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很绝望？”男人问她。）
嘉禾转过身，知道顾莘莘的订婚宴他一定会在，但是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离开那些本该属于他身为顾家人的欢庆场合，和她这个旁观者来到被忽视的角落里。
“对于顾莘莘来说这不公平，你们这是欺骗。”
“欺骗？”
他低头凝视着她，“觉得冯修浚对你有感情，所以答应和莘莘订婚，就是欺骗？”
“我没这么说，只是觉得你们这些人真可怜。”
连自己的婚姻都没办法选择，怎么不是可怜？
“世家联姻也好，虚情假意也好，冯修浚的选择你应该看得很清楚了。”
曲指将她的发丝别在耳后，“他不适合你，你应该回到我身边。”
被现男友‘分手’，又让自己的前未婚夫看到，真是件荒唐的事情。
尤其是昨天还信誓旦旦得告诉顾怀笙自己和冯修浚很好。
谎言被戳破自打脸。
真的是半点颜面都不剩下。
——为什么每次狼狈，都要被这个男人亲眼目睹？
“就算我和他分手了，也不会选择你。”
她眼神冷漠，拒绝得不假思索，像是他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
“话不用说得太绝对禾禾，如果有一天你想好了，随时可以到华清庭来找我。”
找他？
嘉禾怔住了。
刚才只顾义愤填膺得表达对他的排斥，却将安然的事情彻底抛在了脑后。
见身边的男人就要离开。
“等等——”她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丝质的衬衣很滑，嘉禾没有扯住，衣料从她指间滑落的瞬间也让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怎么？考虑好了？”
他转身，沉俊的脸上染了情绪。
“我……”一边是自己的女儿，另一边是安然，嘉禾内心天平摇摆不定。
“不用急，慢慢考虑。”
盛大宴会厅的角落里，他按着她的肩膀俯身在她颤栗的眼睫上落下一个吻。
很轻柔的吻。
他好温柔。
可，她已经不再是五年前的那个陈嘉禾。
女孩子圆润的指甲嵌入掌心，几乎是下意识的闭眼，也像是在隐忍。
为了安然，至少她不能再和顾家成仇人。
虽然本来就是。
没有觉察到她的反抗，顾怀笙是满意的，“这么听话？”指骨擦过她细嫩的面颊，最后揉捻到涂了唇彩的嘴唇。
“这个颜色不适合你。”
曲指一点点帮她擦了，直到感觉到娇嫩的嘴唇上那些纹路。
嘉禾的脸热度升腾起来。
“顾怀笙，我能不能和你谈谈？”
“乖女孩儿，错失了机会，再要回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嘉禾蹙眉。
他是在报复她？
因为一开始他提出谈谈的时候，吃尽了她的闭门羹。
指甲嵌入掌心，“既然顾先生不想和我谈，那就算了。”
她转身就走，离开的潇洒。
似乎一点耐心都没了。
连周旋的客套话都不想和他说了，哎。
顾怀笙看着她走开，黑色薄纱的晚礼服，被她演绎的很好。
纱质的透薄，性感而妩媚。
——小女孩儿，真的长大了。
*****
冯修浚的订婚宴，说是宴会其实不过是一些顾家和冯家的大人物见面会。
嘉禾站在一边，看这架势更像是相亲。
文昊还没能出去，嘉禾不放心。
尤其怕他暴露，将会给安然惹下不小的麻烦。
既来之则安之。
她挑了杯果汁充当香槟，坐在一旁观察来来往往走动的人。
时不时地轻抿上一口。
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当着旁观者，只希望相亲宴快点结束后文昊也能安全出去。
可是，没能想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晚宴开始。
冯修浚隔着很远的距离，看到了她。
眼神暗沉的同时像是在质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本趋炎附势，言笑晏晏的男人手臂从顾莘莘的腰上收了回来。
离开那一众贺喜的人群。
向她这边走过来。
她知道他会过来，毕竟分手词还没有说。
江湖上传言的分手词，一定要最先掌握动机的人才能赢回自尊。
所以，嘉禾安然地等这一刻。
但是对方什么都没说就扯着她的手腕向隐蔽的走廊里走。
“你怎么来了？”
一尘不染的白色西装，俊美的脸上罕见得有了几分愉悦。
“我怎么不能来？”嘉禾叹口气，看着冯修浚，“郝素萍女士担心你会惹出什么事情，看样子冯公子对这婚事很满意，那我也就放心了。”
“你这是在吃醋吗?”
他突然笑，有点动人。
嘉禾扯扯嘴唇，“别开玩笑了。”
“不管怎么说，你可是我的女朋友。”
“是是，我这女朋友这么不合格，你早该把我开除了。”而且，她很累。
“什么意思陈嘉禾，那个男人一回来就想要给我分手了？”
嘉禾愕然，突然不知道冯公子的逻辑跑去什么鬼地方了。
“拜托，大哥你现在要订婚，和我分手难道不应该吗？”
冯修浚眼神阴沉下来，冷言，“陈嘉禾，你真是没有良心的白眼狼。我他妈为什么来这次订婚宴，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他急的爆了Chu口。
嘉禾缄默，她知道他是被迫的。
人前逢场作戏，苦笑言欢。
可，又能怎样？
她连自己都救不了，又怎么可能帮得到他。
冯修浚的眼神放软，搂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道，“嘉禾，只要你决定和我在一起，我们就从这里彻底离开好不好？”
这个眼神，嘉禾五年前也见过。
他救过她无数次，他们是青梅竹马。
甚至，他喜欢她。
她一直都知道。
为了这个竹马一样的亲人，她甚至在他威胁下，不得已半促半就的答应成为他的女朋友。
尝试和他在一起，尝试去喜欢一个喜欢自己的人。
可是，这一切的尝试还没有开始。
就直接被掐灭了火苗。
因为，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我觉得你和莘莘挺合适的，和她在一起很配。”
“陈嘉禾！”他简直想要掐死她，“你现在在我面前说什么鬼话？二姐把邀请函给你，是让你来我心脏上插刀的吗？”
嘉禾叹气，“如果我不来，你不是照旧和她订婚，所以我的话有那么重要？”
重要，当然重要。
天知道，他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有多激动。
他以为她终于想清楚了，却没想到给他的回答这么令人失望。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到底愿不愿意和我离开？”
搭在她肩膀上的指在颤抖。
嘉禾死死地咬下唇，摇了摇头。
冯修浚的脸上染上极致厉色，“既然你没这个打算，你告诉我陈嘉禾，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
她一时间语塞。
实情不能说，但现在的情况又着实不能搪塞。
“为什么不说？你心虚了是不是，嘉禾你承认吧我们应该在一起，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撩开她耳侧的发，近似蛊惑般的说着每句话。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没有靠近，可彼此的呼吸缠绵交颈。
远远看着就像是在亲吻一样。
这样暧昧的夜晚，暧昧的长廊，昏暗的灯光。
感觉到对方的吻擦着她的耳垂落下来，嘉禾下意识地直接推开他。
“其实，我是——”
“她是被我带过来的。”
嘉禾正搜刮着理由，直到被身后冷厉的嗓音打断。
她拧眉：糟糕！
很快，眼前的走廊灯光就被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所遮掩。
嘉禾感觉到被迫分开的那股疼痛，从手腕上传过来，很可能已经出现了淤青。
可见，顾怀笙抓得她有多紧。
“我妹妹订婚宴，我带个女伴过来，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不好意思，她乱跑给你惹麻烦了。”
他浅笑，不失礼节温文尔雅。
冯修浚看着面前的男人，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视线在转移到嘉禾的脸上，变得凛冽而讽刺。
嘉禾无奈正要开口，“我不是因为……”
“不是想要找个地方谈谈，都莘莘和冯修浚的订婚晚宴后吧。”
嘉禾杏眸圆睁，仰起头。
竟然现在威胁她！
“不要再乱跑，找不到你会很麻烦。”
顾怀笙的一只手臂拦在嘉禾的腰上，这样动作做得自然而然又微妙，极其暧昧地搂住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耳语，“想要和我谈，就乖乖听话。”
因为揽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嘉禾极其忍耐。
冯修浚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眼瞳深处浓郁的阴沉被压了下去，“既然如此，我有事就不再奉陪了顾先生。”
“既然你要和莘莘订婚，就不用见外了，迟早我们是一家人。”
一字一句，字字暴力。
冯修浚情绪要压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