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回来,吴岚看得出慕郗城拧眉,想问什么。
便说,“先生,今天下午开始府邸室内的一楼制冷空调出了点问题,修理的师傅还没来,温度调不高,制冷的冷风吹得温度太低,怕您适应不了。”
所以制冷出问题,那索性就不开吧,吴岚这么想。
毕竟大热天的,室内虽然30多度难熬,可要是降到16、15度,也挺让人受不了。
但是她没想到,慕郗城说,“温度过低也没什么,能冷,不能热,修理师傅来之前,就那么开着吧。”
“好。”先生吩咐的,吴岚答应了。
冷了可以加件衣服,热了,真的是没办法。
再者说,快到晚餐点,吃饭时候,太热还是不舒适。
女管家一直以为是慕郗城的意思,其实,慕郗城是为时汕考虑。
那么惧热的她,心情不好,这样的天,要是下来用餐,估计吃都不想吃了。
总之,能冷,不能热。
冷了,多加件衣服吧。
当初回来,慕郗城是这么想的,所以回来后看了一眼熟睡的时汕,便又加了件衣服。
现在,到底是吹冷气的15摄氏度更加冷一些。
慕郗城下楼,和二楼的控制良好的恒温温度不一样,一楼确实因为制冷系统出问题,是有些偏冷了。
连在一旁收拾的女佣,都穿了长袖。
一边走,一边想到刚才下楼,只穿了系带睡衣的时汕,慕郗城的脚步快了一些。
餐厅。
因为及客厅远一些,有挨着厨房,相对温度没有那么低,但女孩子穿系带睡裙肯定是有冷一点的。
时汕坐在她向来常坐的位置上,缄默的等着,看女佣将晚餐的菜色一碟、一碟地端上来,像是在出神,她也没说话。
慕郗城过来,坐在她的身边,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没有想象中的冷,但也有点凉。
“冷吗?”
他问她。
时汕不看他,也不回话。
膝盖上的那本德文医学书,在慕郗城出现在餐厅后,她拿起来,开始根据书签压下得位置细细的翻看。
总之,无视身边的人,就对了。
她不理他,可被他握着掌心里的小手,确实在一点点变凉。
慕郗城拧眉,索性将她拉起来,让她坐在他腿上,把她揽进了怀里,再把她要看的书递给她,让她翻书。
时汕拧眉,半晌后,被他这么抱着,也没有在动作,更没有反抗。
她的身子微凉,他的体温却温热的舒适,靠在慕郗城怀里,时汕却已经面无表情。
不觉得窘迫,丝毫的神情变化,也没了。
她这是彻底的,不想说话了?
餐桌上,菜色一点点上来,时汕还在低头看书,感觉到怀里的她偶尔的瑟缩。
知道,她一定冷,就是不说,罢了。
想到这儿,慕郗城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开始解浅灰色长袖居家服的扣子,一颗一颗地解开,然后露出里面黑色的男士背心。时汕没觉察他的动作,直到后来,她的手被身后的人握住,开始向温暖的棉质居家服里牵引。
左手臂穿进去了,然后是右手臂,最后是一颗一颗的被人扣着扣子。
放置在一旁的私人手机响了,松开抱着的时汕,让她回自己的位置上。
慕郗城起身去接电话,公事上的问题和章远简单聊了两句,他一边讲电话,一边进了厨房,在厨房的料理台上找东西。
家里的厨师看他,慕郗城摇头,示意他不用管他。
最后一道菜入盘,熄火,厨师洗了手出去。
这里的温度,也彻底降了下来。
吴岚站在一边,将水果拼盘递给家里的女佣,回头就看到了慕先生。
刚才因为制冷系统坏了,冷,她还和先生说了,让他特意穿件长袖的居家衫。
怎么转眼,就身上只剩下一件不能再单薄的黑色背心了。
向来慕郗城即便在家,穿居家服都很讲究的,这样有些随意的穿了件男士背心,的确不常见。
墨色长裤,黑色背心,在厨房料理台上一边打电话一边找东西的男人,不像是平日里冷俊的慕先生,到因为这随行的穿着,像是年轻的大学生。
直到电话打完了,吴岚问他,“先生,您找什么?”
“要一罐蜂蜜,就是我上次买回来的。”
家里慕郗城最不喜欢糖类的,甜品类的东西,所以家里没有蜂蜜。
昨天在厨房见了,吴岚以为是家里的女佣买错了,没想到真的是先生要得。
她到冰箱的冷藏里,帮慕郗城找到,递给他。
他点点头,说,“对,就是这个,晚上的水果拼盘里,多加点。”
只留了这么一句话,他起身出去了。
吴岚拿了一瓶刚从酒窖里挑好的酒,跟在慕郗城的身后出了厨房。
冷气真的凉意太深,厨房的温度因为做菜还好一些,现在一出来凉意扑面而来。
不至于冻着,但这温度确实很凉。
看着走在她前面的慕先生,女管家本想叮嘱一句,家里温度低,先生一定要添一件长衫。
可,话还没说出口,她就不打算说了。
只因为,餐厅里坐在餐桌前用餐的时汕,身上穿得不就是慕先生的居家长衫。
棉质的长衫,浅灰色的色调,让向来清冷的人多了几分柔和的暖意。
只是到底是一米八几的男人的衣服,穿在骨骼纤细的时汕身上,太像是小女儿错穿了爸爸的衣服,有些滑稽的俏皮可爱。
“阿汕,吃饭,把书全都收起来。”
再听到先生这么严苛的语气。
吴岚有些止不住想笑:这么管着,还真像是家长。
合上书放置在一边,时汕拿了勺子喝汤,却偏偏忘了身上穿着别人的衣服,完全不合适,袖子太长,袖子蘸到汤瓷碗里,即便只有一点,也让她顿时觉得无奈。
看她伸手要解扣子。
慕郗城按住她的手,说,“刚退了烧,别脱。脱了再发高烧,我可不照顾你。”
时汕停下了动作,慕郗城给她将袖子一点点地卷起来,把自己的那碗没有碰过的汤,给她。
睨着她,他说,“现在喝吧。”
时汕依旧没说话,低头,沉默着喝汤。
她的那碗不能再喝了,餐桌上目前也没有汤碗,慕郗城坐在她身边,喝她的。
时汕拧眉,放下勺子,不喝了。
看着她这排斥生疏的举动,慕郗城无奈地笑着训斥她,“坏丫头。”
时汕不说话,这晚餐吃得无比安静缄默。
一直以来,慕郗城从小看她长大,她虽然性格冷丽了一点,可曾经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候,她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乖巧,多话,可爱。
四年之前,他们在一起,她比他的话多;
四年之后的现在,大抵是之前他的话太少,现在反过来,他要多和她说话才行。
吃了晚餐,慕郗城一点也没有因为时汕的有意不出声生气。
没有过分亲昵的搂着她的腰,帮她拿了那本书,他牵着她的手,像是年少时候的上学路上,十指紧扣,不用言说,很多情绪彼此立刻内心通透。
阿汕被慕郗陈牵着手,听他说,“马上就到暑假了,汕汕答应陪我一起去苏州老家,还记得吗?”
时汕跟在他身后,因为他握着她的手,不得不跟随着他的脚步。
却真的是恼了,不和他说话。
昨天他那样对待她,没完没了地要她,完全如同她的噩梦一样,强势地镌刻在她的记忆里,让她想要忘都忘不了。
完全如同羞辱一样,说出的那些不堪露骨的话,让她怎么可能忘掉?
她从来不是,羞辱完了,哄两句就真的会忘记那些的女人。
身体的不适,还有那处难言的酸涩至今都会因为走路的动作,而感到羞耻,让她不得不想起这个男人对她所做的一切。
她身上穿得是他的衣服,他的身体上的味道那么强烈的存在,让人没办法忽略。
这一切,真是太荒谬,也太荒唐。
被慕郗城牵着手走,时汕的情绪低落,也很复杂。
一直到回了房间,她任由着这个男人给她**服,一点的反抗都没有。
男士的浅灰色家居衫落地,露出女孩子的睡裙。
一盏暖橙色的台灯灯盏,灯光温暖,却暖不了时汕的心,也暖不了她脸上如同凝冻的神情。
上牀后,慕郗城让一动都不想动的女孩儿靠在自己的手臂上。
他说,“阿汕,睡吧,休息好了,明天不想到学校去就在家。”
家?
拥有那些不好的回忆的这里,能称得上是家?
闭上眼,对于内心压抑的情绪,她很无奈。
所以她沉默了,不是拒绝和人交流,她是真的累了,全身疲惫,无以复加。
24岁,她努力收敛自己的锋芒,低调,淡静,不争强好胜,只想简单地过平淡生活。
可,偏偏这个男人非要和她的生活轨迹做对。
他昨晚这么狠地招惹她,送她上天堂,也送她下地狱。
让她不得不屈服,看到人性的劣根性,看到自己那副被他占有的迷乱模样。
时汕是真的想哭,可眼泪像是在掉出来之前就风干了,哭都哭不出来。
即便不俯下身看她,慕郗城觉察得到他太太的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