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墓园回到住处的这一路上,尽管蒋知夏已然尽力压制,可心中那翻江倒海的情绪实在让她悲愤不已,于是掩面哭泣也渐渐转化为嚎啕大哭。
前座的出租车司机显然被蒋知夏这歇斯底里的哭泣声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好几次从后视镜中偷瞄了几眼之后又迅速收回目光,只是听着蒋知夏到了最后越发嘶哑的抽泣声,心中不忍,终究还是从前座递过了纸盒。
“小姑娘啊,别哭了,你看你声音都哭哑了,再难过的事情也会有过去的那天,不是吗?”
再难过的事情都会有过去的那天,可是逝去的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啊!
一想到这,蒋知夏并未接过纸盒,相反哭泣声似乎还越发放大了些。
前座的出租车司机被蒋知夏这样的反应弄得有些发懵,手僵在半空许久才不得已收了回去,只是一路上的担忧神色并未因此减少些许,直到车子停稳,目送蒋知夏下车之后,出租车司机还不忘再次好心劝慰了蒋知夏一番。
“小姑娘啊,你可千万不要再哭了,你看你哭得眼睛都肿了,等会回去你爸妈看到你这样又该心疼了不是,要好好爱惜自己,为了家人也要爱惜自己哦。”
爸妈?家人?
偏偏她都没有。
蒋知夏一听这话,刚刚好不容易才克制住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哀嚎一声随即转身狂奔上楼。
身后好心的出租车司机越发一脸懵逼,楞了许久,无奈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之后这才绝尘离去。
与此同时,一路狂奔上楼的蒋知夏刚刚进入公寓,猛地关上门之后便直接冲进了卧室,蒙上被子又是好一阵嚎啕大哭。
也不知这样昏天暗地的哭了多久,哭得累了,蒋知夏就这样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之时,窗外已是天黑。
迷迷糊糊从床上爬了起来,蒋知夏摸黑进了厨房,刚一打开厨房内的灯,一眼便见到了摆放在桌面上那显眼的蔷薇花,于是原本红肿的双眼再次泛起泪花。
老天爷到底为什么要给她开了这样一个玩笑呢?
最爱的人竟然是间接害死自己父亲的人?说出去恐怕都难以让人相信吧?
如果不是温俗,或许父亲根本不会离去,如果不是温俗,说不定她在八岁之后的生活依旧还能过得幸福美好。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又怎么能够遇上温俗呢?
蒋知夏大脑一片混乱,此时此刻也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手机依旧静静躺在手边,对于她的离去,温俗似乎选择了无动于衷,没有追随,也没有任何挽留。
是温俗太过成熟体贴,所以才不愿打扰她?还是温俗其实根本不在意她的离去?或是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她终究是离不开他的?
温俗..温俗...
为什么偏偏要是他?
漆黑的夜晚似乎显得格外漫长,大概是之前那场昏睡已经让蒋知夏彻底休息够了,此时此刻再次躺回床上的蒋知夏异常清醒,时不时掏出手机翻看一番,可期待的那人却并没有传来任何信息。
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宿,再次迷迷糊糊睡着之时,天已然蒙蒙亮。
睡了没多久,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听上去倒显得有些焦急似的,睡梦中的蒋知夏猛地惊醒,回过神来之际,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直奔门口而去。
还不待整理有些凌乱的长发,蒋知夏刚刚走到门口便一把打开了房门,在看清门口那人之时,刚刚才浮现在嘴角的笑意却顿时消失不见。
门口站着的人竟然是...助理先生。
一见面容有些有些僵住的蒋知夏,助理先生心中隐约有了些许猜测,慌忙开口道:“知夏,我是代替老板来看望你的,你..还好吗?”
代替温俗来的?
温俗就真的有这么繁忙吗?忙得连来看她一下的时间都没了?
蒋知夏心中失落,此时却还不得不强颜欢笑道:“我很好,助理先生,麻烦你跑这么一趟了。”
助理先生大概也看出了蒋知夏的故作坚强,神色之间稍稍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出声道:“知夏,我不知道你和老板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可是我想告诉你的是,老板他真的对你很重视,为了你,他也真的付出了很多,我是衷心的希望你和老板能够有个圆满的结局,”
稍稍停顿了一下,见蒋知夏眉眼间依旧有着藏不住的失落之色,助理先生又再次出声道:“原本老板最初的安排是让你这几天去把订婚的礼服给先订了的,包括订婚宴需要准备的一些东西也希望你能亲自安排,不过知夏,如果你觉得你不想去的话,有些事情,我也可以帮忙的。”
订婚宴?
蒋知夏神色一动,沉默着点了点头,再抬眸时又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助理先生,谢谢你,这些事情..我会自己处理好的。”
见蒋知夏婉言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助理先生也不再多言,嘱咐蒋知夏好生休息之后这才略显匆忙的离去。
待助理先生离去之后,蒋知夏显然没了半分睡意,拖拉着略显疲惫的身躯来到厨房,倒了杯温开水喝了一小口就将水杯放置在了一旁。
这场原本期待许久的订婚宴忽然就变成了让蒋知夏万分为难的场面。
订婚的消息已经通知了各大媒体记者,甚至还召开了一场规模不小的记者招待会,如果这个时候说取消订婚的话,不止是她难以向媒体记者交代,恐怕还得连累温俗以及温俗的公司。
可是如果要将这场订婚继续下去的话,她又该如何面对温俗?这个与她有着这难以置信渊源的男人。
深深叹了口气,蒋知夏的目光不自觉的又放在了桌面上那显眼的蔷薇花上,蔷薇花的花语正是爱的思念。
这是父亲在世时最喜爱的一种花,父亲过世之后,她便常常带着这样鲜艳美好的花朵去看望沉睡中的他。
之后的许多日子,温俗不止一次给她送过这样鲜艳美好的花朵,正如同她一次又一次通过这样的花朵寄托对父亲的思念。
温俗是深爱着她的,她不是一直都能够感受得到吗?
既然是这样子的话,她为何到了现在又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爱需要勇气,或许她也需要能够面对现实的勇气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