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晏的一番话说得清清楚楚,锦然哪里会不明白?她的脸色大变,问道:“有人往我的酒里加了桃酒?”这桃酒就是用桃子酿的,锦然对桃子过敏,她要是喝下去,必定落不来好,轻则满身红点,重则还会丧命!
锦然这才知道萧清晏是来向自己报信,她实在想不出来者萧清晏要帮自己的原因,毕竟自己与萧清晏并没有什么交集,她试探性的开口:“多谢萧公子的搭救,锦然日后定有答谢。不过——”锦然的话音一转:“锦然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的公子的相助。”
锦然这样一幅打探消息的样子就像只狡猾的小狐狸,还是只刚出窝的笨狐狸。
萧清晏原本想把自己与方天戟的关系告诉锦然。
可是他看着眼前少女专注又认真的盯着自己的样子,心里一动,不知为何又把话吞了进去:“你猜吧,今日就算我日行一善吧!”他又仔细的扫了扫锦然周身:“哎,这一副干巴巴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看上你……”
说到最后,萧清晏的声音越来越小,锦然也就只听到了干巴巴的样子,她知道这是再说自己,饶是锦然再好的脾气,念着萧清晏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心里也不由得气急,她杏眼微张,瞪了还在那里不正经的萧清晏,转头跑了。
锦然今日脑后还扎了两条细细的马尾辫,随着主人的走动一晃一晃的,这晃晃悠悠得两条辫子随着主人的走动而不断翻飞,显示着其主人轻快灵动的步伐。
晃晃的小辫子,不知怎的,竟从萧清晏的眼里,晃到了心里,他着了魔似的盯着锦然的倩影。嘴角不再扬起,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
萧清晏远远得坠在锦然身后,他沿着锦然回去的路走着,草丛中有着一点红色的微光——一枚镶嵌着红色小宝石的牡丹耳坠。
萧清晏认识这耳坠,这是锦然来时带着的。
他弯下腰去,捡起了这枚耳坠,紧紧地抿了抿唇,他似乎是想追上锦然,把耳坠还给她。
但是最终却是把这枚小巧精致的耳坠,悄悄地塞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锦然可不知道这个偶遇的人竟然对自己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她还在心里琢磨这个狠毒如此,要害自己的人是谁。锦然心里推测这个人此次害自己应该并不是计划好的,毕竟若是计划的完善,那便没有萧清晏什么机会来告诉自己,所以那个人一定是临时起意,才打算借这桃酒、梨酒的来害自己一把。
且这满华朝,知道自己不能食桃的人,也大多是服饰自己的盛家老仆或者是——曾经的家人。而这宴席之上,对自己恨之入骨,又熟悉自己不能入口之物的人便只有一个了。
那就是盛锦兰。
以盛锦兰的智商,她做出这种事可不需要什么理智,她是不会管什么皇宫里,天子眼下的。
锦然没有猜错,这事,确实是盛锦兰所为。
盛锦兰到殿外后,心情抑郁的很,正当她在心里恶毒得诅咒着锦然,却听到了个尖尖的嗓音,是宫里的公公在教训上菜的小丫鬟:“哎哟!你们都给我小心仔细着点,盛府小姐不能吃桃子,一吃就过敏,忌口着呢!你们怎么还要把桃子酒呈上去?还不快给我撤下来!”
盛锦兰敏感的听到了盛府小姐四个字,她仔细一想,反应过来,这说的是盛锦然,她们二房还没有与盛府分家的时候,她还与锦然在一道吃饭呢,自然是知道锦然吃桃子过敏这件事,素日里锦然是连桃子汁也都不肯碰一口的。
盛锦兰还记得,锦然小时候有一年,就因为冰碗里加了些桃汁调味,锦然吃完后,立马长了一身红疹子,瘆人得很。要不是当时张氏送诊及时,说不定锦然这幅好皮囊也就没了。
“是,张公公,奴婢知晓了。”那小丫鬟俏生生的应了:“奴婢早把酒都换好了呢,这红盘里的是给盛家小姐的,是梨子酒。”
那总管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仔细的看了看其他的布置,才走去其他殿里。
锦兰原本想折回去殿里,可是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那小丫鬟竟然把手里的托盘放到了一旁,提着裙子急匆匆的跑了,锦兰看着这小丫鬟一路跑到了茅房,心开始狂跳起来,她看着没有人看守的酒壶,心里开始活络:“这次机会要是能抓好的话……也能给那盛锦然一个狠狠的教训,让她在年宴上出上一次丑!”
想到能让盛锦然吃一次亏,这锦兰也不管这是不是在皇宫,会不会被发现了。
她径直走到那个放酒壶的桌边,伸手掀开要给锦然送过去的梨子酒的壶盖,又打开置换下来的桃子酒,往梨酒里掺杂了一些桃子酒。
她本来是想把桃酒和梨酒直接换一下,可是又担心锦然能尝出来,所以干脆往锦然要喝的那里面掺上一点点,不多,但是足以让锦然过敏,这思虑也是周全。
她轻轻地摇晃着自己手里的酒壶,把壶里的酒水摇匀了才罢了。
盛锦兰担心那个小丫鬟回来,急匆匆的把一切恢复了原样,便跑到殿了坐着去了。此时的她满心眼里都是盛锦然一会满脸红疹的丑样子,心里闪过一阵扭曲的快意。
但是盛锦兰并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都被另外两个人看在眼里。
那是两个英俊挺拔的少年。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皇子礼服,满身的皇家矜贵之气,他正是当今皇上的五皇子。这五皇子的母亲方贵妃,正是方天戟入宫多年的姐姐。
另一个则是他的侍读。这是个挺拔俊秀的年轻人,一双含情桃花眼和微翘的嘴角活脱脱的是个多情公子。但是难得的却是他身上自带一种淡淡的书卷气,冲淡了他容貌给别人带来的花心之感,反倒有一股似正非正的邪气。
“盛家小姐……”那个侍读手里拿着一把竹骨白底的扇子,他将扇尖抵在唇边,细细得想了一会笑道:“皇子,这姑娘正是您的舅舅方天戟喜欢的人呢。”
“哦?”这皇子看完了全场,对那贼眉鼠眼的调换酒瓶的人,想要害的盛家小姐也有一股熟悉感,但他没想到,这盛家小姐竟是自己未来的舅妈。
方天戟是对锦然上心的很,他早就和自己的姐姐方贵妃说过与锦然的事情,言语之间对锦然十分重视,显然是动了真情,想要去锦然为妻的。
“既然是舅舅的意中人,咱们也不能眼看着她被别人害了去,”五皇子喃喃自语,他吩咐自己的侍读:“清晏,你去给这位盛家小姐提个醒吧。”
锦然心里揣测出了这次的罪魁祸首,她不动声色往盛锦兰那边瞥去,果然看到盛锦兰经常偷偷摸摸得往自己这边偷瞄。
锦然也不声张,她没有什么证据,无法给这盛锦兰定罪。且这是在年宴上,若是不管不顾得闹起来,到时候哪怕盛锦兰被罚,可是自己估计也会因为搅和了年宴,也落不到什么好。
锦然照例是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的。
没等她坐下一会,便有个小宫女来给锦然斟酒,锦然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让那个宫女给自己倒满,她端起满满的酒杯,凑上去细细的闻着酒香,一副已经沉浸在美酒中的样子,她满满得饮下一口。
而另一边的盛锦兰,看到锦然真的喝了杯中的果酒,才放下心来。她是担心那盛锦然发现酒的不对劲,所以一直都悬着一颗心。盛锦兰心里高兴地几乎要扭曲:桃酒的分量并不多,所以在席上她可能并不会看到盛锦然过敏的丑样子,不过……这盛锦然今日必定会要吃一番苦头了。
但是其实锦然并没有喝下去,她只是做做样子给那盛锦兰看罢了,在喝完一口后,她并没有急着往下咽,而是假借着拿帕子擦嘴的动作,将口里的那一口混着桃子的梨酒吐到了帕子里。她的此番作为不过是为了麻痹盛锦兰而已。
锦然面色如常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还是如刚才一样,偶尔吃一口菜,但是却不动那梨酒了。
皇上在席上原本是和身边的妃嫔玩笑说话,一时间气氛和缓。
但自殿外却跑来一个急匆匆的小太监,那小太监一路连滚带爬跑到上首,凑到皇上身边服侍的总管身边,悄悄得说了几句话,那总管听了后面露喜色,去回给了皇上。
锦然终究是离主席离的远,她只看见皇上听了消息后,竟是高兴地一下子从主座上站了起来,他来回来去的踱步着,大笑了一阵。连着说了三个好,显然是高兴到了极点。
但是皇上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高兴地,她却是不知道的。毕竟那小太监和总管的声音极小,连皇上身边的妃嫔皇后都没有听清楚,更何况是她呢。
这时坐在皇上身边最近的方贵妃开口赔笑到:“皇上,何事竟让您高兴成这样?”
皇上深深得看了一眼风韵犹在的方贵妃,伸手拉过方贵妃的纤手笑道:“爱妃!你的弟弟方天戟,讨伐西夏有功!他攻入西夏王城,破了西夏首府!现如今正在殿外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