。”
姜虹珊有些委屈的咬了咬下唇,最后一甩手往楼梯走去。
秦江未松开了扣住我的制约:“你也回去吧,下次不要做这样的事了。”
我看着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问:“你和亦心怎么样了?”
问完我就死死的盯着他的脸,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秦江未却一如既往的淡定,只是他的淡定比起从前多了几分寒意。他说:“还能怎么样?我和华华就要结婚了,这些事我肯定要在婚前解决,你不用担心。”
天知道我多想问刚才房间里的那个声音到底是谁,但好歹我还没笨到这个份上,最后关头硬生生的卡住了。我匆匆跟秦江未点点头,顺着楼梯走下去。
出了柳家大门,我还觉得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我就这么无功而返还打草惊蛇了吗?看来我不是个地下工作者的料啊!出师未捷身先死,连块邀功的碑都没赚到,我要怎么跟华华说呢?
我郁闷的往前走着,猛然想起自己的食盒还在柳家,我甚至都没跟柳爷爷打声招呼,赶忙脚下一转想要折返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只觉得自己头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很快就不省人事了。
在后来很久之后回想起这一段时,我都无一不为自己的愚蠢感慨。
我这又不是初生牛犊了,怎么还就不怕虎呢?难道无知者无畏说的就是我?因为我无知,所以看不清敌人的强大,莽莽撞撞的冲到人家枪口前,当了一次光荣的炮灰。
反正,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捆着关在一个光线昏暗的地方。这里只有一个窄窄的小窗户,还在墙壁的上方,以我的身高勉强够到都困难。
再看看自己的情况,我起码还有张椅子可以坐,不过捆着我的绳子缠的太紧了,这会我觉得很是难受。
我张张嘴想要说话,发现自己居然哑了!
我去!这帮孙子不会是怕我坏了他们的好事给我下毒了吧!我就算唱歌是个五音不全,但也不想半路出家去学手语啊!
我一阵紧张,再看向那个窗户,只能看见外面已经开始昏暗的天色,旁边还有一些高大的树木。
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看了半天,终于有点郁郁了。
哎……搞得这么狼狈,姑奶奶我连交代遗言的能力都没有,无论是写的还是说的都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只求以后科技更发达,可以直接读取脑电波里的信息,这样就不用写啥遗嘱了。
我坐在这里胡思乱想着,看着天色一点点的暗了下去,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突然,我听见身后发出了什么声音,很快东西被丢了进来,紧接着好像又有人把门给关上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卯足了劲想要转身看一眼,无奈的是这绳子捆的太紧,我努力了半天只能干着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吓得我浑身一抖,之前看过的那些恐怖片画面都从脑海里一一跳了出来。
没办法,天黑了,又在这个破地方,我这是没条件尖叫,不然我能叫的惊天动地。
正在万般纠结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能发出一些声音了,只是跟自己之前的状态不能比,但好歹也能说一些话。
我嘶哑着声音问:“你、你是人是鬼啊?别吓人啊。”
那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加明显,而且离我越来越近!
正当我吓得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也有人在说:“我……是人。”
这声音!是亦心!
但她显然没认出我的声音,我赶忙又问:“亦心是你吗?”
这下回答我的是无边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她回答我:“你怎么也跟我一样被关起来了。”
我能说是去找你的吗?结果事情没办成还把自己也给赔进来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亦心的呼吸就在耳边,她似乎没有被限制自由只是说话的声音很是沙哑,而且断断续续无力的很,说一句话要停上半天才能接着下一句。
就是这么安静的情况,又靠的这么近,我才能听清亦心的话,想要大声呼救那是根本办不到。
亦心慢慢的告诉我,她那天来找秦江未是想和他来个了断,但她却选错了方式。直接上门来,等于是告诉秦江未她亦心要跟他摊牌撕破脸,所以没等亦心说出真正的来意,这对曾经的爱侣就争吵了起来。
后来,秦江未将她锁在了柳家。
听到这里我几乎已经可以判断,那天晚上的尖叫声就是亦心发出的,而我们现在还在柳家里面!
听完了亦心的话,我的心更是沉甸甸的,我的这个计划并没有告诉黎堂峰,不知道领导能不能想到来这里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