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律好过分!有好吃的竟然只叫乔美人都不叫我,肯定是藏了什么秘密,我要去告诉小渲渲!”许诺捧着一只碳烤羊腿啃得满手满脸都是油光,嘴里都塞得满满的,却还不忘碎碎念着自己的不满,小小的威胁着言律。
旁边乔木为她递来一杯水,一边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食一边无可奈何道:“你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往日里僵冷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温柔和宠溺,浅浅的,却足以醉倒人。
许诺微红了脸,愣愣的点点头,吃东西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却好似有些食不知味。
言律在对面看着两人的互动,看似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但凭他敏锐的直觉,这里怕是有什么猫腻。他抬头看了一眼乔木,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下了然。
他浅笑:“本来今日也想让你来的,只是这几日店里的厨师正好想出一道新菜式,却缺了一味重要的调料,只能明日才能做得出来,想着今日有要事与乔木相商,就让他先来了,明日再请你来,正好品尝美味。”
一听有好吃的,许诺的眼睛马上一亮,“我来我来我来!我明天一定来!”
感觉到乔木瞟过来不悦的视线,言律耸耸肩,“放心我会叮嘱厨师不要放辣椒之类刺激性的东西的。”
虽然还是有些不满身边这丫头有了吃的就把自己忽略,但乔木还是点点头,“好吧,你说的要事,是什么?”
许诺一听要谈正经事,三下五除二的将手中最后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又灌了口水全部吞下去,拿着手帕擦了嘴净了手,正襟危坐的同样看着言律——吃东西的时候谈正经事可是会影响食欲哒!
言律也端坐起来,想了想,道:“我们来交换情报吧。”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能感觉得出现在的朝廷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即使海上无风,也是骤云压境,雨浪即来,爆发动乱不过是需要一个契机而已。
而眼下这种情况,那位必定不会坐以待毙,我不知他手下掌握了多少情报,但有句话叫天高皇帝远,总有些消息或是延误了时机才到他手里,或是他根本就掌握不住的。而我,因为四处经商的缘故,自有一套自己探听消息的渠道,是以,或许我手上有着你们想要的消息呢?”
若是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因着眼下政治的敏感定会被当做是要挟、不怀好意之徒,可是他们知道言律已经于那位有了约定,再者,他方才在提起朝廷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和担忧,感情真挚不似做伪,是为了韩渲。
所以不论为何,他与他们都是同路人,他没有理由坑害他们。
乔木和许诺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眼中的确定。
乔木转头,看着他,挑挑眉,“比如?”
“就近来说,南方遇灾,盗匪肆虐,民不聊生,我听说朝廷已经派下官员去赈灾,可据我回来的商队所言,他们在自南方到京城的路上,见过许多流亡的灾民,有些面露苦色,浑浑噩噩麻木不堪,问及朝廷救助一事,要么摇头不知,要么讳莫如深躲闪不及。”
许诺若有所思,“南方乃是皇叔信王的属地,那里乃是鱼米之乡,物产丰硕,富得流油,皇爷爷偏心他也不是一天两天,想也知道他的兜里不知得了多少好处去。可是在遇灾时,他第一时间就向哥哥上报,要求哥哥打开国库拨银赈灾,按理说,也该到了,怎的还有那么多流民?”
乔木也觉奇怪,但他敏锐察觉到言律话中深藏的含义,“你说‘有些’?那么还有另一些?”
言律点点头,“据回来的伙计说,混于流民之中还有一些人,他们沉默寡言,气质凛冽难以靠近,虽从不与其他人接触,但有时目之相触好似就能明白对方眼中的含义,十分有纪律性。”
乔木和许诺的脸色顿时一变,在如此关键时刻却突然冒出这样一群人,很难不让人有什么不好的联想,看来他们该更加提高警惕性才对。
“还有一件事,是边境出石城传来的。”
出石城正位于草原突厥一族和越国的边境处,早年突厥大败越国,损失惨重,无奈只得递上降书,愿俯首称臣做越国的属国,奉上贡品无数,只望两国永世交好,互不侵犯。而越国则开通商路,允许突厥人与越国人互相往来,进行买卖交易,出石城就是这样一个交易地点。
“我因生意上的关系,有一个商队需去出石城一趟,一个月前却突然失联,所有人杳无音信生死不明。就在昨天,我们终于收到商队一个伙计通过特殊渠道传来的消息。”
看着对面两人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神,忆起那血色的字眼,言律亦沉了眸色,冷声道:“突厥突袭,城破,人亡。”
“这不可能!”许诺嚯的起身,满是不可置信,“突厥来袭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没有人来报给哥哥,更何况还是一月之久!”
乔木也有些怀疑,“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可确定?”
“那你可知我是怎么得到消息的?”言律的脸上没了往日里温煦的笑容,他冷冷的开口道:“那个伙计自小养了一条狗,感情甚好,走哪都带着,那狗也甚是机灵,久之,竟也好似有了几分人性似的。昨日里我们收到的消息便是这狗带来的。”
他昨日回家的路上,忽然听见有几人在前方吵闹,喊着有狗吃了人,今日为民除害定要打死它!人群中,一个土黄色的身影背上背着一个布包,隐隐可见那其中藏着一个人的手臂。
他皱眉,那土黄色的身影在躲闪人们的棍棒时却突然朝着他的方向跑了过来,停在他脚边,凄厉的呜咽着,像是在悲伤的哭泣,它背上的布包散了开来,滚落,亮在他面前。
他瞥了一眼,僵在原地。
不是因为那手臂上用剑刃深刻划出的字眼,纵是皮肉外绽恐怖渗人,而是他认出那手腕上带着的一枚铜钱,正是那伙计所有,犹记其直言这是母亲所赠,所以格外珍视,从来不肯离身。
他再看一眼那骨瘦如柴落魄的已然看不出原来模样的狗,虽然几乎没有喘息的,两只眼睛却依然紧盯着他,带着寂寞、悲伤、和委屈,终在他说出“放心,你主人的事情我会处理”之后,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如此,你们可信了?”
屋内一阵沉默,许诺忽然捂着脸烦闷的趴在桌子上:“这下糟了,小渲渲她一定是要上战场了!”
言律猛地捏碎了手中的茶杯,“你说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