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白风轻轻的翻开第一页,一行古拙大气的字体映入眼帘:
“洪成八十七年,予独居摘星楼。”
“洪成八十七年?”黎白风瞳孔轻微收缩,“这年号……似乎是前朝大夏?这本书竟然是千余年前写的?”
大商共和国建立于洪成九十五年,改年号“庆元”,“洪成”就成了夏朝最后一个年号。
他又往下看去:“此处独立山巅,举目而四望,天苍地茫,八荒寂寂,风声席掠,六合唯予一人。夜登高楼,抬手或可摘星辰。欧摩西罗衣。”
“欧摩西罗衣?”黎白风又犯起了嘀咕,“好耳熟,什么意思来着?”他苦苦思考,可是记忆仿佛隔着层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不管了,先往下看。”他的目光继续向下移动,下面是“殷天乙”三个字的署名。
黎白风翻过这页,突然一愣。
第二页竟是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的再翻,依然是一片空白。
黎白风不信邪似的不停翻动:空白、空白、空白……全是空白!
“这是什么情况?”他愣住了:“无字天书?还是他就写了这一页?”想到之前在「摘星楼」前见到的那异象,黎白风觉得这本书不应只有这一页,其中必有玄机。
“拿回去慢慢研究。”他拿定主意,抓起书转身下楼。
在一层借书机前记录完毕,再出来时日头已经偏西。黎白风把书揣在怀里,掏出手机,一只手挡着反光查看时间。
“竟然已经四点多了……”黎白风嘀咕道:“我居然在里面待了这么久,完全没感觉到啊。”
“哎呀,”他一拍脑门,猛然想起一件事:“之前做的横幅和海报还没拿,再过一会儿就关门了,要是明天拿不出来,夏玲莹非撕了我不可。”想到夏玲莹暴怒的样子,黎白风过去被她“残忍欺压”的记忆涌上脑海,他飞快的摇头,把这些念头甩开,跑到入口处刷卡坐上了自助缆车,以便快点下山。
说起来这还是黎白风人生中第一次坐缆车。
大如车轮的夕阳低悬天际,绽放出温暖明亮的光,将整座鹿台山涂抹成橙红。灿若烈焰的晚霞边,几片薄纱般的流云缓缓飘散。天边有一排人字形的黑点缓缓移动,那是南归的雁。
黎白风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感动。【ㄨ】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奇特感受:震撼于自然的造化玄奇,感怀于这凌空所见的美景,怅然于那南归的雁。他坐在缆车中,上为大日流云,下为山湖楼阁,寂寂无人。耳中唯有风声。
那本《摘星楼随笔》中的一句话突然浮上黎白风的脑海:“天苍地茫,四野寂寂”。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寥与孤独感袭来,使他直欲落泪。
“风声席掠,六合唯予一人。夜登高楼,抬手或可摘星辰。”黎白风喃喃念着后一句,但觉风声渐息,天地间一切似乎离自己无限远,恍若遗世独立。
他缓缓闭上眼,浩瀚的星空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依然是一条不知何处延伸出来的璀璨星河、缓缓旋转的闪光星云、数不清的点点星辰。
黎白风伸手去触碰身边的星点,却一穿而过,仿佛什么都没有碰到。
他睁开眼,眼前依然是橙红色的大日、烈焰般的晚霞。南归的雁已经消失于天际。黎白风骤然间心情激荡,不由得发出一声穿金裂石般的长啸。伴着这声长啸,一道白金色的灵气狼烟从他的天灵冲出,刹那间扶摇而上六丈,随后逐渐攀升——七丈、八丈、九丈,直到快要到十丈才停止。
长啸足足持续了十余秒,黎白风平复气息,突然发现自己体内法力奔涌如江河,滔滔不绝——竟是不知不觉间迈入了炼气后期,甚至一只脚踏入了大圆满之境!
与此同时,朝歌大学校长室,面容威严的殷辛正坐在高大的办公桌前,对着电脑笨拙的一下一下的敲击着键盘,突然,他耳朵一动,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瞟了一眼黎白风所在的方向,下一刻又回过头,继续与电脑战斗。
遥远的北疆,玉桓省,玄山宗山门,一位身着玄黄二色道袍,上绘山川纹路的老道端坐在高耸入云的山巅上,盘膝而坐,五心向天。突然眉毛微微一动,右手掐指而算,嘴角牵起了一丝笑容。
黎白风对于这一切自然浑然不觉,他正沉浸在突然突破的惊喜中,没有一点点防备,幸福就这样降临。用一句老话来说就是“幸福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他掐了自己一把,发现不是做梦,不由得笑出了声。
“是因为这本书吗?”他摸了摸怀中布帛制成的《摘星楼随笔》,心中猜测道:“看来这本书与那匾却是出自一人之手,连那片星河都一模一样。”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缆车猛的一震,慢慢停住,原来是已经到了。
黎白风开门下车,踏在地上,顿觉对地脉的感应比之前灵敏了不少,体内灵气汲取速度也变快了很多。举手投足间,法力飞速流转、毫无滞涩。
“这就是炼气后期吗。”他跺了跺脚,脸上泛起喜色,随后迈开大步,飞快的奔行了起来。随着奔跑,他感到大地传来一阵阵助力,浑身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路上的行人只觉一阵风刮起,一抹模糊的身影就风驰电掣般的掠了过去。
黎白风赶到打印店时候,这里才刚要关门。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只用了去时的三分之一,而且丝毫不觉疲惫。他不由咂舌,暗道:“炼气中期与炼气后期的差距竟然已经如此惊人,不知一向被称为‘第一重关’的炼气圆满又是怎样的情形。”
黎白风转而又想到了那天开学典礼上,睥睨八荒、威势凌云的殷辛,心想:“照这么算的话,已经返虚了的殷辛岂不是看我一眼,我便死了?”
打印店的店员出来正准备关门,就看见黎白风像一阵风一样冲过来,然后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到上午他来的时候也是站在门前发呆,心中不免有些惧怕:“此人不是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