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墨敲了敲桌子,救个人还知道衡量值不值得,看来只要涉及其他人,苏凉笙便不会鲁莽行事,看来上次她鲁莽救人,只是当成了一人的事情吧。
那时的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六王府的一份子。
估计现在也没有觉得是。季青墨如是的想着。
“我自有判断。我既然已经接受你的威胁,那你就不用管我用什么方法。”季青墨觉得应该谈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话题能够让他产生捏碎什么东西的冲动了吧。
苏凉笙点点头,不得不再次郑重地叮嘱:“既然你不把计划告诉我,若是将来有什么损失,千万别赖在我的头上啊。”
季青墨点点头:“我自己做的决定,我自己扛。所以,你也应该知道,你的决定带来的风险,若是有一日,我的身份暴露了,你就是首当其冲的靶子。”
苏凉笙翻了一个白眼,真是时时刻刻都反过来威胁她啊。
两人相顾无言,默默吃饭。
“问你一个问题。”季青墨放下筷子,他至今仍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所以,他的六王妃真的威胁他了,而他,甚是平静。
也不知道这一份平静是因为相信着苏凉笙的本心,还是因为根本不在乎。
“你问。”苏凉笙自打在他面前承认自己是梁笙之后,她就在他面前放肆起来了。
一点都不怕他。
“到底是什么,让你有勇气跟我谈条件?”
苏凉笙撑着下巴,在思考着要将真话呢,还是继续打哈哈:“大概是你人不是特别坏,而且很聪明吧。也有可能是,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最有希望救他的。”
“百里星辰。这个人可是你的软肋?若是以后,我用他威胁你当如何?”
苏凉笙瞬间就笑了:“他只是不小心马前失蹄了,他有这个实力,你不一定可以钳制他。说到软肋,我可不像六王爷啊,心里头还有个宝贝,所以请六王爷不要想办法找我的软肋。我这个人啊,没心没肺,活着很好,死了没差。”
所以,不要试图想要掌控她。她一旦愤怒起来,产生的能量已经不是她自己可以掌控的。
她对季青墨,也曾经产生过恶毒的心思。
她又怎么会知道,以后的她,拥有铠甲,也拥有软肋,都叫季青墨。
季青墨凤眸微微眯起,这个人,若是一般人,必然觉得杀了一了百了,可是季青墨不一样,他喜欢这个世界充满各种风景:“不知道为何,我觉得你不会对付卿卿。”
“她爱你爱得那么辛苦,我佩服都来不及呢。干嘛要对付她啊。”苏凉笙笑得洒脱又灿烂。
她感情淡漠,欣赏季青墨是一回事,心不动又是一回事了。
如果真的爱上季青墨,真是一件……恐怖至极的事情!
季青墨看着她如此坦然的模样,心思有些诡异地流动着,一定是这个场景太过诡异,毕竟……苏凉笙是他的六王妃,如此豁达,倒真是有些让人挫败。
她对自己没有那种感情,季青墨知道。
苏凉笙想了想,决定保险一些,免得以后打脸:“前提是,六王爷千万不要过分。”
用膳完毕。
苏凉笙觉得受刑完毕,立刻想要回去她的床上躺着。
刚跨出大门,身后就传来了淡漠的声音:“若是不喜,下次便不要穿成这样了。”
苏凉笙心中涌动一丝诧异,转身回头,步摇撞在一起,发出清楚的声音,她的眼神如同世间最无害的模样,嘴角缓缓地牵起。
一定是季青墨这种人太少关心人了,以致于苏凉笙觉得受宠若惊。
“还有,六王府的大门,你可以随意出入了。”季青墨想,这个人一定是智障对不对,地道这种东西,下雨天会积水,她还钻进来,走大门会死么。
苏凉笙虽然很开心啊,但是不能掉以轻心:“你怎么突然那么好心?臣妾惶恐至极啊。”
季青墨冷哼一声,并不作答,让千雀奴推着他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苏凉笙装死一般躺在床上,心里却是千回百转的思绪,她不断地站在季青墨的位置,想着要如何搭救百里星辰。
想法倒是有千千万万,也不知道他会采取哪一个。
苏凉笙翻了一个身,管他的呢,要是能够猜中季青墨的想法,那么苏凉笙的境界应该上升了几个层次。
起码要到非人境界啊。
季青墨抛了抛手中的狐狸面具,正准备戴上。
玉面郎君立刻跪下,拉住他的手:“我觉得此计划不妥!危险性太大啊。”
千雀奴脑子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也跟着跪。
季青墨冷哼一声:“那你们给我个计划。”
“直接杀了苏宁海。”玉面郎君阴森森地说。
季青墨翻了一个白眼:“你去啊。”苏宁海这个人身侧还是有高手的,又怕死得要命,布防严密。
玉面郎君立刻翻脸,看着门外的月色:“今晚的超级月亮真是特别美啊,千年难得一遇。”
季青墨戳了戳玉面郎君:“赶紧帮我换脸。”
玉面郎君虽然不乐意,但是也只能这么做了,若是被人抓住,摘了面具,季青墨的身份就会曝光了。他嘴里念叨着:“虽然守望者没有你不会死,但是我没有你会死的。”
肯定会被守望者揍死。
季青墨拍了拍玉面郎君的头:“你欠他们的钱要是不还,我也保不了你。”
玉面郎君一把定形针插入季青墨的后颈,咬牙切齿地说::“还不是你给的俸禄不够!”
季青墨额头渗出冷汗:“你们家的易容术怎么就那么痛呢?”
“贴了脸皮,一撕开就发现了。我家这是独门秘技,一般人都学不到呢。”
季青墨觉得玉面郎君一边插针一边说话,担心极了,万一这家伙一份心,季青墨就死定了。
玉面郎君家的易容术,最精妙的就是不需要人皮。最不精妙的就是,除了他们本家人经过特定练习可以幻化众生之外,其他人要找他们易容,要做好痛死或者惨死的准备。
鼓捣一番之后,终于听到玉面郎君说:“好了。”真是佩服至尊,脸色一点都没有变,当玉面郎君第一次下针的时候,哭了一天一夜。
最后,还是自己哭累了才停下来。
季青墨看了一眼铜镜,真的是脸都变了,他猛地闭上眼睛,不忍地斥责:“你们家的易容术真的有漏洞!”
挨了那么多针,越来越难看。天生丽质都能够被整成五官缺失,影响市容。
玉面郎君:“……”好难过啊,我家的易容术受到了侮辱!
他也没有法子,季青墨这次是去打架,对样子就不要那么多要求了好不好。
如果定形针越多,容貌也能修的更加精致,但是也会更加疼,并且……如果打架的时候掉了一根针,那可就不好说了。
季青墨戴上面具,转瞬间就变成了九天:“我走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记得安排好。”
玉面郎君猛地喊住季青墨:“六王爷。”
“嗯?”难道他要说临别赠言?
“如果你一不小心死了,你可不可以给赐我点黄金让我告老还乡?”
“老子不会死!”季青墨气极。
第二天。
苏凉笙起一个大早,一定是因为昨晚睡得太早了。她默默地就兴高采烈地出门了,想了想,便折了回来,推开季青墨的房门:“六王爷,我今日想要出去一趟。”
玉面郎君还在睡美容觉,被苏凉笙这么一吓,整个人都坐了起来:“出去。”他是极其了解季青墨的,通过昨天的观察,他现在已经掌握了季青墨和苏凉笙之间的行为模式了。
说起来,玉面郎君觉得扮演季青墨已经是一个挑战了,要完完全全地变成另一个人,可是季青墨本人还是多个性格的组合体。
面对巧婆婆,他乖巧懂事,谦顺有礼。
面对一众不熟悉的皇亲国戚,他懦弱卑微。
面对苏凉笙,他完全不加掩饰,冷漠高傲。
面对三王爷,他会露出难得的孩子心性。
玉面郎君觉得……演得蛮累的。
苏凉笙隔着轻纱,被玉面郎君这么一呵斥,就默默地退了出去,心里嘀咕着,古代人就是见外!
玉面郎君穿好衣服,默默地走下床,把轮椅推到门边,然后坐下打开门,一派的严肃淡漠:“什么事?”
“我就是要出门,告诉你一趟。”
“此次去哪里?”
“就是市集随便逛一逛而已。花兮花的话呢,我会尽量听。”
“……去吧。”玉面郎君撑着下巴,苏凉笙曾经敢不发一言就跑了,如今出个小门就来报告。以前对于被花兮花监视这件事抗拒到不行,如今也自动自觉地提起了。
六王爷还是驯妻有术啊,这不,六王妃似乎真有转变。
对于苏凉笙而言,别人若是善,她便回应十万分的善。
上次直接跑路出去个把来月,季青墨不怪,苏凉笙记在心里。
也许,这是季青墨给她的信任吧。
苏凉笙自是知道信任这种事情很矜贵,需要一步一步地培养。尤其是季青墨这种不阴不阳的人。
其实……到底还是欣赏的,若是以后能够坦坦荡荡的喝酒,将是一件美事。
苏凉笙哪里知道,以后他们喝酒坦荡到连衣服都没有!
苏凉笙坐在酒馆里,听着说书人拍着惊堂木,讲着故事,一口小酒,一碟花生。
惬意!
说书的间断里。
苏凉笙听到大家都在谈论,昨夜有贼闯入皇宫,调戏了皇上的爱妃。那人一身红衣,带着狐狸面具,看起来就像妖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