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金镜,给我打盆水!
“吱呀”一声,木屋的门拉开。
一个身穿蓝色劲服的壮实少年男子走了进来。
“咣当”一声,他将一个铜盆丢到地上。
“金镜,给我打盆水!”
他对着一个蹲在地上、手里拿着铁槌儿、正对着一块妖兽兽骨敲敲打打的少年大声说道。
那个名叫“金镜”的少年手中的铁槌儿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敲打着兽骨。
Duang!
蓝色劲服的少年见金镜没有理他,登时火了,一脚将铜盆踢到他身上:“我说你他么听见没有!让你打盆水!”
少年并没用运出精气,铜盆只是一般性地撞到金镜身上,又立刻摔回到蓝色劲服少年的脚边,原地转了两圈,发出与地面的碰撞摩擦声,在这个寂静的小木屋中,显得格外刺耳。
金镜好似反应迟钝一般,从怀里掏出一块磨石,对着兽骨又磨了一会,才停下手中的活计。
他盯着手里那块兽骨的形状仔细看了看,才满意地将它塞进怀里。
他站起身来。
他的衣衫是旧的。
上面缝着七七八八个补丁。
补丁的颜色都不相同。
仔细看的话,缝补的手法很是笨拙,线头还明显地留在上面。
见到金镜站起身,那个蓝色劲服少年反而本能地想要退后一步。
但他马上想到,金镜的一身玄功早在一年前就废掉了,于是便有恃无恐地强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后退的念头。
金镜冷冷看着面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熟悉,是因为他曾经将这张脸的主人当作亲兄弟一般。
“以后,我来罩着你,谁要敢欺负你,嘿嘿!先问问我的拳头!”
这是金镜在多年前对自己这位结拜兄弟江晨的承诺。
陌生,不但是因为多年的时间里,那张略显稚嫩的小脸现在已经因为随着玄功的进境而透出勃勃英气;
还因为就在一年多以前,这张脸还一直是一副崇拜恭顺的表情;
然而现在,它已经充满了骄傲,似乎还有种因为要发泄多年以来的不平衡,而隐隐作出的扭曲。
“你有绕过两个院子,从‘少阳阁’跑到这里来找我的功夫,就不能自己打盆水?”
金镜不无揶揄地说道。
那个叫作“江晨”的蓝装劲服少年听到这话,不但不恼,反而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得意洋洋地看着金镜道:“嘿嘿,我就是要你给我打水——怎么,你不乐意?”
金镜冷冷地看着他,满不在乎地问道:“没什么不乐意的,只不过有点后悔罢了。”
“后悔?”江晨右眼睑上的眉毛一挑,环抱在胸前的双手略微有些松弛,“你后悔什么?”
金镜笑嘻嘻道:“你当初让人揍得鼻青脸肿,我替你打架的时候,也该让你给我打盆水来,至少洗洗眼睛,也不至于看错了人。”
江晨一听这话,脸上一红,指着金镜气急败坏道:“金镜!你少拿过去那点老黄历说事!你以为你还是金家堡的天才么?
你以为你当初对付聂鑫的时候,我会很感激你么?
你少他么装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你表面上打着为我出头的旗号,不过是炫耀自己的武力罢了。
你拿我作陪衬,赢得乌家子弟对你的崇敬,那个时候,在你眼里,我又算什么?
我不过就是你用‘兄弟之情’作名义来招揽人心的一颗棋子罢了!”
“哦——”金镜作“恍然大悟”状,“原来你的套路这么深刻,真是受教……”
“啪!”没等金镜把话说完,江晨照着金镜脸上就是一个嘴巴。
金镜眼见他的手挂着风响、横抡过来,他脑中里电闪一般地想出一百万种令江晨自取其辱的招式,但是头脸胳膊腿儿根本不能跟着大脑的节奏运行起来。
以他此时连“常凡境”初始境界都算不上的等级,完全接不上江晨出招的速度——就算接上了又怎样呢?
以他现在的力道,就算是能用胳膊架住江晨这一巴掌,也不过就是连着自己的胳膊一块砸在自己脸上而已。
这一巴掌——毫无悬念地、结结实实地掴在金镜的脸上。
金镜白皙如同女人般的脸上,多了一记鲜红的掌印。
一丝血迹,顺着金镜嘴角流了下来。
江晨盛怒之下出手,却没想到一招就得手了,又惊、又怕、又喜。
他下意识地便想要后退,却强迫自己再次抑制了后退的念头。
整个人因为兴奋而激动得面红耳赤。
金镜再次笑了,他对着江晨,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估计你这一巴掌打在聂鑫的脸上,他也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江晨知道金镜在说反话,指着金镜吼道:“你他么找死!”
金镜再次作“恍然大悟”状:“哦——对了,对聂鑫,你未必有那个胆量……”
江晨“嗷”地一声怪叫,冲着金镜就扑了上去。
“住手!”一个翠绿色的身影突然闪到二人中间,一手格开了江晨的攻击。
“小婉,你别管,我今天要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
江晨说着,又要扑上,却被绿衣少女再次拦了下来。
“小婉,你——”江晨愤怒地望着眼前这个绿衣少女。
“哥,这里是金家,你在金家堡,对着金家的少堡主动手,你觉得合适么?”
江晨不再理会那个叫作“小婉”的绿衣少女,他指着金镜言道:“金镜!今天看在我妹的份上,我就放你一马。你给我记好,下次要是再敢对我出言不逊,我要你好看!”
江晨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
那个叫作“小婉”的绿衣少女确定江晨走远,赶紧掏出手帕,轻柔地替金镜擦着嘴角的血迹。
金镜却后退了一步,轻轻推开少女的玉手,一反刚才笑嘻嘻的模样,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走吧。”
“镜哥哥,我……”少女关切地看着金镜,眼神中夹杂着一丝不安与惶恐。
“你不用说了,”金镜轻轻道,“……不关你的事……我都明白……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少女试探性地说道。
金镜立刻开口,好像要说出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倔强地扭过头去,不再看少女。
少女临走前又不无忧虑地望了金镜一眼,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金镜望着她远去的绿色身影。
直到那窈窕动人的身影在金镜的视线中模糊,金镜“砰”一下关上了房门,背靠着简陋的木门,突然好似虚脱一般地坐倒在地上。
他抱着脑袋,揪住头发,痛苦地垂下头。
泪水,无声地从脸颊上擦过。
一个又一个风雨交加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快速地闪过。
就是在那个夜晚,他失去了一切。
父亲被人掳走,一身苦练的玄功被仇人废掉,就连自小青梅竹马的杜萌也离他而去。
最糟糕的是,当他强打精神、重新振作,想要将玄功一点一点练回来时,却惊讶地发现,体内的经脉、气旋竟然支离破碎。
就好像无数条横断的溪流,虽然都还在那里,却因为全部中断,再也无法汇聚到一起。
“啊——”金镜扬起满脸的泪水,疯狂地吼叫,拼命地催谷。
体内精气在他强行运功逼迫下,横冲直撞,却得不到系统的宣泄,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挤一通。
金镜好像听到自己体内经脉被冲破的声音。
“扑”一大口鲜血从金镜口中喷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已经饱受了一年多这种类似折磨的金镜,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毫无希望的挣扎。
索性来个鱼死网破,宁可催谷爆裂而死,也没有必要苟且偷生!
金镜加剧运转体内精气,精气没有经脉的引导,无法汇入丹田气旋中,只能四处乱窜,再次将破裂的经脉撞断。
“扑”一口,“扑”又一口——金镜接二连三地喷着鲜血。
最终,体内的经脉被他全部自行震断。
躺在地上的金镜,嘴角淌着鲜血,眼角边的泪痕尚未干涸。
此时的他,全身瘫痪,不时地抽搐一下,再也动弹不得一分。
金镜喃喃自语道:“爹,孩儿不孝,不能给您老人家报仇雪恨……先走一步了……”
金镜渐渐昏死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正悄悄在他的体内孕育,并且快速地滋生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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