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言意关在房间里面壁思过已有数日好不容易解禁的朱氏,最近实在算不上好过。
“可恶,那杀千刀的混蛋,王八蛋!贱人!”门窗皆掩着,屏退了众人的朱氏终于撕掉了在言意面前乖顺的伪装,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恨恨地咬着丝帕泄愤,却依然不停地碎碎念,诅咒着什么。
“那个杂种,不过是个破*鞋生的,他怎么敢有这样的胆子?不过是娶了个土匪撑腰,鸡鸣狗盗,蛇鼠一窝!”
“你又怎么能为着这么一个人就罚了我?”似是想起什么,朱氏突然颓丧的跌坐在椅子上,双手叠放,埋首其中,低低的,隐隐带着啜泣的声音传来,“你还是忘不了她,为什么,为什么?若是子嗣,我也为了你生了一个儿子啊!”
忽而想起自己的儿子,朱氏猛然起身,脸上犹带泪痕,眼中也带着一丝迷茫,不过下一瞬,脸上的表情便被坚毅所替代。
对,她还有儿子,她的肆儿还要靠她来照顾,这个时候哪里顾得下为那个男人伤心,她的肆儿才是最重要的!不管是家产还是前程,只要是属于我们家肆儿的,她都绝不会让别人夺走!
用丝帕擦干了眼泪,朱氏起身用水洗了把脸,眼睛依然有酸痛的感觉,但凉凉的感觉,倒是让混沌的大脑有了几分清醒。
看言府现下局势,言律虽然娶了妻子,也分了几家店面,却是不成气候,毕竟他依然残废的身子和那土匪女的出身背景以及不知变通暴力的性格不仅不会引起言意的在乎,只会让他更加讨厌他们。
她最是了解那人的性格,死要面子,打落了牙齿也要和着血吞下去,是以,倒是不必担心言意会改主意让那杂种继承言府,只有她的肆儿,以后掌管了言家之后,即使碌碌无为,也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只是......
想起言肆,就想起他受的伤,被她细心呵护捧在掌心里的宝,就这样被人欺负了,躺在床上好几日动弹不得,朱氏心如刀割,暗暗记下这笔仇,发誓定然要报复回去。
不过眼下,倒是言肆最要紧。好几日不见,心中甚是挂念。
朱氏吩咐厨房准备了燕窝,言肆近日倒是老实许多,几乎不出门一直待在自己的屋里,也没听说他集结小厮丫鬟鬼混,她没有安心反而生了几分担忧,如此清心寡欲实在不像自己儿子的性格,是以,现在前去探望,正好看一下。
言肆的屋子格外安静,门前竟然也没个小厮守着,朱氏心中更不安,“肆儿,你在里面吗?”她直接推开了门,正好看见坐在榻上的言肆一惊,慌慌忙忙将一群东西全部扫到身后,背着左手,挡住朱氏的视线。
“娘,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他恼道。
若是平常,见儿子生气朱氏早就笑脸相迎,哄劝不停了,可是方才,她分明清楚的看见他的儿子左手缠着绷带,又受了伤!
朱氏几步上前,不容言肆闪躲,一下按着他的左手臂,“这是谁干的!”她叫着,看着他脸上还未好全的旧伤痕,心中一下子明了,“是那个土匪对不对?”
“不是!”言肆反驳的太快,眼神上瞟,就是不去看她,“我只是,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对,是不小心,然后才摔断了胳膊,不关任何人的事!”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养育了他这么多年,朱氏又怎么看不出来他是在撒谎?
“哦,这样啊,你也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让娘看看。”朱氏担忧道,既然儿子不想让她知道,那她便假装不知,可这该记着的,该恨着的,该让他还的,心里却是门门清。
朱氏捧着言肆的左臂,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想来这几日乖乖的躲在房间里也是怕别人发现才如此,她垂眸,不言不语,亲自替他上了药,又缠好绷带。
这样的母亲有些反常,让言肆的心里直发憷,又见着她眼里的担忧,这心中,竟是少有的生了几分愧疚。
“你以后小心点,人说甚至发肤受之父母,便是为了不让娘心疼,你也该多仔细点,莫再让自己受伤了。”
“恩。”言肆乖乖的点了点头,到底受不了这种气氛,主动撒娇道:“娘亲,我背后也有些伤,你也一并帮我看了吧。”
朱氏闻言,连忙替他宽衣,言肆道:“娘你别急,只是摔得时候不小心摔倒了石子上,咯着了,没事的,都是小伤。倒是伤在后背我不方便涂药。”
言肆看不见自己的后背,才会用着如此轻松的与其,那白洁的背面,偏细细密密的爬了一层红点,有大有小,是结了痂的伤疤。
俗话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朱氏努力不让自己的手颤抖,沾着药,敷在那片伤口上,咽下了哽咽,笑道:“都多大了还如此不省心。”心中却是明白,她与那土匪和贱种这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回了屋子的朱氏,再忍耐不得,她打定了主意要狠狠报复韩渲。
想着一个女子,最难以承受的就是被抛弃,名誉受损,被人指指点点,一生不得安宁。
她恨极了那两人,更是要用最狠毒的法子,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七出之条,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无子,为其绝世也;淫,为其乱族也;妒,为其乱家也;有恶疾,为其不可与共粢盛也;口多言,为其离亲也;窃盗,为其反义也。
如此多的借口,不愁不能报仇。
只是,总觉的好似还不够。
朱氏眼珠子,在心中盘算好久,蓦地想起什么,“原来如此,此法......方为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