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寝宫的。
当云烨华看见她失魂落魄地回来时,就知道,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不过,这件事她迟早是要知道的,长痛不如短痛,趁早让她解脱也好。
云烨华走上前,将云千罗轻轻揽在怀里,道,“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不会取笑你的。”
云千罗的下巴无力地靠在云烨华肩上,眼神空洞,她好似自言自语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云烨华沉默,因为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
两人保持这样的姿势沉默了一会儿,云千罗的眼神才稍微拉回了一点焦距。她直起身来,认真地看着云烨华道,“你知道了他要册封贵妃的事,所以替我出气,揍了他,然后想在我知道这一切之前,劝我和你一起离开这里,对吗?”
云烨华真是佩服她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够冷静分析,不过,她只猜对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他不能说。刻意避开了这个问题,云烨华转移话题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他都不要我了,我还能怎么样?”
云千罗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黯然,开始动手在屋里收拾起行李来。这时她才发现,如今能带走的,也不过是几套衣裳和这两年攒下来的银子而已。
云烨华只能在旁边默默看着,对此帮不上一点忙。
半个时辰后,云千罗将打好结的包袱扔在桌上,长抒了一口气。云烨华正想开口问她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她却猛地一拍桌子说道,“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对云千罗忽然改变主意感到有些意外,云烨华惊讶道,“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不死心?”
“我总觉得不对劲……”云千罗双手撑着桌面,低头仔细想了想,终是下定了决定,“他肯定有事瞒着我!反正他一天不纳妃,我就一天不会走!”
“小罗,何必非要一条道走到黑?放弃吧,跟我一起回去。别忘了,在那边的世界里,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女王,金钱、名誉、权利,要什么有什么,大把的男人随你挑,哪一点不比这里好?况且现在,特工组织和研究中心也都归我们所有,我们只要一回去,就会比以往拥有得更多!”
看着云千罗现在憔悴却又倔强的模样,云烨华心中不忍,只得对她进行利诱。
“你所说的都很好,但是已经吸引不了我了。”云千罗有一点丧气地摇摇头,“可能有些人,天生就喜欢……犯贱吧!”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能为了一个男人,放弃所有的尊严,卑微到这种程度。
“小罗,你听着。”云烨华郑重其事地稳住她的双肩,说道,“你在我眼中,永远是最最出色的那一个,别因为一个男人的背叛就自暴自弃,他楚墨玄不懂得珍惜你,是他的损失!你无须对自己感到失望!”
“好了,不用安慰我。”云千罗将云烨华的双手从肩上拉了下来,唇角扯出一丝生硬的笑容,“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
她只是不愿意相信,这一路辛苦守护的感情,会说变就变。
然而,楚墨玄似是清楚她的想法一般,翌日早朝,便让太监总管方仲今当众宣读了册封吕绣荷的圣旨,并且立刻命人将吕绣荷接进了宫。
纳妃这种事自然是需要禀报给正宫皇后的,所以云千罗也用不着自己去打听,便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心中不由冷笑,楚墨玄,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吗?还是说,害怕我赖在宫中不走?
直到正午,楚墨玄依然没有回来。云千罗终于还是沉不住气,直奔御书房而去。因为一般情况下,楚墨玄如果没有回来,就一定是呆在御书房。
此时,御书房的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三个熟悉的身影——锦笙、雁南和慕容清风。
自从楚墨玄做了皇帝,锦笙和雁南便成了他的御前侍卫,而慕容清风则暂时接替了礼部尚书的职位。
三个人原本在说些什么,但锦笙和雁南早早地就察觉到了云千罗的靠近,所以三人都默然地站在原地,望着她快步走来。
“楚墨玄可在里面?”云千罗直截了当地开口。
“皇上……”锦笙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答道,“皇上不在房内,他刚刚去了……去了映月宫。”
知道云千罗不会善罢甘休,所以锦笙未等她再次问起,就老实交代了楚墨玄的去处。
“映月宫?那是什么地方?”云千罗刚问完便反应了过来,想必那是他刚为自己的新欢安排的住处吧。
看了看三人都有些尴尬的神色,云千罗也不再多问,只是打听了映月宫所在的位置,便向三人告辞。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雁南却忽然叫住了她,说道,“皇后娘娘,您放心,对主子来说,你永远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被一旁的锦笙用胳膊使劲碰了一下,雁南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又连忙告罪,“是属下越矩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无妨。”云千罗的脸又白了白,假装没有看见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径直转身离开了。
心中忽然酸涩难当,想不到一向自诩坚强的自己,竟然沦落到需要雁南来安慰和同情的地步了,想必自己如今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失宠的下堂妇吧?
望着云千罗清瘦的背影,在微寒的风中显得有些萧瑟,慕容清风也禁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虽然眼前这名女子曾经害得自己的妹妹只能远嫁他乡,但他也是亲眼看着她和楚墨玄一路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她对楚墨玄的感情不容置疑,只可惜造化弄人,两个人相爱却不能相守。
看来爱情这东西着实伤人,自己的师父是一个,云千罗又是一个。她们过去皆是精明狂傲的女子,却因为爱而不得,变成如今这副落魄的模样,实在令人痛心、惋惜。
云千罗脚步不停地找到了映月宫,远远便看见大门外赫然停着专属于皇帝的轿辇。此刻,那明黄的颜色在阳光下分外刺眼,竟让她的眼睛,疼得有些想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