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罚的疼痛早已让贞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也不知道在打到第几下时她就已经晕过去了。
恢复意识时,贞儿还躺在受罚的长椅上,她试着挪动了下身子,臀部的疼痛传遍了全身,大颗的冷汗渗出额头,想来她的屁股上肯定开出了一朵大红花了。
贞儿强忍着剧痛站起了身,可能是屁股的血液黏在了衣服上,以至于她动一下都有撕扯的疼痛。
“嗯!”贞儿捂住撕痛叫出声的嘴,滚滚的泪水决堤地流了下来。
贞儿想着,自己被打了二十下就已经这么痛了,而梨落是被杖毙,她启不是------想到这,贞儿也顾不上疼痛了,努力地挪向净乐堂,就算是最后一眼她也要看到梨落。
当贞儿好不容易挪到了净乐堂时,这里却是一片死如沉寂般空静,地上躺着好些死掉的宫女和太监,阴森暗冷。
贞儿曾听花蕊说过这里都是死掉的太监及宫女的火葬之处,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来到这么不吉利的地方。
贞儿翻看着一具具宫女的尸体,她们恐怖的死相更让她害怕找到梨落,但又矛盾的想要找得到她,空气中发臭的味道让贞儿不断的作恶。
终于,在最墙角处贞儿找到了梨落,她浑身血肉模糊,贞儿小心的扶起她,梨落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贞儿嘴里的抽泣终于演变成放声大哭起来。
贞儿看着惨白的梨落,想起她曾经是个多么鲜活有灵气的女孩,她把所有的快乐都带给了自己,把保护伞也罩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如今的她却这样毫无生气的躺在自己的怀里,贞儿实在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她终究泣不成声的嘶鸣:“梨落,梨落你醒醒,我是贞儿呀!我们说好要做一对互相照顾的好姐妹,你不可以丢下我的!”
突然,怀里有轻微的颤动,贞儿惊得止住泪,看向怀中的人。
脸白如纸的梨落微眯着眼,嘴角的血早已干涸的固住,微微的想要张口,但又无力的发不出声,只有轻细的呢喃着:“贞儿,我想回家。”只见一丝清泪滑下她的眼角。
贞儿咬住嘴唇,不让声音哭出来。
梨落用手指向自己的腰间,贞儿示意的从她腰间抽出了一条巾帕,是那条她常折动物的巾帕。
梨落努力地挤出了一丝好看的笑容,犹如春花般灿烂:“贞儿,让它来陪着你吧。”
终于,那抹春花般的笑容就这样永远的嵌在了梨落的脸上,永远,永远。
贞儿死死地握住巾帕,憋在喉咙处的呜咽声终于释放了出来,哀痛欲绝,肝肠寸断,为梨落,也为她自己。
在这座锦宫内,奴才的生命就如蝼蚁般渺小,如枯草般一烧即了。她们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生命的尽头,什么是生存的价值,就算活的多寂寥也比不过这一具具尸体来的血泪痕痕,然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们,只能如木偶般任人摆布,任人宰割------
按宫中的规矩,处死的宫女是不准清洁梳洗的,贞儿也只能擦干了梨落嘴边的血渍,让她看起来不那么凄惨。最后定定地看着梨落,想起进宫的第一夜,这个女孩陪着她跪在掖庭宫外,悠悠的永巷里异常温暖,贞儿永远都不会忘了这个满眼灵气说要保护她的女孩。
贞儿放好梨落留给她的巾帕,头也不回的走出净乐堂。
一出净乐堂就看见雪晴的身影停留在不远处,再次看到她,贞儿的心如刀割般疼痛,梨落惨死的样子瞬间袭上大脑,她怒目相视地盯着雪晴。
雪晴有一瞬躲闪,但最后还是直直的看着贞儿,没有悔恨,没有愧疚,只有淡淡的忧。
“为什么?”简简单单的问题,贞儿只要答案。
“我只是说了我看见的。”雪晴回答道。
“为什么说谎,为什么要害死梨落,为什么出卖我们的姐妹情。”复杂的情愫充斥着五脏六腑,贞儿无法接受顷刻间失去了两个姐妹。
雪晴突然冷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姐妹情?呵~~~~不要以为你一句姐妹情就能换得人心,收起你那跟梨落一样假惺惺表情,看了就让人恶心。”
贞儿想也没想地冲上前给了雪晴一个耳光,手掌的抽痛让她有轻微的颤抖:“你现在的样子更让人恶心,可怜梨落没有早点看到你卑鄙的一面。”
“我卑鄙?”雪晴可笑的指了指自己:“梨落为了自己的私欲,阻止我送去皇子殿的香芒,她假惺惺的关心我,却没实际的帮助过我,她一句句姐妹,听在我耳里却格外的刺耳。”
心脏隐骤然收住,五脏俱崩,贞儿心灰意冷地看向雪晴,冷厉道:“那是因为小皇子有香芒过敏症,所以梨落才打翻了你送去的香芒;因为水晶珠是宸妃为小皇子求的平安福珠,所以梨落才拿了回来;因为梨落所得的赏赐都运出宫外,所以她准备把她最珍贵的家传玉佩给你应急。”说着,贞儿伤心欲绝地从腰间拿出玉佩,声嘶力竭的声音回荡在万籁俱静的永巷里:“而你却为这些害死了梨落,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一句话,梨落永远看不到她的娘亲了。”
泪水蝶蛹般含在眼眶里,贞儿不想在雪晴面前落下泪来,只为不值,雪晴说的对,曾经的姐妹情,此刻在耳边格外的刺耳恶心。
雪晴一脸木然的怔在原地,终于,一抹凄楚的清泪沿着眼角流了下来。
贞儿漠视她的眼泪,狠戾的把梨落的那块玉佩摔在了雪晴的面前,破碎的翡翠如颗颗明绿的沙砾,揉痛了两人的双眼,清脆的碎玉声格外的震耳欲聋,久久回荡在永巷里。
转身的一刹那,贞儿的眼泪成蛹化蝶般夺眶而出,无声无息的直流,终究还是伤心的,为梨落,为雪晴,也为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