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华丽的寝宫,顿时挤满了人,且各个神色浓重。因为床上那个腹部被匕首所刺穿的男人,使得整个寝宫的气氛格外森冷。
特别是夏高,站在床边,虽看不见其神色,但从其背影中,就能感觉到他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愤怒和悲恸。
见有御医在床边忙活,尽管人多,但白心染也管不了那么多,一进寝宫,就径直奔向了床边,甚至挤开了一名御医,径直查看起夏允浩的尸体来。
没错,从小腹还有水泡的迹象来看,的确是福德王夏允浩,不是他人伪装易容的,这些水泡还是她给亲自烫出来的。
腹部被匕首刺穿,一刀致命,从显出的尸斑来看,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夜子时左右,离此刻差不多六个小时。
就在白心染专注的查看着尸体的基本情况,突然从身后传来夏高冷冽的呵斥声:“承王妃!”
那声音明显带着愤怒,白心染就算没有回头,也感觉得到。
她蹙紧秀眉转过身去,一脸严肃的迎向身后因震怒而显得格外威严冷酷的夏高。
“皇上,请恕臣妇无礼,此乃关系着我家承王及臣妇的清白,臣妇必须得亲自检验,任何人口中之言臣妇都不会相信。”
夏高一脸寒沉,原本想让人将白心染给拉下去的,结果看到她脸上的严肃倔强,顿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没错,他是怀疑福德王之死是出于另外两个儿子之手。
可此刻被白心染一身凛然不屈的气势所震,他又不得不打消疑虑。
“承王妃,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站在夏高身侧的萧皇后突然出声问道。
白心染视线移到她脸上,看了一眼,随即摇头:“回萧皇后的话,我只知道福德王死亡时间是昨夜子时左右。”
她话一落,就见夏高变了脸,以及其他几名妃子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话会引起他们的误会。
抬起下颚,她视线冷冷的扫过屋子里的一干人,突然寒声说道:“今日皇上在此,臣妇就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福德王之死与臣妇以及承王无关,臣妇知晓福德王的死亡时间乃是因为臣妇通晓验尸之术,并非臣妇乃杀人凶手,若是有不信者,大可请来仵作同臣妇比试一番,看臣妇是否说谎。”
语末,她迎向夏高威严凌厉的目光:“皇上,臣妇知道福德王出事,你最怀疑下手之人就是我们夫妇同奉德王夫妇。不管你信与否,臣妇都敢在此对天起誓,福德王之死同我们无关。”
这是第一次,她如此严肃、无所畏惧的同夏高说话。
夏高紧紧的抿着唇,敛紧的目光深深的看着她。就在白心染话落,偃墨予上前站在她身侧,同样是一脸冷漠寒沉的迎视着众人的视线,同时也将众人的神色一一的收入眼中。
白心染都如此说话了,夏礼珣和柳雪岚也站到了夫妻俩身侧,脸上都带着恼怒和不甘。
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他们。看看这些人的反应,很明显就是怀疑凶手就在他们四人之中。即便没有人说出来,但他们也不允许自己被人怀疑。
没做就没做,谁他妈知道福德王是如何死的?
两对夫妻被夏高带去了御书房——
“你们告诉朕,这到底是如何回事?福德王明明好端端的,就昨日你们前去泗水宫之后他就被人杀害,你们说,要朕如何信你们?”一回御书房,夏高就忍不住痛心疾首的低吼起来。
世上哪有如此巧的事。更何况,他不知道除了怀疑这两对夫妻外还能怀疑谁。
福德王一回宫,这两对夫妻跟着就住进了宫里。别人不知道他们同福德王之间的矛盾,难道他还不清楚吗?
如今福德王被人杀害在宫中,且当天这四人都出现在泗水宫,这让他如何能消除心中怀疑?!
夏礼珣最是不服气:“父皇,儿臣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们四人昨日同时离开,且与大皇兄被行刺的时间相隔了六个时辰之久,宫中还有人为我们作证,您凭什么就怀疑到我们头上。难道在你心中除了大皇兄是你儿子之外,我们都不是吗?”
“混账!”夏高拍着龙案怒道,“朕要是不信任你们,早就让人将你们几人关押受审了。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朕要你们给个解释都算过分?”
夏礼珣挺直了背,一脸的不服气:“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儿臣是清白的。”
偃墨予一直冷眼旁观着,他那冷漠的态度让夏高不由得又将怒意转向了他。
“承王,难道你就没什么同朕说的?”
偃墨予深眸沉冷的迎视着他的审视,冷硬的嘴角一开,扬起一抹淡淡的嘲讽:“皇上既是怀疑我们是凶手,那只能说明我们彼此之间的父子亲情、群臣情分不过如此,臣无话可说,但皇上若是想给我们立罪,还请皇上给出我们杀人的证据。”
夏高被刺激得险些吐血,抬起手他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你们一个个……”
“皇上,您息怒啊。”站在一侧,德全焦急得不行,见父子三人明显都在气头上,眼看着局面有些不好收拾了,他赶紧站出来劝道。
“德全,你给朕闭嘴!”夏高一脸不悦的回头瞪了他一眼。这也是他第一次对跟了自己近三十年的德全发火,“你就只知道替他们说话,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的都没把朕放在眼中,一个个的都敢跟朕叫嚣,你还好意思让朕息怒?”
德全皱着眉,突然跪在地上:“皇上息怒,奴才知道您是为了福德王之死才如此大发雷霆,奴才跟随在您身边多年,奴才能体会您的心情。可是皇上,有些话就算是您要奴才的命,奴才也不得不说。福德王、承王、奉德王三位王爷不光是皇上您看着长大的,也是奴才看着长大的。他们之间的矛盾不仅皇上您心中清楚明白,奴才心中也清楚明白。但奴才相信,杀害福德王之人绝对不会是承王和奉德王,而是另有他人。”
夏高深深的吸着气,看着在场的五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承认福德王的死的确让他愤怒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看到死而复生的儿子,如今却在自己的眼皮下被人杀害,有谁能理解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
“你们都给朕下去,承王留下!”他冷声朝五人命令道。
白心染抬头看着身侧的男人,有些不放心。偃墨予朝她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她才随着柳雪岚和夏礼珣一同走出了御书房。
德全知道父子俩定是有话要说,也从地上起身跟着走了出去并将书房大门掩上。
“说吧,承王妃究竟是何人?”带书房安静了下来,夏高沉着脸突然问道。这个问题自从在卢云山起就一直困扰着他。今日他选择相信白氏的话,也是因为当初在卢云山亲眼看到白氏对盈儿和北原王之死提出自己的见解,所以他知道白氏并没有说谎,她的确懂那些东西。
他就不明白,这不过就是一个早年被白家遗弃的废女,她是如何做到这些的?
闻言,偃墨予深眸的颜色沉了沉:“皇上这话问得好生奇怪,染儿是臣的妻子,这还是皇上亲自所赐的婚事,难道皇上还会不记得?”
夏高瞪眼:“朕问的是她为何懂得验尸之术?”
偃墨予垂下眸子拱手冷声道:“臣无可奉告,此事乃臣同妻子的秘密,臣不觉得皇上有知道的必要。”
夏高磨起了牙。这混账东西,是打算气死他才甘心?不就是他起了疑心么,就如此这般记恨。他也不过是因为怒极了才如此,难道就不能体谅一下他的心情?
哼!就没见哪个男人护女人护成这样的!
见问不出什么,夏高只好转移了话题,再次沉脸问道:“那福德王之死你有何看法?”
能问出这话,就足以代表了他信了他们的话。若是换做别人,那肯定是受宠若惊。
可是——
“回皇上,臣只知道臣同内子都是清白的,其他的臣无可奉告。”
闻言,夏高突然拍起了桌子,再次瞪眼:“怎么,难道就因为朕糊涂了一时片刻,你就连朕是你父皇都否认了?那你告诉朕,你暗中将铁骑军从四处军营召集到一处到底是何意?别跟朕装聋作哑,朕将铁骑军交到你手中,难道你做事之前就不该同朕说一声?”
若是换做别人,他定是要怀疑对方是在胡闹。铁骑军二十多万将士分散在东西南北四处,但一夜之间,每一处都抽调了二万多将士,全集中在一处密训,若是没有发生何事,那此举意义为何?
偃墨予掀了掀眼皮,目光清冷的回视着龙椅上的人,也没打算继续隐瞒下去:“臣接到密报,金陵国四处招兵买马欲攻打我蜀夏国,臣抽调了十万铁骑军,不过是想加强训练罢了。”
夏高猛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脸的震惊:“什么?金陵国欲与我蜀夏国为敌?为何?”
这怎么可能?自金贵妃嫁入蜀夏国之后,两国之间就一直没有纷争,这无缘无故的,金陵国为何要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