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变得有点寂静,扑面而来的风也没了踪影。
黎白风眉头紧皱,稍微感受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如坠冰窟的寒冷,也没有凄凄惨惨的阴风,身体更没有变得轻飘飘不着力。
“诶?似乎没死?”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他带着一丝希冀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果然不是自己死相凄惨的尸体,而是一层正在缓缓消散的球形护罩,护罩呈浓郁的土黄色,几乎凝成了实质,其上隐隐有光华流转。
看着面前的护罩,黎白风心中泛起劫后余生的庆幸与一丝几欲落泪的冲动。
「通地令–护身混元」
这便是那护罩的真正名字,玄山宗秘传护身术法。以黎白风微薄的道行,尚不够资格修成。眼下这护罩的出现,说明有玄山宗的修士出手了,而能感应到他的危机,并及时赶到的,应该只有他的师父——精于卜算之道的返虚境巨擘,玉钟子。
当护罩缓缓消散之后,黎白风看清了外面的景象:半空中,三个人呈三足鼎立之势凭空而立,三柱颜色各异的冲天狼烟在他们身上遥相对立,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丝丝缕缕的余波散出,便足够使黎白风感到莫大的压力了。
正如黎白风所料,在他的右前方,一位身着白黄二色道袍、发髻上插着一只古朴木簪的老道虚悬于空,面露冷色的看着另一边,一股几乎凝为实质的巨大白金色狼烟在他身上冲天而起,其间隐有山岳虚影浮沉,威势凌云。
然而更为显眼的,则是他的正前方——崇侯虎满怀杀意拍下来的血红巨掌,还没落到黎白风身前,便被一只凭空出现的金色巨掌抓住,停在了半空。那金色巨掌相比崇侯虎的,显然更为纯粹凝实,其上甚至有了人掌般的纹理。
黎白风愕然,这金色巨掌显然不是玄山宗的术法,也就是说不是师父所为,那么还有谁会出手救自己?
他疑惑的顺着手掌的方向看去,当即恍然——一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立于虚空,身后一柱纯金色的灵气狼烟笔直的冲上天际,隐有龙形围绕盘旋。虽然穿着一身紫色运动衣,却掩不住身上如渊如海般的威势。
这般标志性的灵气狼烟,除了当今商王,朝歌大学校长、返虚境巨擘殷辛,还能谁有?
应该是出于对崇侯虎一贯忠心的考虑,殷辛没有第一时间制止,而是由得他发泄一番怒火之后,见失态趋于眼严重时才出手制止。
黎白风望着玉钟子,心中涌起一股脑的话语:“师父您终于来了,徒儿差点下去伺候玄山宗列位祖师了”,“师父,徒儿冤啊,崇祟那家伙真的不是我杀的,有人陷害我。”,“师父,说起来您可能不信,不是我到处惹事,是事来惹我的”……然而由于想说的话太多,不知从何说起,统统梗在了喉咙,那景象破有几分滑稽。
当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再度认识到生活美好的喜悦稍稍平复下去之后,黎白风愤然看向崇侯虎,心中涌起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
差一点儿,自己的大好人生就交代在这不分青红皂白的老家伙手里了,这令人如何不怒?
同时,一种自豪与感动的情绪也在他的心中升起——有一个强大的后台在危机时刻来救场,实在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在场三人都有着轻松碾死黎白风的实力,故而他无法从法力雄厚程度上来判断境界,但是对比一下三人的灵气狼烟,便知道崇侯虎应该是炼神境界,远不及返虚。
炼神期的崇侯虎,仅凭灵气狼烟,便能将黎白风压的动弹不得,可见开学典礼那天在体育馆,殷辛必然留手了,不然当时在场的所有新生修士只怕都要七窍流血的横尸一片了。
看着“杀了自己儿子的凶手”毫发无损的站在原地,还用一种“小人得志”、“仗势欺人”的目光盯着自己,崇侯虎登时怒火攻心,目眦欲裂,他愤然抛出一只巴掌大的金色袖珍小斧,迎风便涨,眨眼间变作一”柄亮金色的车轮巨斧,向着黎白风作势欲劈。
“哼。”
见得此幕,玉钟子面色一寒,发出一声重哼,声如洪钟响鸣,浑厚震耳。他略显干枯的右手向上托起,大股土黄色的灵气蜂拥而来,汇聚为一座微型的山岳,缓缓浮沉,一种“苍茫”、“巍峨”、“浑厚”的势缓缓蔓延开来。
“够了。”
一道淡淡的声音从殷辛口中传出,音量不高,也不包含什么浓郁的情感,却给人一种容不得丝毫质疑的感觉,仿佛在陈述着天地间的至理。
听到殷辛发话,崇侯虎的动作一顿,亮金色的巨斧戛然停在半空,脸上的杀气与怒火也为之一弱,他转过头去,用一种不甘的眼神看着殷辛,咬牙切齿的说道:“陛下!此子杀了我的儿子!我就那么一个儿子!”
出于对王爵的尊重,玉钟子也停下了手中蓄势待发的术法。听到了崇侯虎的话,他冷声道:“你说是我徒儿杀的,就是我徒儿杀的?”
不等崇侯虎出言反驳,他便将目光转向殷辛,带着隐隐的不满说道:“他儿子怎么死的,我没看见,可是他要杀我徒儿,我可清清楚楚的看见了,怎么,北伯侯儿子的命是命,我玄山宗道统继承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玉钟子说话的语气之所以带着不满,是因为他清楚,以殷辛的实力,在崇侯虎踏入朝歌的那一瞬就能制服他,但他却选择了作壁上观,任由崇侯虎发泄怒火,直到失态即将失控才出手制止。不过这种事情摆出来说清楚就没意思了,故而只是在语气中暗中表达。
黎白风倒是没注意到玉钟子的语气,他的注意力全在“玄山宗道统继承人”这几个字上,虽然这件事几乎是宗门内默认的事实了,可是在玉钟子嘴中说出来,还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