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的画面戛然而止,花初七猛然睁开眼,环顾四周是全然陌生的景,皱眉道:“这是哪儿?”她记得自己在最后因为和碧水两败俱伤,灵力耗尽所以晕厥了过去。
现下却身在一方山洞口,洞口不深,一眼能望到头。一簇火把点亮着不大的山洞。外头夜色阴森,目力所及之处尽是黄沙尘土,暮色下仿佛暗暗蛰伏着许多不明危机。
花初七艰难支起身,却发现没有想象中难耐的痛感。低头检查一看,“咦,伤竟然全好了?”和碧水的那一战,她理应虚脱个三五天,加上肩上重伤,怎会一点伤痕都不留。
就好像是一场梦境,梦过就醒了。只是刚才昏睡时,浮现在脑海的那些又是什么?
“唧唧——”一声高昂的鸟鸣突然响起,花初七惊愕抬头,就见夜色下一只灰不溜秋的小雀飞了回来,身后还跟了个男人。鸿蒙从外归来,自然染了夜里的霜气,他睫毛细长,霜气遇热凝结了水珠子,轻浮在眼睑上。“阿七,你终于醒了!”话落,人已经来到身前。
花初七淡淡推开他伸过来的手,错身道:“嗯,我没事了。”小雀在她面前飞动,很是活跃。
“没事就好。看来洪九的药的确管用。”鸿蒙收回半空的手,转身看向她的背影。
“洪九?”抓住异常兴奋的小雀,花初七细看它的羽翼才发现竟是残破的,表面看上去是黑色,说是乌鸦却又不像。心里莫名划过异样,花初七开口却是问:“他一心作弄我,还会好心给我救命的药?”语气里显而易见的嘲弄让鸿蒙不适应的怔了怔,一时无言。
摇曳的篝火下,她面上神色隐忍,口中呢喃:“谁还不都一样,只为了自己,何曾顾过我。”
“阿七……”鸿蒙语噎,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她态度变得如此奇怪,甚至说得上冷漠。
气氛突然凝重起来,洞内突然想起女子银铃般笑声。“想什么呢,我想说要不是洪九那臭老头设套要我当他徒弟,我哪里会有这档子事。说不定现下都回到东曜了。”
原来是这样。鸿蒙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俊逸的面容浮现笑意:“没关系,等我陪阿七拿了这方时空阵界中的天灵地宝,就可以走出去。届时,我陪你一起回东曜去。”
“时空阵界?这儿是荣光的时空阵界?”花初七将小雀扔回空中,诧异的叫出声。清明的女声在静谧的夜,尤其还是荒郊野外,格外响亮。鸿蒙肯定的点点头。
而小雀则是在半空打了个转又死皮赖脸飞了回去,兽眸里隐隐透着焦急和无奈。
花初七又问:“那整个时空阵界中,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吗?”这话一出,鸿蒙高大的身子顿时停住,良久,他静静凝视她,像是不经意道:“难道说,阿七不愿意和我单独共处吗?”
慌乱收回对视的眸,花初七转移了视线,看向那团跳跃的火焰,道:“只是觉得异宝难寻,若是人数不够,光凭我们两个根本无法取得。还不如尽早放弃,早点寻得出去的法子。”
“真是这样吗?”鸿蒙追问,只听到她喉口滚动,声音模糊,似是说了个“嗯”字。
叹了口气,鸿蒙道:“除了我们二人,还有慕容珏,碧水。只是因为阵界错乱,他们两个在进入后被一股飓风不知刮到哪儿了,我和你最先进入,凑巧躲过了这场风暴。”
慕容珏和碧水这两个冤家怎么也进来了。既来之则安之,花初七也不着急:“今日太晚了,等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去找时空阵界的出口。尽早回去,东曜那边我放心不下。”
四大主国的几人来了英雄会不过几日,就匆匆赶回去。一个两个是意外,如果全部如此,就是必然了。忽的记起之前遇到的那群绿阶灵者,也不知道碟刹有没有把消息带到给苏寻。
“……好。”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取时空阵界的灵宝,鸿蒙应声,又探手要揽过她的腰。
花初七状似不经意躲开,顺势旋了个身:“呼,洪九臭老头药力后劲真大,这么一会我又困了。早些睡吧,安。”说完,自己也寻了山洞一个静谧的角落,铺上稻草半坐闭上了眼。原本叽叽喳喳的小雀见此似有不甘心,绕着鸿蒙叫了两声,这才安分落到她的肩,埋下头。
“安。”怅然若失的手,徐徐垂了下来。见她闭上了眼,鸿蒙眸底潜藏的受伤才显露出来。转身看向萧索的山丘,背影亦如远处的那座的孤山,荒凉而寂寥,
他身后,花初七悄悄睁开了半眼,感受到他身上的低沉心头一痛。然后狠心歪过头去。不行,她不能心软,在不清楚他的目的前,自己再不能像上次一样,痴痴傻傻的全信了他。
……
第二日一大早,花初七就醒了。虽说她没有多大的困意,可是被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雀吵醒,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去,一大早就吵,给我去看看外头有没有什么情况。”
小雀像是听懂了一般,机灵的点点头,“嗖——”的一下蹿了出去。临走还带出一阵凉风。
见这只来历不明的小雀能听懂她的话,花初七还是颇为意外的。因为昨夜她就发现白凰珠和小土豆两个消失不见了,本来以为是白凰珠带着小土豆出去偷玩,可是现下一夜都没回来着实让她有些担心。而没有小土豆,她便听不懂兽语,比如面前的这只小雀。
可是这只小雀看上去丑陋,却像和她很是熟稔,也能听懂自己的话。倒是一桩神奇事。
这时,洞口走进来熟悉的身影,伴随而来的还有阵阵勾人食欲的香味。鸿蒙手里提着一只烤的金黄的东西,眉眼如风:“阿七饿吗?我给你打了只野味,过来尝尝看吧。”
“好香!”花初七猛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的香味,不自觉就寻着味走过去。走近了才见他两只袖子挽的高高的,提着食物的双手布满了烟灰和泥土,配上他一本正经,清高的面容却是十足的违和感。“噗嗤——哈哈!”再也憋不住,指着他的脸,花初七笑的前仰后俯。
鸿蒙默默拎着食物,高大的身影堵在洞口,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见她乐开怀,面上神色也软了许多。“快吃吧,再不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他空出一只手推她进洞口。
“咳。”花初七干咳一声收回笑,心底划过酸涩。为了掩饰这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食物,看样子是只野兔,被烤的颜色金黄,放肆咬一口,外焦里嫩。“嗯,好吃!”
“好吃你也慢些,忘了上次吃的着急把自己呛着了吗。”说着,花初七面前被递了杯水。“这是我一早去湖边取的,很是干净。黄金兔肉质最是鲜美。你先吃,吃完我们上路。”
花初七大快朵颐的啃着肉,味蕾上实在是大大的满足。其间,她还不忘抬头看了眼外面的日头时辰。阳光还带着夜晚的凉意,日头还未升起,这个时候也才刚天蒙蒙亮吧。而他又得起多早,准备了这只烤兔还有水……还是说,他根本一夜未睡,干脆早早找食去了。
“唧唧——”小雀兴奋的从外头飞回来,翅膀挥舞的很是卖力,而后形象的对花初七摇了摇头,表示外头没有危险。这种活跃人性的举动,花初七一瞬间像是有种看到白凰珠的错觉。
“我是怎么来到时空阵界的,这时空阵界,莫不是在流云宗的修逸山上?”花初七问道。
鸿蒙正好在倒水清洗脏兮兮的手指,闻言抬头正色:“没错,这方阵界确实隐藏在修逸山上,而且,就在流云宗月台的正上方!那天前夜,应该是有人连夜用灵力巩固了它。如果不是因为阿七,让我动用了先天灵力,也不会阴差阳错打破了它。将我们吸到了这个地方。”
这样啊,难怪她那天看洪九和慕容两个人的面色发白,有灵力缺乏的迹象。
等等,“你又动用了先天灵力!”花初七扔下手里香脆的食物,眉头皱的死死的:“都说了,在找到神兽真身前不能用不能用,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魂魄上的伤口要是全都破碎,魂飞魄散,就算是神也救不了你,我看你到时候应当如何!”
“那到时候……”鸿蒙打断她气呼呼的话,伸手捏了捏她柔嫩的脸蛋:“到时候你包养我好了。我不挑的,会做饭会听话会任你欺负。好不好?”
“谁,谁要包养你。”花初七故作面红转过头去,转过去的那一瞬间,眸里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神伤。只是她藏的很好,她面前的男人只以为是被自己逗弄过了头。
鸿蒙不再逗弄,开口道:“我吃了最后一颗养魄丹,没有大碍的。你放心。”
来不及细想他话里的漏洞,为了掩饰情绪,花初七径直走到了洞口外。外头日光太晃眼,尽管依旧黄沙满天飞,环境恶劣,可她却知道不得不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