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云岫打了一张感情牌。
郭老爷也想停下来去和自己的两个孙子玩闹,这儿孙满堂的快乐可比赚钱赢战要愉快。
可没用,这次贾云岫的话也没法劝阻郭老爷了。
郭老爷完全不理会贾云岫和两个孙儿喊着“爷爷”,而是对那坐在地上的五夫人庞氏问着:“阿芳,这……”
“妾身对不起老爷,妾身这就以死来毁了这不洁之身!”
刚才,五夫人庞氏的哭声一直是贾云岫和郭老爷对话的伴奏,现在终于不用听那凡人的伴奏了。
贾云岫就心中骂:要死怎么不早些去死啊?非要在老爷面前诉说一下你的守身如玉吗?要真的守身如玉就不会有今日这事了!
贾云岫觉得依据五夫人的性格,刚才她说的要为郭老爷殉身的话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五夫人还有一子一女,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一岁啊。
现在不管五夫人了,贾云岫要为郭启勋洗刷这不明的冤屈,见此时郭启勋坐在椅子上发呆,但不像以前那般瘫倒无力样,这次是笔直笔挺坐着的。
虽是事情模糊时,但难得见到郭启勋恢复了一点从前的气势,贾云岫打从心底有点开心,坐到郭启勋旁边去,握着郭启勋的手在胸前,总是那么温暖的手,贾云岫安慰道:“启勋,我不信你会做这样的事。今日肯定是被人陷害的,或者你和五娘都被陷害了……”
“云岫,刚才我很孤独,但现在不觉得了,因为这世上还有你信我。”郭启勋将爱妻搂在怀里:“谢谢你。”
贾云岫冷静着,也让郭启勋冷静:“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启勋,你说,为什么会那样?为什么会被爹看到你和五娘有那不堪入目的一幕?这其中有蹊跷,你发现了吗?”
“定是有蹊跷的,”郭启勋定定神说着:“那时,五娘说要和郭辰和郭柠玩耍,我就站开些避嫌。因为五娘比我只大八岁,年龄相近,所以要避嫌,但我眼神一直没有离开郭辰和郭柠,怕他们受伤害。但忽地脑子就晕,不管事了,之后就完全不知道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全身赤着在卧房里,五娘也是那样,我被吓懵了,这时五娘大喊,然后爹进来了,之后我就被当作猥亵庶母的不孝子给拖了出来到大厅接受爹的审讯。”
“是这样?”贾云岫蹙眉想着:“其实问题就出在你头脑失控的那一刻,你没有饮酒,怎会突然头晕眼花不省人事呢?”
“我也不知。”郭启勋很焦躁:“云岫,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启勋你别急,我相信你,现在你需要安静,听我问,你头晕的时候有没有感觉有什么异味?”贾云岫要查案。
郭启勋摇头:“没有异味,”再想想,还是摇头:“什么味道都没有。”
那就奇怪了,贾云岫自语道:“如果是有人在熏你,那多少有点味道啊。或者不是用烟来熏你的?”
贾云岫撑着额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启勋,走,去你当时站着的地方看看。”
郭启勋和贾云岫一刻也不停。这事只能他们夫妻两知道,在查到作祟者之前不能让别人知道。
到后院了,郭启勋和贾云岫一起走去那个站着的地方,冷不丁地听到折红急促的声音:“大少爷大少奶奶!”
不祥的预感。
折红没有稳定好情绪就上前报告:“五夫人回去后就上吊自尽。老爷知道后大怒,令人来传令,让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即可搬回永历园去住!”
郭启勋不由地身一颤,贾云岫感觉到被郭启勋牵着的手也颤了一下,强定自己镇静:“启勋,没事,在哪里都是居住,以前我们成亲的时候就是在永历园,现在回去住有什么不可?只要我们的孩子都平安无事就好。”
“嗯,”郭启勋坚定地点头,有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似乎真的是这个中生堂给了他太多的压力,现在可以和贾云岫一块离开似乎也不错:“不止是我们的孩子,还有,我们两个相亲相爱,不吵闹。”
“吵闹可以,但必须在花落的时间内和好。”贾云岫和郭启勋在悲苦中安慰对方。都已经可以料到未来的日子将会有更悲惨。
那传信的人已经来了,如同传旨一样神气:大少爷,老爷说了您不配居住在中生堂,还是住会永历园去。另外大少奶奶没有劝导好大少爷,不配为郭府主母,还请您将郭府的财务房钥匙交出来。
说玩这段话,那“传旨”人恢复了皮笑肉不笑的笑:“大少爷大少奶奶,奴才这也只是按老爷的意思办事,有不妥之处还请谅解莫要责怪奴才。”
现在郭启勋已经没有权力去教训这个下人了,且今日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般的郭启勋也明白了什么,更成熟些了,知道自己没必要去和这奴才计较,只冷说道:“我自然要听父亲的话。”
贾云岫也随着郭启勋这样暂时认了这命:“请稍等,我这就去将财务房的钥匙拿出来。”
贾云岫已想到了:自己被取消了主母的位置,那还不是由大夫人穆合瑾来担任郭家主母。兜兜转转,大夫人还是将钥匙给抢了回去。算她厉害。但贾云岫现在管不了这个了!还有更重要的事!
之后贾云岫和郭启勋一起收拾着东西,主要是小郭辰和小郭柠的衣物用具等,这是他们最重要的。其他生活用具都交给丫鬟来收拾吧。
离开中生堂的时候,郭启勋和贾云岫手牵着手,就如他们刚入住中生堂那样,是含笑着的,那时是对未来充满期待和憧憬的笑,现在是对未来携手扶持不离不弃的笑,都是相互小到对方眼眸中心坎中了。
现在,郭启勋反倒不那么无望了,感觉责任重新回到了自己肩膀上,以后要面对的问题很多:首先是为自己解除这个冤屈,其次是重新获得自己在郭家的权力,然后是弄清楚这前前后后的事是否与大夫人穆合瑾有关,最后,郭启勋要牵着这个已经长高长大了的丫头的手共度一生。
“云岫,对不起,我很无能,又要让你受委屈了,不知以后会怎样,我们永远不怀疑对方。”
“启勋,只要我们和两孩子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都不怕,一起面对就是了。”
回到永历园,似乎是回到了老家而已,但心情是不一样的,这是虎落平阳,总是会招人欺的,下人的眼神也不那么好了。
永历园里住着穆芦穆苇姐妹,作为郭启勋的妾室来迎接郭启勋和贾云岫,只不过贾云岫没有注意她们两个眼里的不对,贾云岫没心思去管她们姐妹的心情,只要韦氏姐妹不闹,那就是好事了。
搬回永历园,郭启勋没有任何业务要去完成,只有向二少郭启诚打听郭家的各项业务情况,但因二少只做账务,且也被削了很多权力,所以能提供的也就只有那么点消息:现在郭家的收入不如以前,至少少了四分之一。
这是怎么回事?郭启勋要去查询,不过贾云岫提醒:先弄清楚五夫人之死此是真。
于是,郭启勋夫妇和二少郭启诚夫妇就坐在一起谈论此事,二少先开口了:“大哥,我不信你是这样的人,那日是被什么给迷了吗?”
“我也这么认为,可启勋说他那日没有闻到什么异味。”贾云岫解释。
穆咸宜思忖:“五娘的自尽未免太奇怪,像她这般并未被爹下令去死,完全可以活着,只是活得肯定活不出尊严,但五娘有两个孩子啊,六弟郭启伟十三岁,六妹郭丽媚十一岁,难道五娘会舍得丢下不管?我觉得凡是任何一个女子有母爱的都舍不得丢下孩子。比如我的郭姚,虽不是我亲生,但谁要我离开郭姚,那是断断不能的。”
贾云岫猜测半眯眼:“咸宜的意思是五娘并不是自愿自尽的,是被逼的,甚至不是自尽,是伪造的假象?”
穆咸宜点头:“嗯,不管怎样,我觉得五娘不是自愿的,她自尽的背后肯定还有隐情。”
“这真是一件无头案了,”贾云岫叹着:“可惜我们郭家没法请衙门来查案,光靠我们几个才刚为人父人母的,能查出什么来啊?”
“云岫不要叹息,总会找到突破口的。”穆咸宜安慰道。
气氛低沉了一会,贾云岫问道:“为什么五娘那日会突然来找我呢?我和五娘的往来并不是很多,而且五娘又何必与我谈论这养育孩子的事呢?还在中生堂等了那么久,每一部分都让我不解。”
“如果五娘现在还在世,那我们可以去从五娘这里解出这些不解,但为了掩盖这些不解,所以五娘不在了。”穆咸宜分析着。
看来穆咸宜在家并不只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而是对富家内幕事情耳濡目染的,了解地很清楚,所以才给出许多内幕,虽是猜测的,但已接近真实了。
贾云岫不由得佩服,暂时没心思说这个,先说五夫人吧:“五娘庞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贾云岫来郭家四年多了,也已经了解了,自语着:“爹的五个妻妾中,就数三娘最美最得宠,但是五娘是最年轻最会说好听话拍马屁的,低眉顺眼巧舌如簧,这是我们都知道的。所以她刻意来中生堂制造了那一出戏,让爹和郭家人都以为启勋是在猥亵庶母。这让人不得不信。”