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的时候,南汐原本想不敲门,直接闯进去。注意到一旁金娜娜看她的眼神,她还是象征性地在门上叩了几下。
不等屋里传出回应的声音,她果断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情形果然不出她所料。
路在远和裴娇倩并排坐在沙发上,面前茶几上摆着一份打开的文件。不过看样子只有路在远一个人在看文件,他手里握着一只笔,指着文件上的一行字,本来正在说什么,被南汐的突然闯入打断了。
而裴娇倩只顾看着路在远的脸,整个人都贴到了路在远的身上。看见南汐走进来,裴娇倩干脆伸出手掌,搭在了路在远握笔的那只手上。
她轻抚着路在远的手背,笑着说道:“你这个建议很好呢,就按你说的办,让童总监给我发一份补充协议吧,等我签字盖章之后,明天亲自给你送过来,怎么样,我够有诚意吧?”
路在远转过脸,看着她,展开一个迷人的微笑:“裴小姐果然有魄力,真正是虎父无犬女啊。行!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下午我会让童总监把协议发过去。”
裴娇倩被他的笑容电得晕乎乎的,又被他夸了一几句,更加骨酥筋软了。
她得意地斜了南汐一眼,摇着路在远的手臂,冲他撒娇道:“工作谈完了,我肚子好饿,你请我吃饭吧。”
南汐实在看不下去了,恨不能把两杯茶水都泼到她的脸上。
她等着看路在远的反应,如果路在远真的装傻充愣,并且顺水推舟地赴这个午餐之约,她一定不会手软,直接把这两杯茶水泼到他们的身上去!
南汐端着茶水站在旁边,只等着路在远说话。
路在远已经感觉到有两道冷嗖嗖的目光从旁射到他的脸上,他慢慢地从裴娇倩的掌下抽回自己的手,脸上的笑容稳稳不变,客气地说道:“这顿饭的确该我请……”
此言一出,他就听到旁边传来茶杯相碰的声音,“卡啦”一声轻响。
他赶紧说下一句:“可是我中午有一个约会,要见一个重要的客户,已经约好了,不好改时间,所以下次再请裴小姐吃饭吧。”
“这么巧?我让你请吃饭,你就有约会?我不算你的重要客户吗?你就推一推嘛!”裴娇倩还不甘心,继续磨缠着路在远。
路在远指了指南汐:“你当然是我们最重要客户,为表示对你的重视,改天让我们全公司的人一起陪你吃饭。不过今天中午的约会真的是早就定好的,不相信的话,你问南助理。”
裴娇倩哪里肯问南汐,她生气地扭了脸:“哼,谁稀罕你们全公司的人陪?人家只要你陪就好了嘛。”
南汐实在忍不住了,将两杯茶往茶几上重重一放,说道:“我来正是要提醒路总,约好的时间快到了呢,难得路总还记得这个重要的日程安排,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什么意思啊?下逐客令啊?卷毛!你这个助理是怎么当的呀?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是不是该换人了呀?”裴娇倩约不到路在远,正一肚子的火气呢,全撒到了南汐的身上。
路在远见南汐要发作,急忙做消防员。他把裴娇倩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推她往门外走:“不好意思,我这个助理吧……也不仅仅是我的助理,你也了解一些情况,对吗?被我惯坏了,回头我说她……你先回去,这顿饭你容许我先欠着,改日一定请,我这边约会快到时间了,你先回去……”
“你怎么也这样啊!”裴娇倩甩开他的手,生气地瞪着他,“你这样对我,那份额外的宣传策划我不签字了啊!”
她使出威胁的手段来,路在远立即将脸一沉:“噢……这样啊,那好吧,就当我刚才那一番话白说,以后关于工作上的事,还是让韩经理找我们总监谈吧……”
路在远瞬间变脸,语气也冷了下来。裴娇倩立即就服了软:“我跟你开个玩笑嘛!工作上的事我从来不含糊呢,既然我同意,就一定会签字的呀,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吓到我了!”
此时,路在远已经将她送到电梯门口了。他笑着说道:“我也是开个玩笑,你怕什么……电梯来了,快进去吧,改日再聊。”
说着话,他把她推进电梯。看电梯门关上,他挑了挑眉,转身回了办公室。
一进门,他就看到南汐臭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立即皱了脸:“怎么是凉的?太难喝了!”
“你还想喝热的?你和你的裴小姐缠缠绵绵,没完没了,热茶也早凉了!”南汐火气太大,端起凉茶来,猛灌了几口,发现的确太难喝,又吐了出来。
路在远揽住她的肩膀:“哪有缠绵?你别说得这么难听……你吃醋了,对不对?”
“我没醋可吃!我就不明白,那个裴娇倩……你用得着那么对她吗?你是做生意还是卖笑啊?”南汐拍开他的手,生气地别过脸。
“我当然是做生意!”路在远认真地向南汐解释,“天鸣物流是我们公司最大的客户,单单与天鸣物流之间的业务几乎可以支撑我们公司一整年的运作,这样的客户不得好好维护吗?做生意的人不都是这样吗?难道我做错了?”
“你狡辩!她的意图那么明显,她就是在勾引你,你还要装傻吗?你知道她刚才在我办公室说什么吗?她说把邓嘉祥还给我,让我把路卷毛让给她!还让我开个价,问多少钱我愿意成交!”
南汐数落着裴娇倩的不是,路在远一旁偷乐。
她看他笑,就更加生气了:“你还笑?你特别得意是不是?明知道她动机不纯,还让她挽你的胳膊?还让她靠你的肩膀?还让她摸你的手?你是不是犯贱啊?”
路在远听她这样说,摸了摸自己右手,又拍了拍自己的手臂,最后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南汐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在听自己说话,就扯了他一把:“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不爱听我说这些,对不对?或者你觉得我没有资格评论这件事?”
“你当然有资格说这件事!你是我老婆!”路在远冲她笑着,将自己的右手臂伸到她的面前,“我刚才是在检讨呢,我这只手被她摸过了,这手臂被她挽过了,这肩膀被她靠过了,该怎么办呢?我要不要把整条手臂都卸下来送给你谢罪呢?可是那样我不就成了杨过?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老公成为独臂大侠呢?”
南汐本来生了一肚子气,听他这样说,忍不住扑哧一乐,气就消掉了大半:“谁要你的手臂?又不能当肘子炖来吃!”
路在远嘿嘿笑了两声,揽住南汐,对她说道:“老婆,我认真跟你说哦,你这气生得没有道理。你想啊,一个能把自己的丈夫拿出来交换的女人,哪个男人敢要她?她跟你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对你完全构不成威胁,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这话听在南汐的耳中,别提有多熨帖了,可她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在吃醋。她横了路在远一眼,哼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害怕你吃亏上当,好心提醒你一下。”
路在远也不跟她计较,只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耳垂:“中午想吃点儿什么?我让人去买来给你。”
“臭豆腐!”南汐毫不犹豫地回答,还转头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路在远。
路在远立即咧了嘴:“又是这玩意儿!怎么会有人爱吃臭的东西呢?你这口味太让人不能接受了!”
“臭豆腐闻着臭,吃起来是香的!你尝过就知道了!”南汐争论。
“怎么可能?哪有那么奇怪的东西,明明闻着是臭的,吃起来怎么会香?”路在远说着话,站起身来,拿了自己的车钥匙和包。
南汐见他要出去的样子,就问:“你要出去?你真有约会呀?日程上没有呀,我还让秘书给你订了午餐呢。”
路在远从包里抽出几张钞票,塞进她的手里:“乖了,中午自己去吃臭豆腐吧,或者约陈素芬一起去。我有一个私人的约会,大概两点左右能回来。”
“私人的约会?跟谁?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南汐站起来,疑惑地看着他。
路在远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说:“聪明的老婆要懂得给老公适当的空间,不能管得太严噢,我走了。”
言罢,他就出了办公室,离开了。
南汐看着手里的钞票,嘀咕道:“谁爱管你?要多大的空间都给你!你去赴私人约会,我也吃大餐去……”
南汐甩了甩手里的几张钞票,拿起电话,打给楼下媒介部的芬姐:“芬姐,今天中午咱们两个出去吃大餐,有人出钱,你想吃什么尽管说。”
“谁出钱啊?不会是你那个闪婚的老公吧?”芬姐在电话里调侃了她一句。
“哎呀!你小点儿声,在公司里不许你乱说!”南汐很担心芬姐乱说,被别人听了去,就嗔怪了她一句。
“你放心吧,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今天购物台有一个周年庆午餐会,那些人争着抢着跟廖总监去了,留我一个人守着办公室。他们去吃大餐,留我一个人在办公室啃汉堡,我多可怜……还是你知道心疼我啊,让我想想……对了!听说迎春路里新开了一家巧克力火锅店,环境又雅又静,巧克力也地道得很,冰淇淋也好吃,不如我们今天就去尝尝吧?”
“好啊!如果尝着好吃,下次咱们带柳柳一起去。”
定好了吃饭的地方,南汐回办公室拿了手机和包,出来后吩咐了金娜娜几句,就下楼找芬姐去了。
她叫上芬姐,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往迎春路那家叫“巧克力情人”的巧克力火锅店。
出租车上,芬姐问南汐:“你不找我,这几天我也要找你聊一聊,你最近的生活状态很不好啊,乱成一锅粥了呢。”
“又不是我故意的,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南汐嘀咕了一句。
芬姐撇嘴哼了一声:“你不是故意的?我看你还瞒享受的样子。刚知道邓嘉祥劈腿那一阵子,你整天像个死人一样,再看看你最近的气色,红红润润的,你都不照镜子吗?”
南汐有点儿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脸,辩解道:“要不然呢?为了一个劈腿男,我还能当一辈子死人啊?这说明我心胸豁达,拿得起放得下。我为邓嘉祥伤心而死,也不值得呀。”
“你别打岔,你知道我不是在说他!我说你那位卷毛老公!我可警告你,这世上从来都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路在远要钱有钱,要貌有貌,他为什么要跟你结婚呀?”芬姐板着脸,很严肃地提出这个问题。
南汐想了想,不服气地反驳道:“芬姐,照你的意思,我就不配找一个要钱有钱、要貌有貌的男人吗?我只配邓嘉祥那样的花心劈腿男?”
“你完了!”芬姐叹息摇头,“你陷进去了!你现在已经没有理智了,完全就是一个被情迷惑的小女孩儿了!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还说什么一年后离婚,我看不用一年,你就得被路在远那家伙吃干抹净,连骨头渣儿都不剩。”
“不能吧?我无钱无势,他能从我这里算计到什么呢?”芬姐说得那么严重,南汐也有点儿不安了。
“所以你要了解他啊,你知道了他的来龙去脉,不就能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了吗?你现在对他有多少了解?你知道他父母是谁?有没有兄弟姐妹?读的哪间学校?有一些什么样的朋友?谈过几次恋爱?结过婚没有?你都知道吗?”
南汐一想,好像只知道他在英国念书,父母均亡,其他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挠了挠脸:“我是知道的不多……不过他那个人不坏的,他不会害我的吧?”
说着话的功夫,两个人就到了火锅店。
这家叫“巧克力情人”的巧克力火锅店果然是新店新气象,连门口的庆典花篮都没有撤掉呢。
南汐和芬姐走进这家店,巧克力的香气扑鼻而来,香甜宜人,令人顿时胃口大开,心情大好。
店面并不大,装修却很精致,白色的餐台,淡紫色的绒布圈椅,每张餐台上都有一只小巧的白瓷花瓶,花瓶里插一只鲜艳的红玫瑰。
用来溶巧克力的是水蓝的心形瓷锅,里面盛着浓稠的巧克力浆,旁边再配上五颜六色的水果、冰淇淋和各种小点心,视觉上便有赏心悦目的效果。
“这个地方真是太适合情侣约会了……”芬姐感慨了一句。
刚说完,她就看到最里面的角落里,坐着两个非常熟悉的人。
她怔住,停了脚步,不知道是应该继续走进去,还是应该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去。
跟在后面的南汐没有料到芬姐会突然停住,就撞在芬姐的后背上:“哎哟,你怎么不走了?里面没有位子吗?”
南汐边说着话,边从芬姐的肩膀上探过头去,向里面张望着。
然后,她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那两个人,一位是路在远,另一位是前智美总裁助理、现在天鸣物流总裁室工作的吴可欣。
吴大女美还是一如既往地冶艳美丽,这样的女人不管在任何场合都是亮点。
两个人对面而坐,一人面前一只蓝色的心形小瓷锅,热巧克力散发出来的白色蒸汽在两人之间氤氲,却也挡不住路在远那张迷人的微笑的面孔。
“哼!看看吧!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好人!昨天他还在我面前言之凿凿地说喜欢你,今天午饭就被我看到他泡美女!你还替他说好话?你也太天真了!”芬姐气愤地咬牙说道,顺便鄙视了南汐一眼。
南汐愣在那里,心里像是被小虫子咬了一下。她后悔听芬姐的话,非要来这家巧克力火锅店了。而且,这一刻她也不觉得这家店有多好了,情绪直线坠落,食欲也大受影响。
领位子的服务生见她们两个不走了,回头客气地问:“两位是嫌里面的位子太偏僻吗?实在对不起,只剩下这边的位子了,等一会儿恐怕连这几个位子也要没有了。”
芬姐瞪着路在远和吴可欣看了一会儿,突然举步,朝着那两位走了过去。
路在远面朝着这个方向,因此不等芬姐走近,他就看见了她,继而看见了芬姐身后的南汐。
他先是一怔,随即向吴可欣说了一句什么,然后站起身来,笑着迎向芬姐:“芬姐……南汐,你们也来了?南汐不是说要去月谷街吃臭豆腐吗?”
芬姐看着路在远,冷笑一声:“怎么?路总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样的女人只配吃臭豆腐,只有美女才配享用巧克力火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