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精瘦的人影出现在木门外,苏钺眼睛稍微睁开,略有所思的看着船仓门口的那个人影。
柴无名看着来人微笑道,“到岸?”
“是的,诸位大人”一名锦衣卫站在门外低声道。“不过,洛水码头貌似有福王府和洛阳府迎接的人马。”
苏钺眯成一条线的双目又再一次紧紧闭住,又陷入沉思之中,他轻轻挥了下手示意那名锦衣卫退下。
玉流苏右手挠了一下肩上的小鹰,低声道,“大哥,你最近...”小鹰扇动着细小的翅膀在她头顶慢慢盘旋。
“流苏”柴无名看着玉流苏那白皙的脸眸,嘴唇微微一动,轻声道,“我们先出去看看,让大哥再休息一会。”
纪枫和玉流苏相互看了一眼,再没有吱声,随着柴无名一同迈出船舱,走到甲板之上。
“大人”船头的四名锦衣卫见三人走出船舱,立刻将身子挺直,齐声道。
“大哥休息、三哥醉了”纪枫眉头紧皱,脸上神色微黯,刻意压低声调道,“二哥,这马上就要靠岸,难道让我们三人进城吗?”。
“呵呵”柴无名面无表情,一声冷笑,慢慢走向船头的护栏,看着数百丈之外的渡口,火光凸显,一片甲士手握火把正列阵在洛水码头。“你就放心吧,稍等片刻,大哥保准出来。”
“真的”纪枫搓着双手,将衣袍裹紧,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一旁的玉流苏仰望着天空,飘落的雪瓣,小鹰正在甲板上空自由的飞翔,传出阵阵嘶鸣。柴无名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玉流苏,雪片粘在她那柳眉之上,显得格外可爱。
“还没到岸?”苏钺掀开舱门的帘布,看着漫天的飞雪问道。
“大哥,这马上就要靠岸了。三哥却醉倒在里面,这可怎么办?”纪枫快步走到苏钺身侧,从他掀起的缝隙中钻了进去,“还是里面暖和”。
“那酒鬼省的给我们惹事,让他在船上好生休息。”柴无名将纸扇放在腰间,绒袍轻轻一甩,笑道,“你们两个出来吧,立刻就要上岸了。大哥想好了?”
“想好什么?”苏钺轻步踏在船板上厚厚的积雪,出吱呀的踏雪声。
“府衙、王府总得选一个吧。”柴无名轻叹一声,将绒袍紧紧裹在身上,
苏钺上前走上数步,来到船头,目光如炬扫过码头两侧聚集的民船和渡头连绵的篝火,然后苦笑一声,“福王府”
“砰!”高大的官船靠在洛水码头最大的渡口,江袏、洛阳府尊一行人见船已靠岸,快步向前。
“是”苏钺背后三人齐声道。四人通过木板走下船来。
“苏千户,数载未见,风采依旧呀。”洛阳府尊脸眸之上堆满笑容。身旁的江袏哼了一声,双目精光的打量面前四人,朗声道,“在下福王府江袏,奉福王之命前来迎接诸位大人。”
苏钺眯着的眼睛此刻早已洞开,微带惊讶,“苏某奉命巡视北疆,份内之事,何劳两位大人亲自迎接,实在过意不去。”
“本官早早就命人将驿馆打扫一新,还望...”洛阳府尊全身早已瑟瑟抖,但脸色依旧满是笑意。
“这个...”苏钺看了一眼面前的锦衣男子,又将目光移到洛阳府尊身上,干咳了数声,插嘴道,“府尊大人好意,我等心领,只是...我等身负皇命....”
洛阳府尊会意的点了点头,失笑道,“既然如此,改日本官设宴,还望苏千户不要推辞”
“一定,一定。”苏钺来到洛阳府尊面前,双手放在握住府尊的肥大的右手,眼中闪过一丝邪笑。
江袏站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依旧脸色如常。身后一袭甲胄的萧乾附在他耳畔低声道,“江叔,既然已经接到几位锦衣卫,那就即可回府向福王殿下复命。“
”嗯“江袏含笑点头了头。
“江袏...江大人”苏钺身后的柴无名看着一袭锦袍的江袏面容俊秀,低声笑道,“在下在金陵便听闻江将军大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阁下是...“江袏望着面前这位少年,面带微笑问道。
”失礼..失礼.“苏钺连声道,”都忘了与诸位引荐,这位是柴无名、纪枫、玉流苏“他指着身后三人向江袏一一介绍。
”原来是锦衣四虎的柴大人,纪大人“江袏向三人身后望了望,目光似乎在寻人。
”江大人是在寻我三弟吧“柴无名干笑道,”童烨他...“
”怎么了?童大人没来洛阳?“洛阳府尊脸色突变,惊讶道。
苏钺干咳了一声,轻笑道,”说出来真是让两位大人见笑了,三弟嗜酒却又不胜酒力,还醉在船上。“
”哈哈哈“江袏、洛阳府尊两人大笑道。
”苏千户”江袏语气变缓,轻声道,“福王已在府内摆下酒席,还请诸位与我一同前往府内一聚。”江袏手臂轻轻一挥示意身后甲士开道,大批精武卫手握火把在街肆上一字排开将前往福王府的道路封住,使城内百姓不得通行。
苏钺望着眼前数十名精武卫手握火把牙沿着街道两旁一直消失在渡口尽头。心下暗自吃惊,没想到福王府的精武卫远比燕王亲军更加英武。眼中尽是笑意道,“既然福王盛意邀请,我等岂能失礼。至于府尊大人的安排,我们改日定当赴宴。府尊大人以为如何?”
洛阳府尊果然道“福王盛情之邀,岂有不去之理。千户大人此次前来不正是为巡镇而来?”他身处洛阳数载,深知福王府在洛阳乃至整个北疆的势力,即使心中再有不愿,也不能与福王府争执,脸色依旧堆满官场那常见的笑容。
“大哥,走吧,我都饿了。想必流苏师妹也很想尝尝这洛阳佳肴。”纪枫右手轻轻从背后顶了下玉流苏。
“我们初到洛阳,一切全听苏师兄安排”玉流苏明眸水旺旺的看着苏钺,小心翼翼问道。玉流苏话音刚落,柴无名便提高嗓音,恭声道,“既然福王早已安排,我们便客随主便。如何?”
“甚好,诸位这边请。”江袏引着苏钺一行人前往街肆对面的马车之上,众人乘坐马车快步驶向福王府。街两旁尽是精武卫守卫,闲杂之人均不得上街,两旁的街肆也紧闭窗门。福王府精武卫训练有素,在寒冷的北疆之中竟能调度有序,竟比金陵的巡防营有过之无不及。苏钺透着窗门的细缝将这一切看着眼里,马车两边飞逝而去的众多甲士矗立在风雪之中。
敕永镇北疆,五个镏金石雕屹立在福王府正门之外,石柱四周数十名精武卫依次站着府邸正门两侧。苏钺四人走下马车来到福王府正门石阶前,门口一位雪裘老者正在侧门外来回走动。
江袏高声喊道,“叔父,你居然在此等候。”
苏钺等人见江袏喊老者叔父,而江袏又与小福王同辈,想必此老者乃是老福王兄弟。老者目光微露,看着门口这四人,冷冷道,”你们就是金陵来的贵客?“
苏钺快步上前,望着面前这位一脸横皱的老者笑道,“苏某不才,敢问前辈您是?”
老者捋了捋银须一副高冷之态,淡淡道,“老夫与宁无极曾在金陵有数面之缘,你便是他第三个徒弟?”
苏钺见老者如此倨傲,竟能直言师父名讳,脸眸皱眉。沉吟片刻,恭声道,“正是晚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雪裘老者双手负立,有些不耐烦道,“老夫听闻宁老头对徒弟筋骨要求极高,此生只收了三名徒弟,没想到第三个是你,老夫倒想看看你有何过人之处。”话音刚至,双目寒气震慑而出。
“叔父,苏千户是福王邀请的贵宾,您可...”江袏一脸惊色,快步上前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