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夜静静地看着她替自己擦药,她的小手柔柔软软的,按在背上特别舒服,而且她擦拭的动作很轻也很认真,偶尔碰到伤口也不会让自己太难受,他实在很难想象,明明那么炸乎又没耐心的人,也会有这样恬静的一面。
她替他擦好药膏,然后又小心地替他换起了药,“这些药敷了两天,要换了,等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她的样子很认真,小扇一般的睫毛一刷一刷的,安静淡然,跟那个动不动就炸毛的人好像不是同一人一样。
南宫夜有些好奇,她的手法非常娴熟,不一会,就替他将药换好了。
除了替他上药换药的时候,她很喜欢说话,声音像清泉一样,让人听了觉得舒畅,可是他实在不喜欢说话,偶尔会好心地附和一两句,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说,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哪有那么多话要说,从她的喜好再到厌恶的东西,连爱吃什么喜欢种什么花之类的小事都说了出来。
不过也正因为有这样一个脾气不好又没耐心偶尔还话唠一样的小家伙在身边,才不至于让他躺在床上的那几天太过无聊,当然,要忽略某个小家伙一些类似嘲讽他没用之类的话。
在那个简陋的小房间休息了四天,他身上的伤就好了大半,第五天,秦野带着几个暗卫找来了,他要走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得回京,只不过,明明才相处几天,而且还是个不懂礼貌又没耐心的小家伙,他竟然在离别的时候生出了几分不舍,竟然鬼使神差地将自己贴身的东西送给她,并许下日后登门求娶的诺言。
他当时只是觉得这样的报答于她而言是莫大的荣幸,只是没料到那小丫头竟然巴不得自己早点走,好让她清静清静,长那么大,头一次被人如此嫌弃,竟然还不想要自己的东西,对自己那番肺腑之言嫌弃地很,他当时很生气,但是因为要走,心里那一丝不舍,最终将那丝火气压下,只丢下气话,她不喜欢就把玉丢了便是,然后才离开。
从那个简单的小院离开,他就后悔了,他到离开竟然都没见过她的样子,而且还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但是他想他是南宫夜,他是堂堂睿王,他想知道的事还没有知道不了的,所以他放心回京了。
原本打算回京处理这些事情然后再回去向她家人提亲,只是没料到,柳喻的伤势那么重,他与崔文谨一样,都是他当成兄弟来看的人,他整天都把心思花在柳喻身上,花重金请最好的大夫,只可惜,柳喻最后还是重伤不治,那段时间他意志特别的消沉,若不是为了救自己,他的好兄弟也不会死。
等他记起那个简陋小院子里自己的诺言时,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他派人去岭南找寻她的消息,却不料等来的竟是她的噩耗,他从秦枫几人探回的消息得知,他们离开不久,她就被那帮黑衣人找到。
他从来没想到,那个脾气不好,但是却带着几分俏皮的小姑娘,几个月前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回去提亲的小姑娘,竟然会因为自己而丧命。
他一直以为说出那番连自己都惊讶的话是因为她救了自己的命,想要报答她的原因,可是在得知她因自己而丧命的时候心却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那种难过,比父皇过逝的时候更甚,明明相处才几天,可是她却像是着了魔一般,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他忘不了她,忘不了那个虽然话多但是心地却很善良的姑娘。
那次在酒楼碰见苏敏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让自己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那不是自己第一次见她,要可是却在那时在她的身上仿佛看到了那个恬燥的身影,只是他苦笑,怎么可能呢,这个苏敏向来娇扬跋扈,自己对她一直都厌恶,每次她都能激起自己的负面情绪,只是听说她生了一场重病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不知道怎么,自己明明没做什么,可是她每次见到自己都一副畏惧的样子,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她怕自己吗?南宫夜也以为是,可是他好笑地发现,她在自己面前时一副毕恭毕敬畏缩的样子,背着自己时却是一副不屑恨不得避自己如瘟疫的样子,一时觉得有趣,突然就起了逗逗她的心思。
而事实证明,她确实不像表面那样简单,外人都传她愚蠢可笑,可是被自己撞破她想尽办法想要与南宫云解除婚约的时候,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就提出了想帮她的话。
她表面很乖顺地答应自己的条件,背地里却还是防着自己,好像自己帮她是存了什么歹心一样,难得自己好心想帮忙,竟然敢怀疑自己的好心,而事实上,自己也的确是存了心思,只是存了何种心思,自己一时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她不应该嫁给南宫云那种没什么担当,心思太多的人。
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有些狡猾的弱女子而矣,然而在石泉寺的一幕推翻了自己对她的看法,她哪里弱,一个小姑娘将十几个大男人耍得团团转,气得牙痒痒,都拿她没办法,不过她运气不好,那些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人应付十几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向来嚣张惯了的她的死对头,于是他在看了一番热闹之后便好心地让秦野救了她。
那天正好是那个人的忌日,他不知为何,会叫上她与自己一同前去,他想,如果那天没有鬼使神差地叫上她,或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也不会让自己明白,无意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是因为上心了,而在此之前,除了那个人在没有谁让自己如此上心。
所以从她被救活之后,自己便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让她成为自己的王妃,好好保护着她,幸好,她虽然对自己抗拒,最后还是接受了自己。
回忆至此,南宫夜唇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看着不远处水蓝色的身影,娇好的脸庞,看到自己时明显扬起的笑脸,朝自己快步走来,见她步子有些不稳,他快步走过去堪堪将她扶住。
“怎么如此不小心?”嘴上说着责备的话,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柔软,一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腹,“小家伙今天乖不乖?”
“嗯,”苏敏靠在他怀里乖顺地点点头,揉了揉他的眉心,“他知道他父皇朝事繁忙所以很乖,让你不要生气了。。”
一说到这,南宫夜就憋气,南宫宁那个臭小子,简直是恩将仇报,根本没把自己这个长辈放在眼里,自己好心的替他打理政事,让他安心养病,他倒好,在外面潇洒了两年,这病刚一好,便跟着楚哲去游历去了,还“好心”地送来书信一封,说什么他无心政事,一心游历,还劝自己早日登基。
他这个甩手掌柜做的好,南宫夜锅都已经背下了,想卸下已经来不及了,当他看着这封信的时候真恨不得派上他的暗卫出去将那个言而无信的臭小子给抓回来,只可惜,那人狡猾的很,知道自己会去找他,一路上没有留下任何迹象,估计还换装了,不然以他的暗卫怎么可能寻了几个月都找不到人,生气归生气,朝中之事没办法一气之下就撂挑子,只好硬生生地接了下来,然后,南越国一众官员便见证了一个封帝大典上他们的皇帝脸黑得比锅底还黑的样子。
南宫夜可惜的是当初答应带苏敏去岭南的事情又延长了,如此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履行承诺。
他小心地搂着她的腰,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轻轻抚摸,她如今才六个多月的身子,肚子就比人家八个月的还大,他听太医说她怀的是双胎,所以得格外注意,而且也会比一般的人要累得多,他有些心疼的看着她沉重的身子。
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之所以不想接任这个位置就是不想被困在这里,如今却是不得不接受,“委屈你了……”
“不委屈。”
跟你在一起在哪里都好,苏敏贴在他的胸口异常的满足,他如今贵为九五之尊,但是后宫却只有她一人,而且不管政事多么繁忙,总会抽空来陪她,从知道她有孕之后,小心的就连她的饮食起居他都要亲自过问,比自己还要担心而且比自己还要期待两个小家伙的到来,闲得无事的时候总会贴在她的肚子上感受两个小家伙的动作,现在的她觉得很满足,能够拥有这么强大的男人的爱跟守护,她非常知足。
至于能不能再去岭南,她其实没多大在意,只是他对姜族人能重新生活在阳光下做了很大的努力,当初那么多被南宫钰害的姑娘,通过姜族几位长老与薜离的合力诊治已经痊愈,至于在她们身上发生的悲剧已不那么重要了,姜族人放弃了多年相传的盅术,而用他们传奇的医术救了不少受害的人,所以南越国以至其他几国的人已经慢慢放下那百年来的成见,姜族人至此从谷底搬到岭南开始了正常人的生活。
南宫夜紧紧搂住她,低头轻轻吻了吻她柔软的发丝,眼底一片温柔,苏敏抬头,微笑与他对视,或许就是这种最平静的相守最是难得,所以她们格外珍惜,从今以后,岁月静好,安静相守,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