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时光飞逝,转瞬间,距离古陶高考还有三天时间。
从高一分文理后,古陶的生活归向了平淡。
两年多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不过无论大事小事总得来说都是好事。
古玉涛的厂子最终建了起来,虽然只是个中小型工厂,但由于口碑好质量硬,而且a市玻璃钢兴起正旺,这两年的效益都是成倍增长。
古陶家老区被开发的楼房前俩月都下来了,他们要了相邻两个单元的二三楼。
一套正在精装修,剩下的三套古玉涛打算简单简装其中一套先租出去。
留下的两套,他们夫妻俩私底下偷偷决定等以后给古陶当结婚嫁妆用。
孩子到了这个岁数,往后上大学毕业结婚生子都是一眨眼的事,他们夫妻俩这两年感受尤其颇多。
前两年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小孩子,两年过去了,自家的闺女是彻底大变样。
从邻家小丫头一下子跃到了落落大方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高中这三年说过就过去了,往后大学那几年,是女孩子家最好的年龄段儿,张雪兰这个当妈的自然而然也不得不开始多想。
他们家这两年挣了不少钱,虽然比不上殷亮那种顶级的家庭,不过在他们如今生活的圈子里,也是拔尖的了。
夫妻俩就古陶一个孩子,如今闺女眼看就要长大成人了,两口子这段时间总在私底下偷偷摸摸的感叹讨论。
古玉涛有时甚至操起了老丈人的心,有时候半夜睡不着觉,硬拉着张雪兰跟他一起研究自家闺女往后会找个什么样的女婿……
当然,父母的忧心忧虑古陶是毫无所知,因为马上就要高考了。
高一分完文理后,古陶的生活发生了光速般的变化。
就好像一条分割线似的,选择文科的她和理科的殷喜竟然完全断开了联系。
刚开始她还有些不可置信,那么缠着她的家伙真的可以如此简单告别她的生活么。
也许被折磨惯了,一开始她甚至想到了阴谋论,这会不会是对方另一种手段?!
可随着时间的发展,殷喜就好像是一场梦般,在她醒来后真的彻底不见了。
小小的一个学校,高中的整整三年里,古陶甚至想不起他们之间何时见过面。
如前世一般,她和他真的就像没有瓜葛的陌生人。
最初这个让她头疼的对象乍一消失,她是有些不习惯,甚至还失眠了好几晚。
不过古陶自身很是看的开,她把自己的不良反应归功于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劳动人民被压迫久了,谁还没点心理阴影啊!
而她想的也果然不错,过了头几天的不适应状态。
换了班级换了座位换了学习环境后,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又是个对未来充满希望,活的健康快乐的好青年!
往后没有殷喜的生活,她也完完全全体会到了真正纯洁的高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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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能考上什么大学。”
下了晚自习,古陶和张玲在学校操场一深一浅的散步放松心情。
她和张玲高三分在同一个班级,而且二人也在同一宿舍,整个高三她们的关系好比连体婴,做什么都是在一起的。
张玲的学习在高中一直处于中下游,即使在努力,成绩也没超出过中游以上,这在高中成绩来说并不乐观。
文科生要在班级前三十名以上才有机会过二本线,而且真正被录取的也只有一半左右的学生。
张玲的成绩哪怕是考三本,也处在边沿带。
本来学习成绩就不稳定,再加上快高考压力大,张玲这几天是成宿的失眠睡不着觉。
为了缓解压力,古陶每到下了晚自习,都会拉着张玲一起来操场跑步遛弯。
她非常明白这种心情,别说是张玲了,她最近心里也会时不时的紧张不安。
之前她想的挺好,把b大定为唯一目标,可真到了最后关头,古陶心里也是打鼓。
虽然她的成绩很稳定,一直保持在年级前十名,但这对b大是远远不够的。
她们学校每年考上b大的学生超不过三个,她这十分之一的可能性,还是不太靠谱。
操场上的学生不少,大概跟她们一样,也是被压力逼的出来散心。
临近高考的这几天天气一直灰蒙蒙的压的人喘不上气来,抬头望向天空,也看不到几颗星星。
古陶在这样的环境氛围下,也提不起太大兴致,不过她还是使出浑身解数来开导安慰小伙伴。
二人走了有四五圈,实在受不了沉闷的空气,便打道回府回宿舍了。
但是在回去的路上,发生了一件可以说改变古陶命运的事情!
甚至在多年后,古陶还会忍不住跟某人抱怨,她没能考上b大都是某人惹得祸!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她和张玲在回宿舍的路上,古陶突然肚子不舒服。
宿舍离操场不近,她的小肚子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只能去就近的学校公共厕所解决问题。
天气那么热,她也不好意思让张玲在厕所外头等她方便。
所以挥别了小伙伴,古陶一溜小跑哆哆嗦嗦的跑进了厕所内。
这几日,她也是吃的太好了,张雪兰怕她营养不良,除了早饭,一日两餐的往学校给她送吃的。
赶上这几天天气闷热,中午的时候张雪兰给她拿了一个大西瓜。
古陶跟宿舍的小伙伴们一个中午全吃完了,可能吃的有些多,一下午她的肚子一直在咕噜咕噜响个不停。
在跟张玲散完步后,可能是食道通了,她的肠胃也终于有反应了。
在厕所里蹲了半天,古陶总算神清气爽了。
只是身上出了不少汗,她也没着急回去,而是在厕所附近的小花园里站着下下汗气。
下了下汗,古陶身上舒服多了,随即打算就着微弱的月光大道回宿舍。
只是刚绕过花园小路,古陶慢悠悠的哼着小曲正路过一个比较暗些的拐角处,猛的一下,她便被抱进一个极为宽阔的胸膛里。
这个拐角是个在暗处不显眼的小夹角,在往后退几步就是学校围墙的三角地带。
任凭哪个女生大晚上碰到劫道的,都不会不害怕。
刚被抱了个满怀,古陶就被惊成了大写的蒙圈,黑灯瞎火的她也看不清背后的人影,上了三年的公共厕所都相安无事,谁能想到临近毕业了,她就遇到校园变态了!
害怕是害怕,但古陶并没有露出太大的恐惧,学校里随处可见不少学生,她若是大声呼救,不是招不来救兵的。
可她担心的是身后这个变态手里有刀子之类的尖锐武器,万一给她抹脖子,那真就玩完了!
脑子里转了个弯,古陶正打算组织语言打探下敌情,好一会儿见机行事。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身后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便响起了。
“陶陶是我!”
带着笑意略微压低的嗓音一开口,古陶身体内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熟悉感瞬间扑面而来。
她是造的什么孽!避开了三年高中的人,怎么在这个时间又纠缠上了!
“混蛋!吓死我了!”
人就是这样,不论在多危险的环境下,只要遇到熟悉安心的那人,便能立马放下恐惧不安。
当知道了身后那个变态是殷喜后,古陶瞬间没了顾虑担忧,反而像个炸毛的小老虎一样,恨不得手撕对方。
“嘘,想被别人听到么。”
湿热感在耳垂处打转,古陶就这样被用力圈住,耳边的瘙痒,让她想转过身去拍醒身后的家伙,可被控制住的双臂却是丝毫动不了。
“放开!被老师看到怎么办!还想考试么?!”
扭动着身体,古陶着急热除了一身汗,她的担心可不是闹着玩的,学校对男女关系问题管的极为严厉,若是被发现了,他们真有可能被开除学籍!
随着身体的来回扭动,身后的殷喜不但没有放开,反而有更用力趋势。
照着肉嘴边肉乎乎的耳垂,殷喜略使力的下口咬了下去,“不乖!”
“听话,咱们去后头,我有话要说。”
稍稍松开了些怀里的人儿,殷喜依然维持后抱的动作一步步带着古陶向后方的夹角处退步挪过去。
在身后的胁迫下,古陶不得不以极为滑稽的动作跟着殷喜往后退。
“你不是消失了么!怎么又滚回来了?!”
“胆子越来越大了是吧!”
“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非得晚上偷偷摸摸的?!”
身体虽然被控制了,但古陶得嘴可是一点也没受委屈。
到了夹角处,二人完全被周遭的花草树木彻底隐藏住了。
一直被后抱住的古陶也终于能换了个姿势,只是相比刚刚,她更不喜欢被对方压在夹角的墙壁上,像个被困住的犯人!
“陶陶。”
二人的身体紧紧贴合着,殷喜极轻柔的抚着身下紧致滑顺的脸庞。
“等了这么久,可算等来了,这两年我都快忍出病了!”
低着头,殷喜望向古陶的眼睛像解封的冰河,一圈圈地沿着鼻翼和眼角轻轻荡漾起来。
撇过头,古陶移开眼,“你已经病了。”
“嗯!想你想病的!”
头垂到身下故意移开的锁骨处,殷喜像个孩子般在她肩膀上来回蹭。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此时的殷喜,让她不由想到了搬家那天,他也像现在一般在她身上上蹭下蹭,又委屈又可怜,让她凶也凶不起来。
不过,两年过去了,还用这一招,古陶鄙视他!
“等考完了试,咱俩就跟丈母娘坦白吧!”
“啥?!”
坦白什么啊?!她跟他有什么好坦白的!
伸出手,把肩膀上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用力推开,古陶挺着身子,质问道。
“没完没了?这都多久了,你怎么还记着呢?!什么意思!”
她觉得殷喜真是疯了,当初莫名其妙的逼她,后来又装作不认识似的跟她不相往来,现在快高考了,又来撩拨,他吃错药了吧!
“都两年了,你不是不搭理我了么!又受什么刺激想起来啦?!”
身下亮晶晶的一对大眼,仰着头又气又羞,鼓着嘴好似要把他吃掉。
被推开的殷喜,又上前紧紧贴了过去,勾着头委屈的捧着古陶的白嫩脸庞。
“我也想天天找你,可是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怕影响你学习,怕耽误到你……最怕的是你会讨厌我!”
“陶陶,我没有跟你闹着玩,在见不到你的地方,这两年我觉得自己跟个疯子一样,想你想的心都空了,甚至从别人口里听到你的名字,都能让我高兴好长时间。”
“每天我都会想,陶陶没事的时候会不会偶尔也能想起我来?是想我的好,还是坏呢?”
“我幻想了两年,若是在遇到陶陶,我该怎么说话怎么做,怎么才能让你不在推开我!”
轻声呢喃,殷喜一动不动的低着望着她的眼睛好似一汪深潭,吸的她也移不动了双眸。
寂静的夜里,除了树上蝉虫的鸣叫声,角落里少男少女低声轻语声也显得格外诱人。
不知为何,这样的殷喜,古陶竟觉得此时他是脆弱的。
而她则像个判决者,可以任意去揉捏这个展现出脆弱的家伙。
古陶甚至有种感觉,若此时她说出一句反感他的话,无异于一把刀子戳对方的心。
她可以把他推开的,她也可以口不择言让他滚蛋,可……她竟开不了口,她做不到去伤害压在她身上的这个人。
这一刻,古陶迷茫无措了,他们明明已有两年没接触,为何,为何她会不忍心,远离殷喜不是她最开心的事么!
“不要说了,还没有考试,等高考完……再说吧!”
伸手抵住身前,古陶打住了对方的话,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不能在听下去了,很危险!
两个人离的如此之近,古陶的一言一行,殷喜全都看在眼里。
今夜的他,是有些失态了。
他知道,最近每天晚自习后古陶都会和张玲一起去操场散步。
所以这些天,他总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追随着,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他也会心满意足。
其实不单单是最近,两年多的时间,他一直在这样,小心关注着她,在角落里独自注视着。
无数个夜晚,他都在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能在逼她了,要给她足够的时间,以够让他可以全新的在进入她的生活。
搬家那年,他虽然是醉了,可那醉酒的成分,是一半真一半假。
当时的他想试试,自己在对方心里是不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位置。
可那时被他逼的极紧的古陶,除了无奈乏力之外,对他没有流露出一丝不一样的情感来。
回去的那个夜晚,他想了很多,从一开始他的方式一直是逼,他总以为两个人只要天天在一起,离得近,时间长了便可产生感情。
可他忘了,他的古陶是个骄傲自尊心极强的姑娘,他那时候逼迫的法子对她来说简直蠢到极点。
痛定思痛,殷喜是个行动力极强的,在改变了方阵政策后,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彻底走出了古陶的生活。
虽然等待的过程是充满血泪的,但目的性超强的少年却也咬着牙坚持过来了。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是等二人高考完后,他在去找古陶。
可临到最后,事情往往容易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随着古陶散步,他本来打算目送她们回宿舍后便离开的。
但谁知古陶中途竟去了厕所,而且出来后,又独自一人在附近的小花园里逗留片刻。
天知道,刚刚他忍的有多辛苦,零散的月光下,仰天望月令他心心念念的少女。
但当对方要走时,藏在暗处的他,也彻底抛开了顾虑坚持,又如以前那般,紧紧抱着她,从此,再也不想放手。
而在随后面对佳人时,他不想在克制了,他要告诉她,他有多在乎多放不下她。
两年多的时间,真的快把他逼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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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天有不测风云,老天爷给他们下了套,还真不是说躲就能躲过去的!
这不,二人正打算从犄角旮旯里出来的时候,没注意附近的无井盖下水道,两个人竟直愣愣的给掉进去了!
所有的动作都发生在一刹那,还好殷喜反应及时,两人绊倒的时候他快速用腿支撑住了古陶,免于二人都掉了下去。
“陶陶还好吗?有没有摔到?身上疼么?”
这一下子来的有些突然,凭是殷喜也被摔的不轻,此时他正用胳膊使劲支撑在下水道口处,两腿用力卡在道口壁上,托着古陶。
“还,还好,你没事吧!”
古陶一动也不敢动,下水道本来就湿漉漉的,她身下殷喜的两腿因用力太大,此时能感到微微的发抖,二人的处境十分危险!
两只手往上撑了撑,殷喜胸口的起伏极大,“陶陶不怕,来,先按我说的做。”
人的体力毕竟有限,殷喜感觉自己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他要赶快先把古陶带出去。
随后在殷喜的指挥下,古陶小心翼翼的一点点踩着他的身体,攀着井壁慢慢爬了上去。
井口周遭都是湿漉漉滑溜溜的,古陶在往上爬的过程中为了不滑下来,两只手的指甲甚至断了几只,不过由于心情紧张,她也顾不上这点小伤。
“殷喜,我上来啦!”
“你别怕!来!抓紧我的手!”
爬上来的古陶好似活过来一般,大喘了几个粗气。
然后立马使出了吃奶的劲,托着井口处殷喜两支支撑的胳膊,一点点带着对方爬了出来。
“陶陶真棒!”
两个人全都安全着陆,折腾的身上没有一处地方,而殷喜最是严重,刚为了支撑古陶,他整个后背都贴到了井壁上,后背被磨的衣服都坏了个大口子,身上好几处更是擦破了皮。
“还好我们福大命大!”
坐在井口旁的草地上,古陶整个人都瘫痪了,刚刚他们经历了一场真人版的水井惊魂,差一点就完戏了......
虽然心有余悸,但古陶并没有忘了舍身救她的殷喜。
“让我看看哪里受伤了?严重吗?胳膊扭到了么?腿没事吧!”
跪坐到恩人身旁,古陶两只手对殷喜是从头摸到尾,生怕漏掉受伤的地方,检查的极为仔细。
安静的任由古陶上下检查,殷喜就这样乖乖的听话坐着,随着古陶的一声声问句,眼底的笑意也散荡到了全身。
慢慢抬起毫无知觉的双臂,殷喜轻轻拥住了为他担心的人儿。
此时此刻间,二人彼此间都安静的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依偎在一起。
调皮的月光在层层乌云的遮挡下,不知躲到了哪里,这个学校内毫不起眼的夹角处也没有一丝光亮。
可即便是这样,被拥住的古陶也能在黑夜里清楚的感受到抱住她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沾满了草塮的破损衣服,后背被磨的划破了一层皮,胳膊腿上也没一处好地方,抱住她的两只手也沾满了泥巴……
但就是这样,这个浑身脏兮兮、让她躲了三年的家伙,此时,她竟然有些舍不得推开他了。
好像一切,都在今夜不知不觉发生了控制不住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