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一个月,贞儿思念樊睿的心开始变得不安起来,她总是能听到北都边境不好的消息,它就像块沉重的大石,压的她快要窒息,而贞儿能做的就是在寂静的深夜里握着樊睿给她的玉兰花雕默默的为他祈祷。
果然,上天好像听到了她的祈求似的,不出半个月,樊睿回朝的消息,传进了红寿宫中,贞儿开心地差点打翻手中的茶杯,按耐住心中的喜悦,直感谢老天保佑。
因为边境的问题,樊睿留在了军机处彻夜和皇上大臣们商讨对策。贞儿并不急着和他见面,只要知晓他平安无事,她就很满足了。
樊睿的归来,使贞儿整个人也精神了起来,就连孙太后都察觉到了,问她因何事这般喜悦,贞儿只骗说是宫中姹紫嫣红的鲜花盛开让她心情大好起来,太后也连连称道:“美丽的东西总会让人豁然开朗。”
这天晌午刚过,有个眼生的宫女找到贞儿:“贞儿姐姐,周贵妃说她宫中有新到的宫服花样子,让你去悦仙宫取一下。”
贞儿有些奇怪,先不说这个宫女她从没在悦仙宫中见过,光是让她去取花样子就很怪异,娘娘何必多此一举,她完全可以让人送来,难道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贞儿也不敢多想,放下手中修补的锦服,跟着小宫女走出红寿宫。
刚过御花园,小宫女却带着她走向别的宫殿。
贞儿诧异的拉住她:“你这是要去哪里?我们不是要去悦仙宫吗?”
还没等小宫女回答时,身后突然出现两个壮实的太监,二话不说的牢牢架住了贞儿,她刚要叫出声,只见一名太监用手帕狠狠的捂住了她嘴鼻,瞬间,一股刺鼻的味道侵袭进大脑。
贞儿的意识开始慢慢地消失,眼前的人与物也逐渐的模糊起来,最后的一丝意识告诉她,这是迷药。
“哗!”一盆冰凉的水浇灌全身,让贞儿瞬间有了知觉。
贞儿缓缓地睁开眼睛,四周静的出奇,不大的屋子灰暗又阴冷,她慢慢的立直身,这才发现高坐前方的人。
贞儿惊恐地跪地叩拜:“奴婢给汝宁公主请安,公主盛安!”她的心里不停地敲着鼓,断断续续的回想事情经过,她只依稀记得有宫女来找她,说是周贵妃找她取宫服花样子,然后------
贞儿突然领悟了些什么,大惊失色地在心中大叫,这根本就是一场骗局,看样子是来者不善。
“盛安?”汝宁咀嚼着这两个字,最后她甩掉桌子上的茶杯,尖声道:“本公主看见你,哪还有‘盛安’,坐立不安才对!”
杯子中的茶水溅了贞儿一身,摔碎的琉璃片划伤了她的手指,贞儿不敢去抚摸,只是更卑微地低下身,莫名汝宁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
汝宁用眼神示意着她身边的姑姑,只见老姑姑上前毫不怜惜地抓过贞儿的头发,用力的向后拉扯,贞儿痛得差点叫出声来。
汝宁咬牙切齿地扭曲着五官:“我就应该在第一次的时候绊了你,省得你在用这恶心的嘴脸来迷惑男人。”汝宁拿起桌子上的茶壶,豪不留情地泼向贞儿的脸。
贞儿被茶水呛住了鼻子,痛苦地咳嗽着,她只庆幸茶水不是滚烫的,要不然她的脸一定会毁容的:“咳~公主饶命,奴婢不知是何事惹怒了公主。”
“你会不知道?”汝宁怒气地抓紧贞儿胸前的衣服:“那本公主就打到你自己承认!”说完,汝宁狠狠的把贞儿甩在地上,她看向房中的三名姑姑:“给我好好教训这个贱蹄子。”
“是!”三位姑姑领旨的走向贞儿,她们就像阎罗殿的邪恶小鬼,让贞儿不禁毛骨悚然,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本能地向后挪着步子,就在她没有任何退路时,姑姑们狰狞地扑向了她,牟足了劲地把她推倒在地。
凶恶的姑姑们用尽力气地踢向贞儿身体的每个部位,踢累了就蹲下身用手掐,贞儿疼得翻滚在地上,任凭她怎么求饶,她们就是不肯放手,直到她们也打累了,才算是歇了口气。
但没一会功夫,就见一名姑姑从案台上拿下了一个托盒,当贞儿看到托盒里的东西时,惊惧地瞪着双眼,她害怕地向后退去,嘴角早已吓得直哆嗦,刚刚的惩罚在这些刑具面前简直是微不足道。
两个姑姑不容贞儿逃跑,死死的压住她的身子,一人拽出她的双手。
贞儿摇着头,无限恳求地看着汝宁。
“公主饶命,奴婢不知犯了什么错惹怒了公主,只求公主看在奴婢忠心伺候太后的份上,饶了奴婢吧!”
汝宁不急不慢地走到贞儿面前,她寻看着贞儿的双手:“听说,你这双巧手不仅能绣出精美的花样,还能做得可口的美食,这要是废了可就可惜了。”说完,一抹冷厉的寒笑衔在她的嘴角处,突然凌厉地捏住贞儿的手:“但是本公主就是讨厌你这双会绣花会做美食的手。”汝宁切齿痛恨地下达着命令:“给我好好教训她!”
只见姑姑们摁住贞儿的双手,一名姑姑毫不留情地从托盒中抽出一根又长又尖的竹签,使劲地扎入贞儿的指缝中。
“啊~~~”
贞儿撕心裂肺的痛叫声,响彻了整间黑屋子。
十指连心,贞儿的手指如剥肉般疼痛,密密的冷汗早已倾泻全身,姑姑们完全不理会贞儿的嘶吼,仍然残忍地插了一根又一根,直到她痛得晕厥在地。
当贞儿的意识再次回身时,手指上的竹签已被拔了出来,一盆又一盆的凉水不停地浇于她的全身,贞儿清醒的睁开眼睛,微弱的喘息着每一口气。
汝宁居高临下怒目厉眼的瞪着她:“这回总该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吧!”
贞儿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虚弱地出声道:“奴婢愚钝,请公主明示!”
汝宁切齿拊心地用脚踩在贞儿的手指上,疼痛感再次袭身而来。
“嗯~~”贞儿痛得连哭声都没有,只剩微弱的力气哼出这一声。
汝宁使劲地踩着贞儿手指,并且用力地拈着脚。
潺潺的泪水流出贞儿眼底,疼痛的嘶喊只剩轻微的呻吟。
汝宁拿起墙上的鞭子怒颜地指着她:“你说,樊睿为什么要退婚,是不是因为你,是不是你唆使他的。”
终于,贞儿知道了答案,原来是樊睿退了汝宁的婚事,他竟然退了皇上的赐婚。
贞儿没有回答,不是她不说,只是她真的没有力气说出一个字来。
汝宁终于安奈不住心中的怒火,回身就挥起了手中又粗又长的鞭子,狠狠地抽向了贞儿。
皮鞭抽在她的身上,犹如火焰般燃烧着每寸肌肤,贞儿努力的想躲过每一鞭,但它们像是吃人的蛇,总能准确的找到她的身体,嗜咬住她的肉体。
贞儿又一次陷入了昏厥,等再醒来,浑身的疼痛比原先多上了几十倍,直到几滴盐水流进口中,贞儿才意识到,泼醒她的水竟然是盐水。
贞儿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她用仅有的力气看向汝宁,公主依旧高站在她的眼前,只是汝宁眼睛里的痛恨凝成了一把锋利的剑,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估计她现在早已经命送黄泉了。
汝宁举起手中的东西,眼睛死死地盯着贞儿,声音早已怒得走音了:“这个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贞儿借着余光看去,忽然神情激动地挪了下身子,她用尽力气想要爬到汝宁面前,嘴里颤抖地低喃:“那是我的------是我的东西。”
在汝宁的手中,竟握着樊睿送给她的玉兰花雕,那是她的护身符,是她的命。
汝宁用力地踢开了贞儿:“你的东西?”挥手又是一鞭子抽在她身上:“曾经我怎么向樊睿讨要这东西,他都不肯给我,说这是他的命,可现在,‘他的命’怎么会在你那里,说呀!”接着又补了一鞭:“我就说他怎么一回来就提出退婚,原来真是你搞得鬼,你这个下作的贱人!”汝宁补了一鞭又一鞭,就是不肯停手。
终于,汝宁累得扔下手中的鞭子,坐在椅子上:“给我拿个火盆来!”
“是!”姑姑端着个火盆进来。
只见汝宁的眼里闪着狠戾,声音里透着阴寒:“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说完,她毫不犹豫的把玉兰花雕丢进了火盆中。
眼前,玉兰花雕划着凄美的弧度,毫无生气的投入了燃燃火苗中。
贞儿突然回光返照般,牟足最后的余力爬到火盆旁,她完全忘记手上的伤痛,伸手就要拣出玉兰花雕。
炙热的火苗吞噬着她的手指,贞儿终究没有拣出玉兰花雕,在最后的意识里她看着那块花雕消失在熊熊的火焰中,贞儿眼睛早已干涸了泪水,终于,无望地闭上了悲伤的眼。
贞儿的意识终于彻底抽离,想来,她应该是随着玉兰花雕一起消失在这个残酷的地狱里,直到沉陷其中,久久悲离------
她的身体如灌铅般沉重,身心更如刀割般撕痛,它们一点一点的剥离开她的灵魂,直到生命沦陷------
就在灵魂沦陷到无底的黑洞时,一阵疼痛瞬间把她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恍然间,有淡淡地柔光倾进贞儿的眼里,断断续续的声音飘进她浑浊的耳朵里。
“要是救不活她,你们就都卷着铺盖滚出宫去!”
“王爷息怒,臣定当尽力而为!”
“------”
“王爷,您别着急,天已经这么晚了,您还是先就寝吧。”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
淡淡地光影里,有一抹青影坐在了她的身边,一双手怜惜地轻抚着她的脸颊,贞儿感应到了微弱的温度,她努力的想要看清眼前的人,但是她真的好累,累的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是她的睿哥哥吗?印象里只有睿哥哥这样抚摸过她的脸颊,温柔而又依恋。
贞儿有多想去握住他的手,甚至想要紧紧地抱住他,她真的好想好想她的睿哥哥。
贞儿千遍万遍地呼唤着,只想轻轻地唤着她的睿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