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运成你是不是坏脑子了!”梁寅姑姑原本翘着脚剪指甲,听见这话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你怎么这么跟妈妈说话!这是你亲妈你知道吗!”
梁运成扭头冷眼看着她。对于这个离婚以后就养在家里的大姐,他早已经灰了心。如果不是她每次添油加醋助纣为虐,老太太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了你们这一家子妈****多少心,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你还有没有良心了?”看他不吱声,梁寅姑姑越发觉得自己说得有理无可反驳,板着脸教育道,“快跟妈道歉!”
他有什么错?他爱上了一个女人,生了一双儿女。
女人温柔美丽善良,一双儿女聪明争气孝顺。
幸福于他原本唾手可得。
正是因为她们两个从中作梗背地使坏,他的幸福才变成了殇场,他才变成了行尸走肉孤魂野鬼。全世界都知道他的今天完全拜自己的母亲所赐。
因为她是他的母亲,她出于为了家族兴盛儿子美满的心才做出为人不齿的事情,即便他心里充满委屈和对女人孩子的愧疚,也从未放任自己的怨恨。
作为儿子,他努力的理解母亲,体谅母亲。
但这不代表他要纵容她变本加厉。
不代表他的孝顺要连一双儿女都牺牲,更不代表他会一次次的受她威胁,做她肆意伤人的傀儡。
“到此为止吧。”梁运成看着怒不可遏的母亲,看着惊讶的家姐,“别再做多余的事情。”
沉默对峙,空气仿佛凝固。
如果是位聪明的母亲,了解到儿子的决心,此时应该收手了。梁老太太不笨,她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明白儿子的决心,但她不打算收手。她这一生的智慧和勇气都用在这个家里,用在这个家里的每个人身上。她还没有使出全力。
“你是不是想我死?”梁老太太抿着唇等了一等,儿子没有拦她没有说话,她知道这次是吓唬不了他了。
“你是真想要气死我?我死了你好把那个女人接回来是吗?你们好一家团圆是吗?”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的在眼中憋出一线水光,“我挡着你的路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任何一个儿子都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在自己的面前哭泣,“我只是希望你们能适可而止,小寅的事情,尊重他自己的决定。”
梁运成努力的保持理智,不要轻易的被老太太感染,他知道他的母亲深谙此道。多少次他都是败在她的眼泪上。
心里一片清明,老太太现在完全不在乎梁寅娶谁。他就是娶了那个穷丫头能怎么样,他妈攀了高枝,到头来不还是无福消受吗?就算那个丫头真是弥家的外孙女,顺着就罢了,不顺的早晚也能弄走。不过是费些时间精力罢了。
她现在在乎的是她后半辈子在家里的地位。
这一次他拧过了她,就会有下一次下下次。她就再也无法在这个家里做主了。她的儿子就要爬到她头上了。
这怎么可以呢?一个女人可以不管生意上的事情,这么多年,这一辈子都要过去了,她也从没插手过梁家的生意。梁家的男人会把钱赚回来的。她倾尽一生都在管这个家。
在这个家里,她就得说了算。
男主外女主内是老祖宗的规矩。
“你就是不想要你妈活了。”老太太酝酿了半晌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只是因为硬憋出来的后继无力。
梁运成对那两滴咸水皱了皱眉。
“好啊,好。我挡着你的路了。我让你。我让你。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去把那个女人接回来,你们一家好好过。我再不挡着你们一家团圆了。”
“妈。”说不想一家团圆是假的,梁运成的心思晃了晃,如果能借此把小寅小媛的妈妈接回来当然更好。
然,一切仿佛就在电石火光之间。
梁老太太奋起勃发向着墙角冲撞过去。
梁运成受到惊吓还没反应过来。
老太太已经瘫坐在地。
家姐大惊失色的抱住她。
只见老太太的额头血流如注,在墙角上磕了一条口子。
梁运成懵了。
被这变故彻底的惊呆了。
这还是一个母亲吗?只是母亲和儿子的一场对话,她居然真的要以死相逼。
“发什么呆啊!还不赶紧拿毛巾过来!”梁寅姑姑大喊起来,“打电话,叫急救!”
“妈,妈,妈,你醒醒,你可别吓我啊!”
伴随着女儿的呼唤,梁老太太装模作样的轻哼了一声,随即悠悠转醒,“你拦着我干什么,你别管我,让我死了算了,是我害了你们了,让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恨我。还不如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
“胡说什么啊谁恨你了。”都说女儿是妈妈贴身的小棉袄,虽然梁寅姑姑完全不懂这事是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但此时的眼泪和着急全然发自真心。
看着满头是血心灰意冷的母亲,梁寅姑姑的心疼迅速转化为愤怒。她冲着梁寅爸爸大声的嚷道,“梁运成我告诉你,要是我妈有一点闪失,我让你后悔一辈子!你就是个蠢货!为了一个女人搞得全家不得安宁还不够,还为了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把****得撞墙!你说你是不是来讨债的!你还是个人吗你!你连个畜生都不如!”
梁运成将干净的毛巾递给她,给前台打了电话叫救护车。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靠近上前。
他觉得这一幕过于荒诞了。这人也陌生。
前台的人很快给老太太送来了氧气袋和急救用品。
没一会儿急救的人抬着担架上来。
随行的医生将看了一眼墙角又看了一眼老太太的伤口,“不小心磕一下用得着打急救?”
“怎么说话的!没看那么多血吗!”梁寅姑姑救母心切,对这薄凉语气恨得睚眦俱裂。
然而医生看多了这种人,对着泪流满面的梁寅姑姑十分嫌弃的说道,“行了行了别哭了,老太太没事儿,这样的伤口顶多缝个一两针。给她捂住血就行。”
……
梁运成随车将老太太送进医院。
一群人前呼后拥后。
“呵,我还想去看看你们,怎么在这里遇见?”说冤家路窄,弥老太太出现得不能更巧,“不是说心脏不舒服吗?这脑袋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