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凉笙差点没有忍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季青墨好像一朵凋零的花,若是再不给呵护和照拂,他会随风飘散的。那人坐在轮椅上,一袭暗紫色的衣衫,将人衬托得更加昏沉无力。
肆刹盯着苏凉笙,期望她能够注意到她,然而即使他看得发狠,苏凉笙的目光也没有从季青墨的身上移开来,
而玉面郎君已经是穷弩之末了,他有些难以支撑,甚至连眼皮都懒得睁开。他想,直接晕了也好,晕倒了就不用搭理季青墨那些敌人了。
他感觉身上凝聚了许多目光,估计都在乐呵呵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吧。没有办法,季青墨就是这么多仇家。
虽然季青墨长得的确人神共愤了一些,做人也有些骄纵,但是何至于被世人如此嘲弄和侮辱呢。
肆刹实在没有办法忍受,苏凉笙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移动,这对他而言是一种不适,便朗声开口:“禀报皇上,六王爷已经带到。”
皇上看到季青墨半死不活的样子,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在他被人凌虐的时候,也有其他人在受苦的:“他这是怎么回事?”
苏凉笙听到肆刹的声音,有点温润柔和,却带着诡异的口音,她的目光终于落到肆刹的身上,一袭白衣,眉目如画,他似乎带着一种阴柔,异族风情极其明显。
不似百里星辰的强壮健硕,也不像季青墨那样眉目英朗却清瘦。
他有一种美,让女人都折服。
苏凉笙的大脑似乎有瞬间的空白,有很多东西想要翻涌出来,然而却是什么都没有。
最终。她只能记起,她曾在路上见过一位公子,与这国师有些相似。
肆刹见苏凉笙这目光,哀怨又悠长,即使已经忘了,你依旧记得心动的模样,就像现在这样,再也移不开目光。
然后,啪啪打脸。
苏凉笙很快就转了头,长得那么帅,只能当成神来供奉,而碰巧苏凉笙也不是什么信徒。
她的目光又回到了季青墨的身上,国师长得再好看,也跟她没有关系。跟她有关系的是季青墨,她忍不住拾级而下,伸手拍了拍玉面郎君的脸:“你还好吗?”
痛!
玉面郎君吃痛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苏凉笙一眼:“不好。”
他分明就那么不好了,难道看不出来吗?还打他!季青墨,你到底是怎么管教媳妇的!
苏凉笙抬头看着肆刹,眼中怒火甚是炙热:“他怎么了?”指尖触及季青墨的额头,居然是灼热得发烫,要是季青墨这么聪明的脑袋给烧坏了,就是时代的大不幸啊!
肆刹被苏凉笙的目光骇到,整个人都愣住了,苏凉笙从来都不会对他露出这种目光,她从来舍不得责备他一句。
即使,他做得再过分。即使,他想把苏凉笙送上龙榻。
苏凉笙等不到肆刹的回话,忍不住暴戾了起来:“你哑巴么?”她未曾见过季青墨此般样子,季青墨都是不容置疑,强势冷冽的。
皇上不断地用眼神示意苏凉笙,不要乱说话,虽然平日他看似高国师一等,国师也确实听话,但是要是踩到了国师的底线,他才不管对方是皇上还是季青墨,照样伤害。
肆刹看着苏凉笙,眼中流露出一丝茫然,这个人怎么不像他认识的苏凉笙,让他差点脱口而出:妖孽,你是谁?
但是,一模一样的容颜,若不是苏凉笙,估计季青墨早就撕了她了。毕竟谁敢冒名顶替留在季青墨的身边。
肆刹不知道,正是因为苏凉笙换了一个人,才能顺利地留在季青墨的身边。
苏凉笙扫了肆刹一眼,伸手给季青墨把脉,虽然她不会,但是为了一会儿给他救治做铺垫。
肆刹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却依旧温和:“六王妃还会医术?”
“我没有必要回答国师吧?”
肆刹的眼眸微凝,自信狂妄的话已经脱口而出:“纵然你精通医术,恐怕也治不了这剧毒。”
这剧毒,也许给名医试一试还可,但是苏凉笙几斤几两,他又岂会不知?
皇上有些不悦地拍了拍桌子:“肆刹,你要是把季青墨弄死了,我以后去哪里找乐子?”季青墨如此在意柳卿卿,他正好可以给季青墨的心上插刀子,怎么可以让他死了呢。
肆刹拱手跟皇上解释:“皇上请勿担心,季青墨可是百毒不侵,他只是难受一点而已。我保证再过几日,他便生龙活虎了。”
苏凉笙拿出手帕擦了擦季青墨额角渗出的汗意,百毒不侵?这个体制也太过分一些了吧?开外挂也不是这么开的。
但是,比起肆刹的话,苏凉笙显然更听九天的,九天说季青墨有危险的样子,一点开玩笑的成分都没有。况且她哪里能眼睁睁地看着季青墨那么难受:“皇上,人家说十指连心,皇上与六王爷是一根同生,你人心看六王爷那么难受吗?”
皇上觉得苏凉笙的话虽然在请求,但是眼睛里却放出光芒,全身上下散发一种气场——不听话老子怼死你!
他踌躇了一下,虽然很想看到季青墨痛苦的样子,但是他可不想自己也被折磨:“咳咳,国师,你还是快些给我六弟解了吧,毕竟你也无法保证,我六弟真能扛得了你的毒。”
肆刹的目光在皇上和苏凉笙之间流转,看来这个苏凉笙到真是不辜负自己的期待,真的把皇上驯服得听话,他已经越来越想要苏凉笙回来了。
即使她忘了记忆,苏凉笙的身上也有印记。
可是,看到她为季青墨着急的样子真是不舒服:“此毒无解。”
苏凉笙冷哼一声,她也不管肆刹是不是在骗她,反正她不在意:“若是我治得了呢?”
肆刹看苏凉笙实在自信,也起了兴致:“那你便试一试吧。可千万别把人治死了。”
苏凉笙对上肆刹的眼,他总觉得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意味深长,也许是因为是季青墨的敌人,所以连季青墨身侧的人都在意吧。
一想到自己居然借过这个人的马车,就觉得不可思议。他既然知道自己是季青墨的妻,为什么不抓来威胁季青墨呢?
还是,肆刹早已看出柳卿卿才是季青墨的真爱,苏凉笙只是路人甲。
苏凉笙收起思绪,看着玉满郎君发黑的手臂,毫不犹豫地俯身吸毒,吐出一口又一口的毒血。
满堂皆是惊愕,这个女人好大的勇气,居然毫不犹豫地下嘴了,要知道这可是极其危险的,分分钟危机自身。
肆刹差点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气场,她既然为季青墨做到如此地步,他是不是应该有危机感才好?
玉面郎君觉得痛得已经麻木的手臂终于有了知觉,软软地触感似乎要抚平一切伤痛一般。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个迷迷糊糊的轮廓,哪里来的救命恩人,他都想以身相许了!
他已经无力睁开眼睛,笨重的伸手摸了摸苏凉笙的轮廓,心下了然,他对人的骨骼和样貌天生就有一种敏锐。
六王妃苏凉笙!
季青墨遇到了一个好女子啊。他赚了。季青墨从来都是能够赌对的,他一见面就邀请苏凉笙入盟;想要在苏府除去苏凉笙,最终也救了回来;下定决心要培养苏凉笙,苏凉笙也回报他。他有一双眼睛,可以看出这世间有价值的东西。他活得很通透。
玉面郎君想着,又昏迷了过去,虽然知道这苏凉笙救得是季青墨,但是仍然忍不住感恩!但是以身相许就免了,他担心自己被季青墨削了。
苏凉笙见玉面郎君的手臂没有那么吓人,脸色也好了许多,便有模有样地给他倒药粉,让人抓药煎药。
肆刹忍不住有些惊愕,这个苏凉笙还真是有些本事,那么以前在他面前的,装得一无所知么?
皇上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女人对他来说,都只是打发时间的玩物而已。至于苏凉笙,她已经超脱了女人的境界了,她已经控制了自己,所以苏凉笙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肆刹无所谓,接下里的日子里,他会慢条斯理地折磨季青墨的,苏凉笙能够救季青墨多少次。
苏凉笙眼前一阵晕眩,觉得有些腿软,忍不住跌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也沾染了那毒。
肆刹伸出手想要扶住她:“六王妃怎么了?你这是怎么啦?”
苏凉笙既然站在了季青墨这一边,当然直接就把这个人当做敌人,怎么可以接受敌人的手,于是苏凉笙很傲地撇开头:“没事,我只是蹲麻了,坐一会就好了。”
肆刹默了一下,是不是他太久没有接触苏凉笙了,既然觉得这个人分外陌生?还是在别的男人身边,她也变了一副样子?
苏凉笙向来都是分外注意形象的,怎么会容许自己跌坐在地上这副样子?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苏凉笙既然拒绝了他的手?谁给苏凉笙这种勇气?
苏凉笙压抑了一下身体的不适,看了季青墨一眼,至少脸色没有那么苍白了,呼吸也平静了许多,心中松了一口气。
肆刹一直在观察着苏凉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