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黄飞虎到底有没有绕着校医院爬三圈这件事,黎白风倒是不怎么在乎,反正他只是不爽此人那种死板生硬的态度而已,欣赏了一下他吃瘪的表情也就满意了。
黄昏短暂,夜幕悄然降临。
黎白风施施然的从校医院出来,只见徐农落地的地方已经围上了不少人,而几名警员正满头大汗的驱散人群,拉起一道道黄色的警戒线。看架势是一路加急赶过来的。
他驻足看了几眼,人群纷乱,只是在脚步交错的缝隙中依稀还可瞥见那倒地的宽大身影,还有其身下一摊凝固了的紫黑色痕迹。
且不论是非,终究是一条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消逝。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多少还是有些沉重。
秋深了,夜风乍起,凉意袭人。
黎白风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着丙午间的方向走去,他裹紧了身上的卫衣,步伐很沉稳。
……
案子已破,徐农已死,虽说还差一个主谋张旻允,但黎白风并不打算再亲力亲为了。
再怎么说,张旻允也是一个修士,并且从徐农的回忆中来看,此女还颇为妖孽。现在徐农自杀,她多半已经意识到事情败露,就算不跑,也肯定藏了起来。
黎白风可没自信能在偌大的朝歌找到这个棘手的女人,至于那个“自以为是”的黄飞虎和那几个多半还在见习的新手警员,那就更是指望不上了。
所以他考虑了一下,便告诉黄飞虎将此事禀报殷辛,只要校长出面,就是十个张旻允,每个张旻允再分上十对翅膀,那也飞不出这朝歌城。
“剩下的事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这样想着,黎白风心中顿感轻松了不少,他随手拉开丙午间那扇至今仍然没有修好的大门,喃喃的走了进去。
“不过这个张旻允为什么要陷害我呢?是故意为之,还是只是碰巧而已?”
“要叫学姐哟,没礼貌的学弟。”
黎白风站住脚步,眼神犀利了起来。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坦白讲也很好听,优雅的声线中带着点俏皮,仿佛一个正在逗弄年下学弟的大姐姐。
“你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棘手啊,张旻允。”
“都说了要叫学姐哟。”
那声音这样说着,“啪”的一声打开了灯,柔和的光照亮了屋中的情景。
玄关处,一个梳着马尾辫的清丽女子正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单手叉腰,裹着白色棉袜的小脚毫不客气的踩在地板上,葱段般的食指遥遥点向他,一副似嗔似恼的样子。
这个一点没有不速之客的自觉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感觉这里其实是她家的样子?
张旻允见他一副震惊到不能言语的样子,红润的小嘴又是一嘟,丧气似的说道:“真是的,明明已经是那种关系了,还这么生分的叫人家名字。”
她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光滑的小肚子,幽怨的一叹,脸上却浮现出一层母性的光辉。
等……等一下!
这个女人一瞬间就换了设定没错吧?之前还是“调戏学弟的成熟大姐姐”,现在已经是“初为人母却被负心丈夫嫌弃的年轻人妻”了吧?
而且你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啊!什么叫“那种关系”啊!
“算了。”
张旻允轻轻的拍打了一下脸颊,迅速换上了一脸温柔的笑容。她踏着小碎步优雅的走到门前,轻轻的拉过那扇电子门,让它做出了一副被锁上的样子,动作之熟练简直让人想哭着问“你为什么会那么熟练啊?”。
“欧咖喱(欢迎回来)~你是想先吃饭,还是先洗澡?还是说~”张旻允款款的走到兀自僵硬在原地的黎白风身前,伸出一根纤指在他的胸口一圈圈的画着圈,俏脸上飞快的浮起一丝红霞,秀目中眼波流转,妩媚至极。
柔和的灯光下,一股名为旖旎的氛围在屋中缓缓的发酵。
黎白风呆呆的看着她,眼中浮现出迷恋之色,痴痴的说道:“小傻瓜,那还用问?当然是一边吃饭,一边洗澡啊。”
“死相~”张旻允一脸娇羞的拍打着他的胸膛,正要说话,神色却突然一僵。
啥玩应?
瞬间,她就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本来还占尽上风,没想到转瞬之间便攻守易势了。黎白风此子,不愧是曾在装傻役上赢过自己一次的男人,果然不好对付。
张旻允是何等人物?下一刻,她便神色一柔,重新进入了状态。
但黎白风一击得手,又岂会在给她翻身的机会?装傻役的战场,就是这么血腥而又残酷,败者万劫不复。
他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对方,脸上适时地露出了一丝满不在乎的冷笑:
“孩子是我的吗?”
何其可怕?不过短短的六个字,却将一个吃干抹净不负责任的渣男形象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
挨了这一推,张旻允几乎是毫无抵抗之力的跌倒在地,她双腿叠坐,双手撑在一侧,颤抖的扭回了头来,面色凄婉欲绝。
“本来今天高高兴兴,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她颤抖着,伤心着,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黎白风嘴角带着冷笑,径直向着客厅走去,却是根本就没理她,仿佛那里只是一团空气罢了。
这境界就高了,动作才具有张力,说话反倒落了下乘。
张旻允的神色愈发凄苦,声音也急促了起来:“你不要听得风就是雨……说什么孩子不是你的,把我批判一番……”
黎白风的脚步微微一顿,门外的水表也为之一颤。然而下一刻,他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头也不回的接着往前走。
眼见着这样也无法留住负心汉的脚步,张旻允的神色终于绝望了下来,她望着窗外的秋月,当时就念了两句诗。
“梦里不觉秋已深,余情岂是为他人?”
她念的不快,声线中是满溢而出的哀怨与伤感。
黎白风终究是站住了脚步,他回过头来,眼神中充满爱怜。
“你知道吗,你这样很容易被人打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