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挥发着腾祈慎身上的气息。
夏楚乔梦里一直眷恋着这股气息,但现实中与他共处一室,她的胸口一直在止不住的涌起酸涩。
长时间流泪的宣泄,让她此刻较平常愈加的平静,看着窗外空中花园里那棵生机勃勃的紫藤花,她孱弱的声音淡漠地回应,“对于一直看轻他人生命的你来说,为了一条尚未完全形成的小生命,的确不值得拿自己的身体去冒险,但对于我来说,生命是平等的,我不会为了保全我自己,而牺牲了他。”
夏楚乔说的话,如刺一般,扎在腾祈慎的心头上。
内心的情绪,被掩盖在向来毫无波澜的漆黑深眸里,腾祈慎久久地看着她。
须臾,在仿佛过了约有一个世界,腾祈慎薄薄的唇瓣才略淡地道,“你说得对,我的确不会对不在乎的人手下留情。”
夏楚乔垂下了眼帘,沙哑的喉咙微哽,“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像你过去说的,要了我的命?”
腾祈慎没有回答。
夏楚乔嗤冷地笑道,“反正我的命现在已经和孩子联系在了一起,如果能跟孩子一起死,我也算没有对我的孩子食言。”
是的,她曾经对孩子承诺过,她这个做妈妈的会一辈子保护好他。
腾祈慎没有感情,不徐不疾地道,“既然我在你心底一直都是这样的冷血无情,你昨晚又为什么来跟我道歉?冷血无情的人做出丧心病狂的事,这不是在情理之中吗?”
夏楚乔脊背微微一僵。
腾祈慎专注地看着她身体细微的变化,继续道,“可见,在你看来,我并不是真正冷血无情的人,你现在说这样的话,无非是想知道我打算如何处理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想你意会错了我昨天跟你道歉的重点……我昨天道歉的是,我自私地站在了‘莫先生’的角度,一直隐瞒着‘莫先生’的身份,让你不能尽早地从‘莫先生’口中得知一些有关施恩的消息,毕竟,那个时候,只有‘莫先生’可能看到了施恩被人救走,那是你唯一的希望,但我的隐瞒,却致使你和施恩分开了那样久,也让施恩之后承受了更多的痛苦,因此我感到愧疚。”顿了顿,夏楚乔才继续道,“不过,虽然我理解了你的‘丧心病狂‘,但这不代表你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你真的这样认为?”腾祈慎微微眯起眼,斜睨着她,冷漠的俊颜上,冰冷得好像没有温度。
“你对所有的人都冷血,除了腾施恩,不是吗?”夏楚乔选择了反问,言语里夹杂着嗤之以鼻。
腾祈慎很淡地看着她,“看来在你心里,早已经认定了我是怎样一类人。”
夏楚乔一字一句清冷地吐出,“是的,所以你也不需要在我面前假装你的仁慈,因为隐瞒怀孕这件事,你不妨直接告诉我,你想要我付出怎样的代价。”
“你就没有往过好的方面去想?”
“什么是好的方面?”
“比如我不会要你付出任何的代价,也不会对你和孩子不利。”
夏楚乔没有明白腾祈慎的意思,慢慢地转过身来,凝望着他。
腾祈慎从沙发上起了身,她苍白无色的脸庞让他的心紧紧地揪着,俊颜上却无任何痕迹,柔和地道,“你今天需要休息,等你身体好一些,我们再来谈孩子的事。”
夏楚乔还没有反应过来腾祈慎的意思,腾祈慎已经径直迈开了步伐,离开了病房,等腾祈慎的身影消失,夏楚乔整个人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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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楚乔足足躺在床上休养了两天,这期间腾祈慎没有再来看夏楚乔,而夏楚乔也一直在想腾祈慎最后跟她说的那句话。
今日,夏母和奚若岑一起来了医院看她。
夏母和奚若岑显然只知道她有了身孕,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此刻夏母在替她盛亲自炖的鸡汤,依然掩饰不住开心。
在把鸡汤端给夏楚乔时,想起医生说夏楚乔已经怀孕了两个多月,夏母忍不住责备,“你这个孩子,怎么连当了妈妈也没有觉察到呢?幸好这次滑倒孩子平安无事,否则你这个粗心的妈妈,怎么跟腾总交代……”
奚若岑坐在床沿,亦认真地点点头,交代道,“是的,夏姐姐,没想到你也是个小迷糊,还好小宝宝没事……”
夏楚乔已经能够靠坐在床头上,夏母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她喝鸡汤,她乖巧地喝着,没有说话。
夏母见夏楚乔把一整碗鸡汤都喝完了,这才满意道,“也不知道现在补身子还来不来得及,你这个迷糊蛋,现在开始妈要将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这样之后才能生个胖小子……”
夏楚乔心不在焉地应着,而后开口,“妈,这段时间英成有没有联系过你?”
奚若岑问,“夏姐姐,英成是谁啊?”
夏母友善地回答奚若岑,“英成是楚乔一起长大的一个哥哥,他和楚乔的感情一直很好。”
奚若岑“哦”了一声。
夏母这才回答夏楚乔,“英成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联络我呢,我也一直想问你,都给忘记了……”
夏楚乔微微蹙起了眉心。
夏母问,“怎么了,难道英成不是出差去了?”
夏楚乔回过神,未免母亲担心,跟母亲点了点头,“上次他打电话跟我说要出差,我还以为他已经回来了……”
夏母道,“英成向来都让人放心,这次恐怕是出差的时间比较长吧……哦,对了,英成不是在‘滕氏’工作嘛,你担心英成,可以让找祈慎问问。”
“喏,说曹操曹操就到,腾大哥现在就在外面呢!”奚若岑突然俏皮地冲夏楚乔眨眼睛。
夏楚乔和夏母同时朝病房外面看去。
果然,腾祈慎的身影屹立在外面的走道上,显然因为手机临时响了起来,他现在正在接听电话。
夏母随即把手里的碗放下,用眼神示意房间里所有的人都退出去。
夏楚乔凝视着腾祈慎冷傲挺拔的俊逸背影,脑海里再度响起腾祈慎上一次跟她说过的话,并没有意识到病房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直到腾祈慎与她四目相对,她想要假装与母亲说话,才发现母亲和所有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