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地过去,但他们都忘了另外一件事,贾云岫帮他们说了出来:“启桐,四夫人,如果说红花一事是三夫人的羊肉汤所为,那么你们可还记得,那羊肉汤是我和三娘共同为穆芦准备的,如果要罚,是不是连我一起罚呢?”
四夫人愣了一下:“云岫你没有对启桐下毒手,启桐也不会要罚你啊,他很尊敬你呢。”
郭启桐点头:“嗯,是的。”
这事越拖就越难收场,贾云岫不想再让穆芦在此了,于是就强行下令道:“此事还有待查明,另外穆芦有孕在身,如果此事为真,那也需特别处置,我,贾云岫,以郭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将我永历圆的妾芦夫人带回去,谁都不可阻挡!”贾云岫不得已与整个安院红了脸。
但是不想,郭启桐小小年纪却不是吃素的,他昂起头:“我,郭启桐,乃郭家五少爷,竟受穆芦这贱婢的欺负,那还得了,日后这些丫鬟还不翻了天!大少奶奶,我的身份地位与你是同等的,你不可与我强辩,否则闹到爹面前,谁的脸上都挂不住!”
这郭启桐,好口气,让贾云岫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她不知郭启桐会有这么样的气势,就劝导他:“启桐,你听嫂嫂一句劝,穆芦她腹中有孩子,经不得这刑,万一她有个好歹,怎么办呢?这事还要掂量掂量啊。”
郭启桐撇开所有人所有畏惧与贾云岫争辩:“嫂嫂,大少奶奶,我给了穆芦选择啊,如果杖责,那就保不住她的孩子,如果烙脸,那就可保她和孩子无恙。”郭启桐再对着穆芦:“贱婢,你是要杖责还是烙脸啊?”
穆芦再可怜兮兮地眼神求着贾云岫,可贾云岫在想着对策,一时没留意她,穆芦就做了决定:孩子没了可以再怀一个,但要是脸被烙伤了,可拿什么让延钧开心啊?日后谁都会厌弃我。
于是她的决定出口:“既然大少奶奶无法保护我,那就杖责吧。”
贾云岫一听,眼睛睁地如灯笼大,不解地问着穆芦:“芦姐姐,你可知这一杖责就会打死你腹中孩子,那是延钧的骨肉啊!”
“我也是为延钧着想,日后我还要为延钧起舞,如果延钧看到我烙伤的脸,会开心吗?我只想让延钧在忙碌之余有一点快乐而已,这有错吗?”穆芦还振振有词了。
贾云岫对这个女人难理解了:她是母亲吗?相比延钧的母亲,她连脚趾都不配。
罢了,现在关键是保住穆芦的腹中之子并不让她受刑。
既然好说歹说没用,那就先礼后兵了,于是贾云岫拿出她的权利:“现在延钧不在永历圆,我作为延钧的妻子,代延钧行使大少爷的权利,将穆芦带回永历圆,并调查此事,若属真,定罚不饶,但要等到她产子之后,等到大少爷回来再做定夺!”
郭启桐跳出来拦住出门:“如果这贱婢产子了,那谁还敢处罚她!不如就趁现在,我已决定,这贱婢犯错,不能伤及她腹中孩子,所以不可杖责,还是烙脸……”
还不等郭启桐说完呢,穆芦就喊开了:“不要,不要烙脸,你们杖责吧,虽你们杖责多少,就是不可烙脸,否则延钧会不开心啊。”
穆芦你真是无可救药,但贾云岫必须救她,与郭启桐展开舌战:“启桐,我再说一遍,我是代永历圆大少爷来领穆芦走,穆芦是我永历圆的人,你们不可凭一面之词用刑,一切等大少爷回来再查明!谁敢拦着,就休怪我无情了。贝壳!”
“是!”贝壳站了出来,握住了他的佩剑。
所有人都心中一寒,不敢再说什么,贝壳还是有礼节的:“有情四夫人和五少爷退后一步。”
贾云岫令绿香给穆芦解开绳子扶她起来,并向郭启桐表示:“启桐,嫂嫂会送最好的金创药给你,放心,你身上的伤都会慢慢好起来,你的冤屈也会朝日的,但现在,不可对穆芦用刑。”
之后贾云岫一行人回到永历圆,她让穆芦自己派丫鬟去请郎中诊脉,看胎儿有无受惊吓。这也是怕穆芦再嫁祸于自己。
回到主屋,踏青得知今日的事后,气得来回走停不下来:“大少奶奶,今日这事你管什么?既然五少爷要处置那穆芦,就让他去处罚好了,你还没受够穆芦的气吗?好好的机会,也不用你借刀杀人,就让穆芦被烙了她那张自以为了不得的脸,多好啊……”
“踏青,你安静些,大少奶奶刚刚动了气,现在正需要休息。”吴妈让踏青静下来。
踏青气得出了屋子去了。
主屋里也安静些了,贾云岫在思考着今日的事,觉得到处都很奇怪,特别是穆芦:“穆芦确实脑子不好使,但现在是她养胎的重要时候,经历了上次红花一事,想必她也不敢乱来,应该是稳当地等孩子出生再闹事,可她居然胆大到去欺凌残害五少爷,这不是在风口浪尖上做恶事吗?她不会蠢到这个地步吧?”
“我也这么想,”折红一边给贾云岫按摩太阳穴,一边说着:“不过穆芦可真够狠心,宁肯保住她那张皮囊也不要孩子。”
“这事放一边吧,她的皮囊确实难得。”贾云岫使劲儿想,想不出个所以然。
吴妈看她想地头疼,就指点她:“大少奶奶,老奴觉得有一点奇怪,今日我们去四夫人的安院,遇到这事,本来你和四夫人争执不下,可为什么不见四夫人的儿子女儿出来为四夫人壮士气呢?”
贾云岫坐起,眼睛一亮,转一下眼珠儿:“对啊,四夫人的女儿是四小姐郭丽妩,今年不到十岁,说不上什么话,但四夫人的儿子是三少爷郭启烨,今年十七,该是出来为四夫人解忧的时候了,为什么不见郭启烨呢?”
折红的信息就派上用场了:“大少奶奶,听说三少爷性子啊,天生薄弱恇怯,夷由迟疑,不敢见生人,见到郭家的其他亲眷也如姑娘家一样面红耳赤呢,估计他是不敢见这行刑的场面,怕吓着了。”
贾云岫不禁吐出茶水而笑:“这么说来三少爷郭启烨的性子可比大少爷二少爷差远了,甚至还不如今日在场的五少爷郭启桐,他才十岁啊,就为自己的权益辩护着。”
吴妈再度提醒道:“大少奶奶,此事才是最可疑之处,方才,五少爷说话不太对劲,不似一个十岁孩童口出之言。”
贾云岫细想了一下她对郭启桐的了解,说:“那不奇怪,启桐本就卓越于同龄人,说话气势不同也理解。”
吴妈摇头不以为然:“纵使五少爷气势不同寻常孩子,但他刚才所说的言辞,‘贱婢、孬祸’,这些污蔑他人的言语怎么可能从一个十岁小孩口中说出呢?或许他根本不知这些词是什么意思。而他一直以五少爷的身份和大少奶奶较量要处罚穆芦,这看似在为他自己报仇,但老奴难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没有人教却懂得用他的地位来和别人对抗。而且他说话的时候,出口成章巧舌如簧,几次都将大少奶奶逼得没话说,而他所说也不是强硬,他句句有理到来,没有一个词像是打过停顿的,怎么听他的话都太过成熟了,不像他自己说的。”
贾云岫眉心越锁紧了,静心听着吴妈话里的意思,然后就吴妈的话继续说下去:“吴妈说地确实有道理,启桐他不会这么成熟,那他今日在安院所说的话,就不是他自己所说,是别人教他的?”
贾云岫一拍额头,眼珠儿停住了:“有这种可能,今日虽是在四夫人的安院,但四夫人没说几句话之后就是启桐叽里呱啦个没完,且句句说地过去,怎么听都像是事先想好的话,启桐像是在背书一样。那么也就是说启桐今日是撒谎了,而他所说的话是有长辈教的,这个长辈也只可能是现在抚养他的四夫人了。”
做出这个判断后,大家并都是不置可否,因为不知四夫人对穆芦有什么怒气,要利用郭启桐来教训穆芦。但这又是最合理的解释。
“大少奶奶,奴婢注意到后面,五少爷急着要对穆芦用刑,他原本说好了或杖责或烙脸,由穆芦自己选,可后来穆芦选择杖责,五少爷却坚持要给她烙脸,这事怎么也想不通。”折红说了一段,这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
大家都难解释,贾云岫也是念着:“是啊,启桐为什么一定要对穆芦施行烙脸的刑罚呢?或者说四夫人为什么要启桐对穆芦烙脸呢?”
所有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也没得出最后结论,但贾云岫认定:“此事绝不是启桐所想做的,如吴妈所说,启桐说不出今日的话,背后有隐情,所以此事还得从启桐入手。”
站起来的贾云岫又坐下,感觉心神不宁:“对了启桐身上的伤,那会是怎么回事呢?依刚才分析,难道是四夫人弄的?”
贾云岫开始头晕了,不管折红怎么劝,她也难受着:“不论如何,明日将启桐接到永历园来,由我来照看并疗伤。他是三夫人最疼爱的儿子,不可有半点不是!明日就接他过来,不用向老爷夫人禀告!”
“大少奶奶,这有点不妥”……
贾云岫不管下人用各种理由如何反对,决定为了三夫人而保护这个最聪灵的幼子。
她心思混乱地睡了一觉,到了晚上才行,用了晚膳后,感觉还是有点头晕,就学郭启桐的去习字,这样才让心情平静了一下。她看看自己写的字,有各种字体的“郭启勋”的名字,不禁略带笑意地写上了郭启勋在海军中的假名“花大”,就更忍不住笑了,安心睡了。
醒来后却又是一个不得宁的一天,折红进来报告说:“四夫人带人在郭府到处搜寻五少爷,说是今早不见了五少爷。”
贾云岫连早膳也没心思吃了,真想摔碗筷了:“昨天刚打算今日把启桐接过来,今日就不见他了!怎会这么巧?”
急啊急,贾云岫下令:“贝壳,你带人也去寻找启桐。”
“可谁来保护大少奶奶?”
“不是还有陀螺吗?”
……
最终得出结果——郭家五少爷,十岁的郭启桐在郭府凭空消失。
昨日很晚才回府的郭正南听说这事是大发雷霆,也顾不得休息了,两眼圈黑着就坐在了章华厅,大夫人穆氏也是恼怒,准备了一堆训斥的词。
贾云岫带着永历园的人去了,昨日在安院刑罚场的人都去了,还有郭家的其他人。
“怎么启桐会不见了?”郭正南此刻似一只刀刃,眼神足可剐人:“贾芬!让你照顾启桐,怎么照顾地不见了!”
“妾身对不住慧昭姐姐,对不住老爷夫人……”四夫人哭丧一般来了一段。
郭正南听地很不耐烦,大夫人摸着他的心思,大呵道:“哭什么哭?究竟怎么回事?”
四夫人蒋氏将昨日安院郭启桐要用刑的事给说了一遍,然后强调:“昨日妾身为启桐不值,安置他休息后打算今日来向老爷夫人说此事,可去寻他却不见,以为他早起床了,但整个安院都不见,最后派人去找,才发现启桐失踪了。”
“妾身有罪啊,对启桐照顾不周,”四夫人拍打着地板喊着:“一定是昨日启桐没能处罚穆芦,心里害怕穆芦再对他下毒手,所以逃了出去。老爷夫人知道启桐这孩子生来机灵聪颖,指不定是从郭府哪个洞口或树梢上爬了出去。可怜的启桐,身上还全是伤,都是穆芦这个贱货弄的啊!”终于说完,四夫人咬牙切齿恨恨地眼神杀着穆芦。
郭正南已了解了整件事的经过,但其中的许多哦不可理解之处还是让他头痛,却又不是调查的时候,于是道:“当下之际,先找回启桐。你们听着,昨日云岫为何要将穆芦从安院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