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够毒辣,杨崇吸了口气说:“我准备在旭州、松潘、天水、冀城、岷县、伏俟城、金城、陇西八地推行保甲制和互助社,率先把马铃薯种在这些地方,然后利用工坊来振兴羌族区域的经济,把陇右打造成第二个关中,为此可以向松潘输送三到五万非羌族人士。”
房玄龄点头说:“岷县、伏俟城、金城、陇西都是按照这条路在走,先农耕再府兵,最后是军属;保甲制就是地方上的老百姓,两者不矛盾。粮食的产量在三五年内也可以提高,缺的就是官员,从郡守到下面执行细则的人都缺。”
杨公卿说:“那就按照军州来,从军队派人去,那些没考上进士的读书人,只要愿意,都可以给个散官,派到八地担任管理的职务。如果怕过犹不及,就请魏征在组织御史前去督查。”
房玄龄斟酌着说:“此事不能太急,所有的经验都是靠长时间的慢慢积累,江南的局面就可以看出,华亭、金陵、余杭三郡经过几年的摸索,经验却很难在附近的吴郡、会稽郡推广。八地同时开展,很容易产生不同的结果,看上去节省了时间,其实更难确定优劣,因为谁都想把自己推敲出去,对其他人攻击。”
杨公卿微笑着说:“有争议才能互相进步,我们可以给他们评比,或者让他们各自继续推广。常捷营和虎步营皆然不同,但并不影响他们都成为劲旅,各地屯田军中不少军官已经多年没有征战,或许能给他们一个机会。”
房玄龄颔首说:“兵无长势,但是发展经济是为民,过于复杂,百姓就会不安,官吏就会在其中投机取巧。虽然我们都希望手下个个是清官,但水至清则无鱼,不说假话,这世上贪官比清官多,军队就是以军功迁升的地方,规矩不能破。”
宫易拙、封德彝都是第一次看到杨崇的助手争辩,发觉两人都是从实际情况侃侃而谈,杨崇没有发表意见,很显然杨崇暂时无法做出判断。杨公卿目光闪动说:“那就倒过来做,先把府军的田地、牧地分在驻地,强制推进保甲制,在军属中实行互助社,等保甲制完善了,从新来的居民中开展互助社,只要能见成效,就可以继续扩大范围。”
房玄龄总算赞同了:“商殃变法,讲的就是立竿见影,互助社要一个很快见效的项目。”
杨崇等了一阵说:“让羌族女的织毛毯、刺绣,男的采药,既然是军镇,军方负责收购,从互助社采购没问题。每个军镇军方可以开两个百货行,让互助社的人直接拿货交换,但要是有人中饱私囊,就必须按照军规处置。这件事交给玄龄,再考虑得细致一点,找地方上的官员讨论一下,慢点没关系。”
封德彝只能感慨,杨崇三人的方案已经足够完善了,可杨崇还要房玄龄再征询意见,可谓小心到家,成功果然没有侥幸二字;换做杨广,看重的首先是大张旗鼓地折腾起来。天弃问道:“拓跋搏怎么办?”
杨崇望向封德彝,封德彝心领神会地说:“来长安,或者留在旭州,还是去什么地方,不如让拓跋搏自己决定,但是他为国家效力多年,可以封个爵位。”
封德彝懂的,杨崇不说,不代表杨崇看不出来。拓跋搏在崔弘度死后离开崔家,没有来投奔杨崇,就说明拓跋搏对杨崇不认可;而拓跋搏被甄雪晴擒住一事更是扑朔迷离,拓跋搏的隐居之地能被甄雪晴找到,很可能跟李百药有关系,拓跋搏的话里有太多的水分,这也是杨崇先前要寻找甄雪晴的原因。
杨崇同意说:“你就给他一个洪和乡侯、怀仁尉,在长安赐一套小点的宅院,不管他住还是不住。”
杨崇没有把拓跋搏当做筹码,赏赐就是做给别人看的,洪和乡侯一年一千石的俸禄,加上怀仁尉的工资,拓跋搏应该能过得不错。现在长安为杨崇出过力的人太多,不可能把拓跋搏当做一个典型,那会冷了手下出生入死人的心。
青羌大会开得很顺利,党项拓跋羌的下场在这里,没有人会再试朝廷的刀锋,各羌族都表示会按照长安的意思主动配合,只有附国和冉駹羌提出了自己的困难。附国使者宜林无奈地说:“我们早就开始半耕半牧,但是收成一直不好,虽然附国疆土南北八百里,东西一千五百里,但是气候条件过于恶劣。这方面还希望大隋能够给予帮助。”
附国在牦牛羌的西面、东女国的东面,东北是党项羌,南面是小国木雅为首的薄缘夷;党项羌、牦牛羌都是多部落的松散地区,大不了偶尔打点秋风,但是东女国和木雅国为了争夺生存的资源,与附国是百年战争。附国产青稞、小麦、牛马、金、银,都是两国窥觑的东西,大业四年其王宜缯遣素福等为使朝隋,五年又遣宜林朝隋,就是想找个办法解决这件事。
杨莲璧和青鸟女正要开口,被孟翻拦住了,孟翻客客气气地说:“宜林大人,一旦松潘都护府成立,你可以向松潘都护反映这个问题,另外,如果你们金银达到一定数量,我们大隋可以和你们做生意,用其他物资交换,算是对你们困难的一点补贴。茂州就在汶山县,维州就在牦牛县,其实离你们很近,一旦两地恢复了正常秩序,你们更加方便。”
宜林想想没再说话,到那时候确实方便,出了附国就是大隋的边界;冉駹羌使者盖特问道:“是不是要在松潘修城?”
孟翻虽然不清楚盖特问话的意思,但是肯定地答道:“没有城池,就没有保障,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不征召民夫,我们花钱请人修建,你们冉駹羌的百姓可以自己报名。”
盖特笑笑说:“能不能把建造城池的事交给我们部落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