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并非全是为了她!”沐少辰抬眸直视着沐迦,辩解道,“我这么做,不只是帮她,更是想要帮你,让你从这牢笼中解脱出来!况且,我从小就把你当作亲人,你像父亲一样照顾我长大,这一跪,你也完全受得起!上一辈酿成的苦果,他们都已经各自咽下,所有的恩怨也已经烟消云散,我们这些后辈无须再执着了!”
沐迦听懂了沐少辰话里的意思,不由苦笑一声,道,“难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说,是因为还想着替师父报复楚家?你想得太天真了,此蛊乃是师父自创,哪有什么禁忌之术可解!”
“这……”沐少辰一愣,随即转头看向云千罗,眼神里满是担忧和歉疚。尽管他心目中的云千罗一直都坚强、勇敢,不让须眉,但他也不敢确定,云千罗是否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毕竟,楚墨玄对她来说,是与众不同的……
“不,不会的!”云千罗只觉腿脚发软,踉跄地后退了两步,连忙伸手扶住一旁的牢门。
她已经准备好了付出一切代价,甚至愿意拼了自己的命去换回楚墨玄的命,难道这样还是不行吗?自己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却什么也做不了?
不,这样对她来说,也未免太过残忍!就算改变不了最后的结局,上天好歹也应该给她一次努力的机会!
“我该怎么做?我到底还能做些什么……”云千罗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提醒自己要冷静。天无绝人之路,自己再好好想想,一定会有其他办法!
看到云千罗现在的模样,沐少辰从地上站起身来,想要伸手去扶她,却又不知该怎样开口安慰。自己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只怕沐迦也不会再有所隐瞒,如果他还是坚持说没有办法,那就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沐迦也不忍唏嘘地摇了摇头,说道,“丫头,你是个聪明人,还是早些为自己作打算罢……这个蛊,一旦母蛊死亡,子蛊便只能依附在中蛊者的心脏,靠吸取中蛊者的心头之血为生。若是无法解除,中蛊者就会越来越虚弱,直至最后与子蛊一同消亡。但倘若用药强行杀死体内的子蛊,子蛊死后便会化作腐蚀性极强的液体,将中蛊者的心脏瞬间溶化为乌有。除非……”
“除非什么?”云千罗猛地抬眸看向他。
“除非生生地将中蛊者的胸腹打开,把活的子蛊从他的身体内取出来!”沐迦答道。
“开膛破肚?那不就是等于换了一种死法吗?”沐少辰忍不住脱口而出。说罢,他又有些后悔自己口不择言,偷偷地瞄了一眼云千罗的脸色。
尽管觉得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沐少辰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哪有被剖开胸腹之后还能继续活着的人?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我才说没有办法,你们却偏偏都不信!”沐迦无奈地摇了摇头,“左右都是死,还不如等心头之血慢慢耗尽,至少不那么痛苦……”
原本两人都以为,云千罗在听到这些话后,会更加绝望,不料,云千罗却没有更为过激的反应,她只是低着头,似是魔怔了一般,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几个字,“开膛破肚……开膛破肚……”
“对!开膛破肚!”突然,云千罗拔高了嗓门,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眸子变得比夜空中的星辰还要耀眼闪亮。
沐少辰和沐迦被她的这一嗓子惊得不明所以,一齐怔愣地看着她。
云千罗蓦地扑过去,抓住沐少辰的手臂,激动地摇晃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谢谢你!”
沐少辰听得出,云千罗没有一次的道谢,比这一次更为真心了。
“放人!”云千罗紧接着对门外高喊了一声,便欣喜若狂地抱着肚子,撑着腰,一路小跑了出去。
楚墨玄此时正处于半醒半梦之间,恍惚中,他仿佛看见云千罗来到了他的面前,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泪眼婆娑,却一言不发。那样绝望又不舍的眼神,让他心如刀绞。
现实与梦境重叠,楚墨玄有些分不清云千罗是否真的在自己身旁,直到他被云千罗抓住手臂大力地摇醒……
楚墨玄睁开眼,眼神很快恢复了清明,他心中不免惊讶,依照云千罗处变不惊的性子,刚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娘子,怎么了?”楚墨玄撑住双臂坐起身来,问道。
“墨玄,我有办法救你了,终于有办法了!”云千罗开心地拥住楚墨玄,激动得几乎快要哭出来。
“有什么好法子?慢慢说。”楚墨玄闻言,也是心头一喜,但表面上却要比云千罗淡定许多。他只是让云千罗靠在自己肩上,温柔地一下下轻抚着她的后背,让她的心情能够尽快平复下来。
其实,他并没有对云千罗所说的办法寄予太大的希望,因为玉雪衣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毁掉了自己,也毁掉了他。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方法能够解除这般决绝的蛊术。就算有,肯定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他绝不允许云千罗再为了自己去冒险,或是做出类似于以命换命的傻事。
此时,云千罗已经平静了下来,她直起身,认真地凝视楚墨玄的双眼道,“我刚才去天牢问过沐迦了,他说……只要能打开你的胸腹,把子蛊活着取出来,你就没事了。”
听到这话,楚墨玄心里刚刚燃起的一丁点希望之火,又瞬间熄灭了下去。
看到楚墨玄眼中的黯然,云千罗接着解释道,“你别灰心,先听我把话说完。被开膛破肚还能活,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或许只是天方夜谭,但对我们那里的人来说,却不过是小意思而已,就像是……就像是打开箱子取个东西那么简单。”
虽然云千罗为了让楚墨玄安心,表达得有些夸张,但不可否认,在现代,打开胸腔取出一只虫子,不过就是个小手术而已,成功率极高。所以,这对云千罗来说,无疑就是已经宣布了楚墨玄可以完全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