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那冷着脸久久不下笔的男人,偃墨予微微勾了勾唇:“皇上让他们将自己看中之人的名讳写下,待各方面审核过后,就会下旨赐婚。”
以前的太子,也是如此选下太子妃的,所有他还算了解皇上的举动。
白心染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些皇子、公主,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抹得意。想来皇上也应该知道他们夫妻俩的想法,所以才没让人送金色托盘过来……
她好奇的朝隔壁桌看过去,到底这厮要选谁做他正妃?
想到某个女人,她抬头望向对面,却见柳雪岚此刻正跟白宇豪挨着坐在一起,两人低着头似乎在说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白宇豪显得尤为兴奋,看着柳雪岚的目光温柔又明亮,而柳雪岚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一点表情,有点像是在害羞一般。
再转过头看着那只骄傲的孔雀,只见他目光喷毒似的看着对面怯怯私语的男女,那脸忽黑忽绿的,有些渗人。
没有人知道夏礼珣此刻的心情,拿着笔,可是他满脑子里都只有一个人名。
他更加恨死了那个该死的女人!好好的,她为什么要出来?还告诉父皇她已经定了亲事……
这该死的混账,她以为她订了亲,他就不敢耐她如何了吗?
而白心染就这么好奇不已的看着他纠结的反应。
直到看着他咬牙切齿的在折子上写下了三个陌生的名字。
收回视线,她重新坐好,心里却在为他和柳雪岚叹了一口气。
这两人算是走到了尽头吧?
缘分真的是个让人难以捉摸的东西。她和墨予之间,毫无关联,甚至是两个世界的人,可他们却能走到一起。
奉德王和雪岚牵牵扯扯这么多年,却以‘各自婚配’分道扬镳……
而今晚的压轴节目、同时也是让几百名宾客最为看重和期待的一件事无疑就是蜀夏国的新后人选——
新后人选不是皇上的四位妃子之一,而是在后宫不怎么出名的慧嫔。
当德全将圣旨宣读完毕的时候,上百的宾客顿时就有上百种表情。
震惊、不信、不可思议、诧异、惊叹、羡慕、嫉妒……
那场面让白心染顿时都觉得好笑。
特别是皇上的四妃,各个花容月貌、风韵迷人的脸色清一色的都是白的。
脸色白得最为厉害的竟然还是她的‘婆婆’贤妃!
贤妃不止是脸色苍白,且不知为何原因突然就昏了过去——
“娘娘!娘娘!”侯在邱氏身后的宫女顿时就呼叫了起来。
听到她的声音,全场的人不由得把目光都投了过去。
看着邱氏莫名其妙的晕厥,夏高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随即冷着脸朝宫人唤道:“还不赶紧传御医!”
御医乃五品官员,虽未有资格到场,但随时都在宫里候着,宫人用了没多久的时间,很快的就领了一名御医匆匆赶来。
这贵妃晕倒不算小事,御医也顾不了那么多,用手绢盖住邱氏的手腕就替她号起脉来。
所有的人都显得有些紧张,那御医也是,先是紧张的皱着眉为邱氏号脉,结果片刻功夫,他那脸上就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一笑,让所有的人都好奇起来。
特别是夏高,隔得近,将御医的神色都尽数收入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不解的问道:“周爱卿,贤妃有无大碍?”
御医站起了身,走到夏高身前,突然就拱手微笑的贺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贤妃无恙,只不过是贤妃有喜了!”
闻言,夏高突然瞪大了双眼从龙椅上猛得站了起来:“什么?!”
不仅夏高,就连偃墨予和白心染都从地上的绣垫上站起了身。
群臣们看着这一幕,只当这父子两人的反应是为惊喜。
毕竟贤妃已生有承王,如今这一胎算是老来得子,能不让人感到惊喜吗?
御医被夏高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也是认为他是惊喜才会有此反应,于是好意的接着说道:“皇上,贤妃娘娘这一胎虽说脉象正常,但还是需要静心养胎,且贤妃不同于年轻女子,所以更应该要加倍保护龙胎才是。”
夏高的脸唰一下绿得没法形容了。
看着满殿的大臣,他龙袍袖中的手攥得紧紧的,拼尽了全力才将心中想杀人的举动给压制了下去。
这个贱妇!
让她在承王府照顾承王,没想到她却与人通奸!
还珠胎暗结!
更该死的居然还把孽种带到宫里来!
“来人!将贤妃带下去!”丢下一句话,夏高突然转身就从偏殿离开了。甚至都未与满殿的朝臣和外国的使者打声招呼。
那离开的背影挺拔而冷冽,透着一股浓浓的怒意。看得众人哑口呆愣,皆是一头雾水。
皇上这是怎么了?
众人不解。
虽说后宫嫔妃们怀孕生子这已经不算什么稀奇事了,可是老来得子不应该更为高兴吗,为何还要动怒?
那贤妃不是承王的母亲吗?
皇上那么宠爱承王,为何对贤妃又如此冷漠?
按理说今日皇上寿诞,贤妃有孕,应该是双喜之事,怎么都不该生气才对。
刚刚承王和承王妃如此恐吓金陵国公主,皇上都没斥责半句呢!
邱氏被几名宫人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下去了。夏高一离开,其余的妃嫔也紧跟着纷纷离去,就连刚被册封为新后的慧嫔都低调的随众妃嫔一起离去。
殿中开始了议论纷纷。
这边交头接耳、那边窃窃私语,整个大殿人本来就多,如今四处热闹起来,除了没像集市那般吆喝外,其他的比集市好不了多少。
白心染看着偃墨予同夏高一样又黑又绿的脸,叹了一口气,拉着他的手离开了宴殿。
这父子俩明明是自己要假装对邱氏好的,可就这么一点事就装不下去了,这要是让百官知道邱氏是个假冒货,那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好了,想开一点,这种事不是你该操心的,皇上会解决的。而且邱水艳跟那姓盛的搞了那么久,这种事早晚都会发生。”两人没有回所住的宫殿,而是朝邱水艳所住的水月宫走去。
白心染拉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说。其实她很想说,那两人搞就搞嘛,居然不知道避孕!不过她知道这话要是说出来,她家男人的脸怕是会更难看。
暗自摸了摸自己空奄奄的肚子,叹气,唉,她咋就没这么争气呢?真是浪费了他的辛勤耕耘……
偃墨予薄唇被他抿成一条直线,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水月宫
一进去,就能感觉到水月宫里气氛很压抑紧张。四处不见宫人,只有不少的侍卫把守在水月宫外。
似乎皇上早就交代过了,所以见是他们夫妻俩,侍卫并未阻拦,而是直接放行,让他们进去。
夫妻俩径直往寝宫的方向走去,刚踏上阶梯站在寝宫外面,就耳尖的听到里面夏高愤怒的声音传来,见状,夫妻俩对视了一眼,站在原地并未再向里面走。
“邱水艳,朕还真是小看了你!你竟然给朕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夏高寒着脸伸手指着地上的邱氏,眸底翻搅着怒意,似乎随时会将对方给吃了一般。
他生气的不是邱水艳不守妇道与人私通。他生气的是这个女人冠着盈儿的身份,居然跟野男人搞出这么些事出来。
她把承王府的颜面放置在何处?
当年答应她的提议让她照顾承王,可不是让她给承王抹黑的!
她不仅给承王抹黑,如今还给自己抹黑,这让他如何能不怒?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杀了这个女人……可是那丫头说过,暂时不能打草惊蛇。他还没弄清楚盈儿和北原王死亡的真相,将这女人弄进宫来,不仅仅因为她明面上是承王的‘母亲’,更重要的是他想亲自监视这个女人。
盈儿和北原王的死没查明真相之前,他不能让她死,若是查明了真相与她有关,他更是不会让她死——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夏高身上的那股杀气邱氏自然是感觉到了,同时心里也懊悔死了。眼看着自己就要熬出头了,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她如此不争气,竟然怀了盛子阳的孩子!
“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此刻的邱氏哆嗦着身子不断的猛磕头。
她没有隐瞒自己跟盛子阳的事,也全部交待了出来。她知道纸是保不住火的,皇上肯定会去查她和盛子阳之间的事,她自然不会顶着‘欺君之罪’去掩盖事实。如今她只能希望皇上能看在多年来她照顾承王的份上对她网开一面。
“邱水艳,这么多年来,朕如此信任于你,将承王托给你抚养,这份荣耀可是你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可你不知道感恩,反而不知廉耻的与他人私通,你把朕的嘱托放在了何处?你把承王府的声誉放在了何处?你把朕的脸面放在了何处?嗯?!”
最后一个‘嗯’字让邱水艳更是浑身颤抖起来。
她连哭都不敢哭,只能一个劲的磕头,颤抖的嗓音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的威风严厉,有的仅是背脊发凉的恐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